被慕惜辭那道鬼符幻陣嚇過兩遭後的死士們,果然是個個瀕臨崩潰。


    基本是一被提到那冷鐵凳上,便迫不及待地吐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偶爾有一兩個嘴硬不願開口的,幾滴藥灌下去,也就招了個利落。


    能被培養成一流死士的都不是什麽蠢人,他們被抓來了這麽久都不曾丟掉小命,自然能猜透兩分墨君漓等人的心中所想。


    加之那鬼陣的威力實在太大,他們亦不想再平白見一次厲鬼。


    生死當前,他們大多還能記得住那所謂的“家國大義”,可在這生不如死麵前,什麽大義大業,便顯得不再那麽重要了。


    ——與方才那痛苦又難以掙紮的感覺相比,他們寧願麻利吐出實情,早點得個痛快。


    是以,兩人沒費多少功夫,就將刨除了白景真外的四十來個死士審|訊了完畢,所得出來的消息倒是與他們先前所想的相差無幾。


    除了九玄與虞朱這兩個處在多國通衢之地的微末小國,表示自家君主乃是聽信了“先生”所言之外,其餘幾國的消息,皆來源於寒澤與距聿川五十裏處的小城隨聿。


    此事至此變得十分明了,他們接下來也毋需太過糾結,直接派人衝著隨聿上下細查便是,寒澤境內大小之事自有陸丘全力處理,用不上他二人費心。


    至於那位“先生”。


    慕惜辭估摸著,多半便是那位執棋之人。


    畢竟,九玄與虞朱的位置實在太過特殊,前者是四國通衢,後者則正正好好被夾在了乾平與扶離中間。


    這樣的國家通常不敢輕舉妄動,一旦動了便極易招惹來滅頂之災。


    在乾平儲君之位落定之前,墨書遠他們還沒那個興致一舉挑起勞什子混戰亂世,仗打多了消耗國庫,那委實是得不償失。


    是以,能有這個閑心,攛掇這兩個國家也摻和進此趟渾水之中的,隻能是那位巴不得早點天下大亂、他好趁機盜取大運的執棋之人。


    如此,他們反倒是不著急了——左右眼下離著真正的大亂之時,尚還有些年頭,那執棋者再是急迫,也不敢生出過大的事端,他們暫且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就好。


    “墨書遠那狗玩意,倒是難得長了次腦子。”審完四十幾名死士的小姑娘抬手按著自己發脹的眉心,如此折騰了半個晚上,她眉目間也不免攀上了幾分疲憊。


    “聿川是北部數一數二的大城,他若真將手下之人安插入聿川,但凡出點岔子,便易暴露,倒不如將之安排進離聿川僅五十裏的隨聿。”


    “地方小還天高皇帝遠……怎麽說都比聿川要好控製得多了。”慕惜辭垂眸冷笑,墨書遠這次聰明的多少有些超乎了他們的意料。


    “這法子也未必就是墨書遠想出來的。”墨君漓彎眼笑笑,伸手替小姑娘按了按腦袋,“他們手裏可還攥了不少謀士呢——那麽多人,總該有一兩個頂用的。”


    “也是。”慕大國師涼颼颼扯了唇角。


    她竟忘了前生墨書遠在登臨大統之前也是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的樣子,手下搜羅來的能人異士還真不算少。


    “那白景真呢?你準備什麽時候處理。”小姑娘享受著少年親手按摩的頂級待遇,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今晚一鼓作氣策反了他,還是過兩日再議。”天籟小說網


    “唔,他的話,過幾天再說吧。”墨君漓不假思索,“我了解白景真的脾性,那小子是個有主意的,咱們想光憑著一張嘴便策反了他,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不如先把他留在聽瀾水榭,等他緩過乏來自己分析一下處境,咱們再‘不經意’在他麵前露一些有力籌碼,讓他心中有些打算了,再說。”


    “再一個,阿寧他們快回京了,過兩天我們還有的忙呢,估計也沒什麽功夫搭理他。”


    “嗯,那就讓他先在那冷靜一陣子好了。”慕惜辭認真點頭,“反正今晚那鬼陣給他的刺激也不小,他且得緩上幾天呢。”


    “說到鬼陣,阿辭。”少年應聲垂了長睫,他低眸瞧見她累得發白的小臉,眼底浮現出點點的心疼之色,“以後,你來教我玄術吧。”


    “……你怎麽突然想起學這個來了。”小姑娘聞言不禁一愣,繼而忙不迭起了身。


    她捧著他的腦袋上上下下看了數次,又抬指掐了他的脈搏、觸了他的額頂。


    在確認墨君漓既未著涼,也未發瘋後,慕大國師茫然地眨了眼:“你這是……一下子想開了,不當皇帝,改出家當道士了?”


    “雖說玄門不大限製婚嫁……但你要不要再仔細考慮下?”慕惜辭滿目遲疑——墨君漓乃是此代承運之人,他若出了家……


    那整個天下不得跟著他一齊出家?


    小姑娘的思緒詭異地歪了又歪,墨君漓看見她這表情,不由噗嗤一聲失了笑:“傻姑娘,我沒準備出家當道士呀。”


    “我隻是想著,若我學一些玄門易術,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也能幫上些什麽忙。”少年說著放輕了聲調,“至少可以讓你別這麽累。”


    他隻是看著小姑娘這兩日接二連三的誦經掐訣,度煞起陣,有點心疼。


    雖說他知道小國師不是金絲籠子裏的嬌柔鶯雀,也不是隻能依附在樹木之上的菟絲子,但他同樣也不希望她總是自己孤身撐著這些東西,那太苦了,也太累了。


    “我記得你誇過我天賦極好,身上又攜著不少功德……學起來會不會輕鬆一些?”墨君漓真誠發問,慕惜辭卻被他盯得麵上無端起了燒。


    “那、那肯定會容易許多。”小姑娘結結巴巴,眼神閃躲,她沒想到少年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玄門修行一途上,天賦還是很重要的。”


    “不、不過,你的年紀大了點,先天氣大約都散淨了,上限不會太高,至多就是解斯年那個樣子,或者比他強一些——這樣,你還確定要學嗎?”


    “解斯年的水平,”墨君漓沉吟,“足夠幫你度煞布陣嗎?”


    “那當然是夠了,解斯年屬於一流末的術士,”慕惜辭無意識蜷了蜷手指,“該會的他都會,也有自己的專長,比宿鴻那種半吊子強多了。”


    “這樣就可以了。”少年笑眯眯地頷了首,低頭吧唧親了口小姑娘的眉心,“說定了,阿辭,你來教我玄術。”


    “那我回去後給你寫個書單……你先照著單子把書看咯。”慕大國師顫著指頭捂了額頭,逃也似的跑出了地牢。


    ——要命,這狗男人又壞她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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