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重心牆被人動搖且徹底瓦解,寒澤的百姓們便會不受控地對比起葉氏與墨氏的統治。


    再等到他們打心眼裏認可了乾平的統治之法,歸化就成了自然而然。


    是以,這兩座邊陲小城,看似抵不得那千百萬兩的真金白銀,甚至比不得那些戰馬與礦石;而實際上,它們的用途,反倒是比之金銀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畢竟戰馬礦石可以錢財購置,萬民之心卻未必能用金銀換得。


    所謂民心所向,天下歸之,倘若乾平順利得了民心,又怎會怕得不到那點戰馬和礦?


    “也不知道,等著那葉天霖回頭覺察了咱們的意圖,心中會不會後悔。”小姑娘說著微微壓低了傘沿,任紙傘掩了她那雙滿含幸災樂禍之意的眼,“還有別的嗎?”


    “阿衍,葉姐姐他們何時走?”


    “是今晚,還是明日?”


    “明天,明兒一早就走。”墨君漓咧嘴,“老頭派了阿寧護送她到關外,出了燕關再由守在寒澤內的湛明軒他們前來接應,直至使臣隊伍安全抵達寒澤都城。”


    “省的讓葉天霖他們半路鑽了空子。”


    “唔,這倒是應該的,”慕惜辭點頭,“依我看,那寒澤新君多半是賊心不死,隻怕到現在,還琢磨著要如何在路上截殺葉姐姐他們呢。”


    “說的是,而且老頭這次派了阿寧過去,”少年趴在房頂上,雙臂交疊墊了下頜,“本就存了讓他直接留在燕關,戍邊順帶等著幾月後寒澤求援的意思。”


    慕大國師聞言挑眉:“兵貴神速,遲則生變?”


    “對。”墨君漓嘿嘿笑開,“而且這樣一來,留在燕關戍守的可用之人就成了兩個……萬一出了變數,也方便咱們後續起事不是?”


    雖說寒澤一亂,九玄與西商大概率會把持不住想要渾水摸一把魚,但萬一這兩個小國國君忌憚著乾平,有那個賊心卻沒那個賊膽,不敢入場出兵呢?


    這就需要他們“小小”的幫上他們一把了。


    一個人幫忙恐怕是使不上勁兒來,兩個人,卻正巧方便他們來一出“裏應外合”,折騰起來亦自然是比一人來得快。


    “可以,合情合理。”小姑娘含笑撫掌,“還能省下不少麻煩。”


    “是呢,唯一麻煩了點的便是樂綰——”少年歪歪腦袋,“那小妮子跟北疆聖女玩得好了,見人家明兒要走,心裏頭千百萬個舍不得。”???.23sk.


    “她聽說此番使臣回國是由阿寧護送,便吵著鬧著說要跟著他們一起去,老頭被她嚷得又掉了好大一把的頭發,那腦門原本就禿,現在簡直禿的跟銅鏡似的。”


    “都快能反光了。”


    “喔,他還不讓人說他腦門禿——一天天掩耳盜鈴也不知道有什麽意思,嫌棄得很。”墨君漓撇嘴,嫌棄之意溢於言表,絲毫不加掩飾。


    “老頭實在拗不過她,但這遭又確實是有些危險,就跟她商量,讓她暫且忍一忍,若是當真喜歡葉知風,可以等著幾月後,寒澤成了乾平的屬國再去。”


    “說到時候,她想去找葉知風玩多久都行。”


    穀猗</span>慕大國師聞此失笑:“所以,她答應了?”


    “答應了,一口就答應了,等她答應完了,老頭才發現自己上了當。”墨君漓笑得肚子發了痛,“——那小妮子一開始就是奔著他最後那句話去的。”


    “她知道寒澤使臣們此番回程會有危險,憑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真跟著去的話,隻會拖阿寧的後腿,就沒想著要走。”


    “她等的就是老頭不耐煩,‘被迫’準她以後時局穩了再到處亂竄。”


    “她這會都計劃好了,等著寒澤歸了乾平,北疆聖女也倒出了空閑,她便跑過去,甭管三七二十一,先玩上個一年半載的再說。”


    “這確實是樂綰的作風。”慕惜辭笑著收了收下頜,她幾乎能想象到陛下當時的表情了。


    ——他一定是滿麵錯愕,後悔得既想捶胸頓足,又恨不能抓著那漏風的小棉襖一頓暴揍。


    奈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隻能扁著嘴巴投降認命,任由小公主在他腦袋上撒野撒歡,順帶薅下來大把大把的頭發。


    “就是可惜,我的丹青不太好,沒能當場給老頭那蠢樣子畫下來。”少年咂嘴,一麵漫不經心地拉了拉身上的蓑衣,“對了阿辭,你要不要猜猜看,老頭這次派了誰去安排,乾平接手寒澤那兩座邊陲小城後的種種事宜?”


    “這我哪裏知道……”慕大國師小聲嘀咕一嘴,隨即慢悠悠抬了眼,“那人我認得嗎?”


    “當然是你認識的,不然我讓你猜什麽勁兒呀。”墨君漓彎眸,“而且這人歲數不大,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年輕。”


    “是個文官。”


    “前朝我認得的,年齡不大的文官。”慕惜辭蹙眉,半晌後遲疑出聲,“盧子修?”


    少年“啪”一聲打了個指響:“沒錯,就是他。”


    “還真是他!”小姑娘麵露詫色,“我記得他不是在都察院任職嗎?官職還不低。”


    她記得前陣子才聽人提起過,盧子修進了都察院後頗有政績,不過三年便已立下了不少功勞,又肯直言勸諫,今年年初,就已被陛下封為正四品右僉都禦史了。


    “可不是?那小子為人清正,雖有些固執,卻極適合都察院,幹了三年,年年越級升遷,這就衝上正四品了。”少年輕笑,“阿辭,你記得他當年春試時寫的那篇策論不?”


    “隱約記得……”慕惜辭垂眸想了想,“《兵戈論》?”


    “是那篇,老頭說,他當時就感覺這小子有兩把刷子。”墨君漓呲牙。


    “趕上他前兒心血來潮,又把他喊到禦書房內考了考,見他頗有見識,辦事的能耐也不差,覺著他光在都察院呆著,多少有些屈才了,便想好生培養培養他。”


    “正巧寒澤割地,他得尋個穩重靠譜的人,跑去接手捯飭一番,就想到了盧子修。”少年聳肩,“這活雖累,卻極能鍛煉人的本事。”


    “他過去若真能把此事辦得好了,回來後便算能在前朝徹底站穩腳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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