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生而為人。


    藍色的天空在那雙空洞的眼睛裏逐漸變得渾濁,身體上傳來強烈的刺痛提醒著自己還活著。


    白色的霧氣凝繞在冰冷的空氣中,無塵半張著嘴躺在地上,眼皮無力的搭著,睫毛上麵粘著透明色的冰晶,像是晨間雜草上的白露。


    鼻息緩慢下來,無塵手指無力的蜷曲了一下,還能動。手指觸及地麵,幹燥,粗糙。


    頭上唯一的一股溫熱停了下來,看來那血流了好一會,終於止了。


    周圍的人看著地上蜷縮的一團,各種表情。


    有的人不屑,有的人邪惡的笑著,還有的人眼神之中透著憐憫,似乎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瞠目結舌。


    旁邊有個眼尖的瞧了出來,大聲嚷嚷道:“看,那個醜東西哭起來更醜!”


    無塵眼眶濕潤,那一滴眼淚在眼睛裏麵積攢了一會兒,滑下來一半。


    那個紫色衣服的公子,彎著腰,一張臉距離無塵更更近了一些,眉眼深刻,恣意囂張,是那種不容易讓人忘記的相貌。


    周圍幾個穿戴同樣華麗的公子哥也都跟著應和著大笑。


    地上的女孩,八九歲的樣子,幹枯瘦弱。冰冷的冬天,隻穿著單薄的幾件本色的衣服,破爛不堪,沒有縫補的痕跡。寬大的衣服包著弱小的身軀,看起來像是一個被剝掉果實的玉米棒子。


    無塵是一個小乞丐,但是和街上別的乞丐不太一樣的是,無塵不說話,臉上有燒傷。不常見她的人,都會別開眼睛,還有人不嫌棄她是乞丐,伸手將她推開的,一般這樣的人會啐一口,叫一聲晦氣,表情的一致讓人覺得有些可笑。


    那傷疤駭人,比一般的燒傷更要難看一些,從右眼下方,然後整個下半部分的麵頰一直到脖子那裏,全是帶著血絲,紅裏麵泛著白的肉,不規則的扭曲在一起。看不清楚嘴唇的形狀。


    像這樣的乞丐在他們眼裏就是白占地方,特別是這種醜的像妖怪的,簡直就應該從人間消失,省的看見心中害怕。


    那個穿著紫衣的少年,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襟,看著地上蜷縮的一團冷笑道:“差不多快咽氣了吧,可不能讓她死了,傳出去說我們錚王府仗勢欺人!”


    顏啟梁是錚王府的二公子,在這一帶算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小霸王了。


    他一開口說話,旁邊的幾個公子哥兒就跟著賠笑,小小年紀,一臉的諂媚。他們平時就喜歡聚在一起,有的人肆虐,有的人卻膽戰心驚。但是還是要跟著,畢竟父親們也有意叮囑。


    而且十五六歲的孩子,還在貪玩。遇到這種壞的霸道又家世顯赫的人,都想跟在後麵,瞅瞅是不是能出來做一些禍害人間的事情,跟懦弱的幼年時代告個別。


    今天他們一行人出來,是去逛清雅堂的,顏啟梁帶著頭,付了張銀票。後麵的幾個人有些羨慕,果然是錚王府的兒子,出手就是一百兩。


    但是被轟了出來,銀票退了。


    轟他們出來的人長得不錯,輕飄飄的衣裙,年紀看起來也比他們大不了幾歲,說話溫婉的女子,不像是風塵中人,倒像是他們家心思縝密的姨娘。


    有錢不賺,不是為商之道,敢轟錚王兒子出來的,看來也聰明不到哪裏去。有個少年不服,橫眉冷對的上來理論。


    顏啟梁沒說話,既然有狗就放狗,跟這種人說話,拉低了自己的身份。顏啟梁從小養尊處優,這樣的習慣,早就養成了。


    那個女子笑意揉進眼角,隻說了一句話,讓人無法拒絕。


    “你們的爹在裏麵。”說的時候,有恃無恐。


    幾個少年想逛晉幽城最有名的妓院,進去了一趟,隻見到一個女子。失望,但是又無可奈何。總像是有一件沒做完的事情,憋在每個人的心中,十分的不爽快。


    蓮步街是晉幽城最豪華的地段,商鋪羅列,熱鬧華貴。


    但是每個幹淨的地方,總有一處是相反的。這世間有很多汙垢,並不會因為人類的厭惡而消失,不管人們怎麽摒棄,他們都會存在,而且必然存在。


    在蓮步街盡頭的一個小路上,往裏麵走一個小巷口,小巷口後麵有一個破廟。破廟裏麵住著這一帶行乞的人。有老人,有孩子,還有斷了腿少了胳膊的,一共十幾個人,有幾個是從外麵流浪過來,還有幾個是無處可去,又無家可歸的。


    他們在這一段以乞討,撿拾垃圾為生。


    無塵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十歲,不說話,相貌醜陋,讓人不敢看。而無塵也不與人接觸。也不會拿著破碗,或者是兜著衣服跪在地上乞討。


    廟裏的人沒人看見她吃過飯,也沒人知道她叫無塵。


    無塵每天都會在街道上人最多的地方,找個角落瑟縮下來。盡量不讓人看見。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老老實實的坐上一天。


    太陽下山了之後,她還會在那裏,等到人群散去,二更梆子響起,踏著打更人的聲音,回到那個破廟裏麵,在屬於的自己的那堆草上,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每一天如是,雨雪也從不間斷。


    今日也是,她老老實實的在一個角落裏麵。身後是一處大戶人家,但似是許久沒人住,已經空了好久。


    有幾個小攤販看著這個醜丫頭坐在這裏無人驅趕,也跟著將攤子挪了過來。架起攤子,將幌子綴於杆子頂端,落了下來。回頭看看那個醜丫頭的位置,擋住臉。


    那個攤主賣佩玉的,模樣新奇生意還不錯,偶爾會給無塵饅頭吃。無塵每次都是扭曲著臉上的肉,嘴巴張了一下,喉嚨發出嗯嗯的聲音,有些粗啞,那個攤主時間久了也就知道,這個女孩是在道謝。


    攤主說,生意照這樣的話,明年他就可以盤個鋪子,又可以重回以前的安穩的生活了。


    距離明年不到四個月,無塵替他高興。


    幾個穿著華麗的少年,摸著他攤子上的玉佩。攤主眼中放著光,一看這幾個少年就是富得流油的模樣。


    攤主又遞上幾個玉佩,模樣比為首的紫衣少年手裏的還要精致。


    顏啟梁接過來,表情滿意。


    身後的那幾個少年也往前湊湊,看著模樣是不錯,跟王家的鋪子裏麵的東西相比,過之而無不及。


    顏啟梁將手裏的玉佩往身後的一個少年的懷裏麵扔了過去。王宇接在手裏,心髒瞬間提了起來。


    兩隻眼睛像是看見了極為可怕的東西,而後驚恐的看向顏啟梁。


    前段日子,顏啟梁生辰,父親給了自己一個禮盒,說是裏麵裝的是一個價值三百兩的玉佩。自己還專門打開摸了一會兒,自己身上的玉佩,頂好的也不過是五十兩。


    但是那個三百兩的玉佩,如今卻在外麵的商販攤子上麵出現。


    顏啟梁嘴角撇著,帶著冷笑。


    天生顏色有點暗沉的嘴唇帶著恣睢,像是質問。


    “幾兩銀子?”


    攤主還以為東西他們很是滿意,眼中的光和笑容更加燦爛了一些,伸出個手指頭,聲音熱切:“幾位小爺,五兩銀子。”


    王宇聽到如同五雷轟頂,不可思議的看著老板,又看向顏啟梁,想從那張臉上捕捉一些寬容。


    但是沒有。


    王宇眼睛瞪著帶著血絲,顏啟梁打人的凶殘模樣,曆曆在目。


    雖然玉佩是父親給的,錯,不在自己。


    王宇提著玉佩,快步走上前去,手猛地砸在鋪子上麵。手指緊緊攥著玉佩,亮了出來,指節有些泛白。


    “這玉佩,你哪裏弄得?”


    攤主看著突如其來的憤怒,像是要吃人的模樣。


    “小的自己刻的。”


    自己祖上都是賣玉佩的,擺出來的所有的玉佩,從開玉到皮碢都是出自一人之手,隻是玉石次等了一些,再加上自己在路邊擺攤賣的,價錢隻能賣到五兩,這已經是最高的價了。


    攤主想要補充一下,想直接說這玉石不是上等玉石,還可以再便宜一些。


    但是沒來得及開口,那個少年就直接將攤子給掀了。還順帶著大吼了一句:“你放屁!”


    桌子上麵鋪了一層黑色的布,為了讓玉佩看起來更上檔次一些。


    王宇將那塊布往上扯開,玉佩在空中散開,落在青石地上,不同程度的碎了。


    攤主睜大眼睛,沒想到事情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王宇接下來並不給那個攤主說話的機會,直接一腳將攤子踢開,再一腳揣在了攤主的額胸口上麵。攤主倒在了無塵的旁邊。


    王宇口中繼續罵著,“你這肮髒的賊,肯定是到處偷東西,在這裏擺攤賣!”


    顏啟梁看了那邊一眼,卻越過那個倒在地上的攤主,注視了一下無塵。眼睛眯了一下,像是看見了怪物。


    無塵看著倒在自己身邊的攤主,站了起來。小小的身軀,擋在了前麵。


    攤主看了一眼無塵的背影,小聲說道:“小鬼,走開。”


    顏啟梁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張臉,雖然醜了一些,但是這樣憤怒的眼神,倒是很久沒見了。


    顏啟梁走近了兩步,揪著無塵的發髻往後麵拽,將無塵的臉抬起來。


    笑道:“真醜。”


    顏啟梁抓了一把頭發,無塵不覺得疼。一雙帶著憤怒的眼睛,配著醜陋的臉,像個怪物。


    無塵胳膊抬起來,打了一下就在自己頭上的胳膊,顏啟梁有些驚訝,看著跟個小雞仔的人,力氣倒是不小。


    顏啟梁抬手,搓了搓手指。


    後麵一個人上來,又是一腳,直接將無塵踢飛到了那個攤主身邊。那個攤主仍舊躺在地上沒有起來。


    王宇正要上前,接著打。


    無塵從地上爬起來,站在那個攤主的前麵。


    雙手展開。


    那個攤主內心叫苦。


    這幾個少年,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惹的主,現在隻需要躺在這裏挨一頓拳打腳踢,就沒事了。


    可是這個孩子平時看著悶悶的,一聲不吭,怎麽這又是那裏生出來的勇氣,看見這麽多人還敢站出來幫自己,但是這哪裏是幫自己啊,這分明是害人害己啊。


    那個攤主想拽住無塵,可是無塵早已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抱著王宇伸出來的腿,搬了過去。


    王宇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兩步,坐在了地上。


    旁邊的少年上去將王宇扶了起來,看著地上矮矮瘦瘦的女孩,嘴角暈出一道月牙一樣的小窩,笑著。


    王宇看在眼裏,更加惱怒。


    無塵沒有了任何反抗的餘地。連同那個商販被幾個人一擁而上。


    顏啟梁始終沒有動手,站在後側。


    儼然一副主子的模樣,而那幾個人是打手。雖然實際上並不是這樣,顏啟梁沒有讓他們去做,隻是沒有阻止而已。


    那個小乞丐,看著,著實讓人厭惡。


    顏啟梁捏了捏手指,牙齒咬了咬最裏麵的肉,唇邊微微動了一下。


    顏啟梁身後站立不動的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才是自己打手。那個人往前一步,看起來年紀要比這些人大上很多,二十出頭的樣子。


    “公子,差不多了。”


    顏啟梁手指放鬆。下巴抬起,“夠了。”


    後麵那個個子稍微矮一點的,叫鄭言方,顏啟梁剛才看的清楚,他就是手往裏麵伸了伸,並沒有打人。


    鄭言方最先聽到顏啟梁的聲音,伸手拽了拽前麵的人。三個人站立起來,王宇仍然像是一個被惹怒的公狼一樣,趴在那個人身上揮著拳頭。


    那站起來的三個人又合力將王宇拽了起來。


    顏啟梁麵無表情。


    顏啟梁雖然才十六歲,但是成為了這一帶的霸主,這光天化日的自己當然不好做什麽,但是背地裏麵的腥風血雨,倒是掀出來不少。


    什麽酒坊,賭場,茶館,隻要有他顏啟梁的地方,總是要做出一些事情來。有了四麵牆的遮掩,也不怕誰敢傳出去。而在外麵,則有可能被一些敢傳出去的人看見。


    這蓮步街天子腳下最繁華的地帶,王府,還是挺多的。


    畢竟皇家還是要名聲的,他那個對自己從來都是漠不關心的父王,沒準一發話,自己又要跪上個半天一夜的。


    今天這件事清,雖然顏啟梁不算是摻和。隻是說了一句那個地上的小乞丐醜而已。


    但是人都是自己帶出來的,打人也是自己默許了的。


    所以隻能適可而止,就算想這兩個人死,也不用自己親自觀摩,弄髒了眼睛可不好。


    那個攤主的家離著不遠,剛剛挨打的時候就有人跑過去幫忙告訴家裏人。那邊幾個少年散去,立刻有一個婦人和一個老人過來,合力將攤主放在板車上麵拉走了。


    地上隻剩下那個黑色的團子,身體抽搐了兩下沒了動靜,周圍的人也陸續散去,一個將死之人沒什麽好看的。


    冥冥之中無塵感覺有人拖著自己,估計是擋著路了。


    真的會死嗎?


    無塵曾經無數次想嚐試死亡,但是終究是沒能如願。她像是被施了詛咒一樣,就算是身上千瘡百孔,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不吃不喝,也不會死亡。


    死亡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對於無塵來說,就是一種恩賜。


    她本來可以像前兩世一樣選擇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忍受著饑寒和孤獨,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度過永無止境的今天和明天。但是,既然這一生自己生而為人,她一直篤定她一定會像前兩世一樣遇見那個人,為了他,她什麽都可以承受。


    意識漸漸消失,在那一瞬間,無塵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快。


    難道是自己真的死了?還是又重生了?


    空氣中縈繞著淡淡的清香,這味道和之前雲錫房間的味道有幾分相似,麻布做的帳子,正中間還掛著兔子模樣的紅木小玩意兒。


    “你醒啦?”


    伴隨著輕快的聲音,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麵,無塵愣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繼而感覺到身上傳來強烈的痛,原來沒有死,也沒有轉世,自己應該是被這個好心人救回來了。


    “少爺讓我從葉家醫館討了點藥,廚房正給你熬著呢。“


    無塵又點了點頭,自打小時候燒傷了之後,口齒就有些不清晰,說的時候困難,聽的人也為難,索性把自己當啞巴,也省的別人又多了一個欺負自己的理由。


    那個女孩似乎就以為自己是個啞巴,也不等她答話,便自顧自眉飛色舞的說了起來。


    “你啊,就一直不讓我們家公子省心。從半年前開始,你不過是幫公子撿個墜子,他就一直惦記著你。每次榮輝給公子送飯都會分你一點,那也是公子吩咐的。害的榮輝啊,天天叫苦!現在好了公子命人把你帶了回來,以後我也少聽榮輝那小子許多抱怨。”


    那個女孩話音帶著笑意,聲音明朗清脆,像是在跟熟悉的人說話一樣。


    無塵氣若遊絲,身上四周傳來疼痛,比剛才躺在街上的時候更甚。


    腦中縈繞著兩個人,公子,榮輝?


    自己又什麽時候替人家撿過墜子。


    無塵抬起自己的手臂,白色的袖子,顯然不是自己的衣服,幹淨的刺眼。又伸手去摸著自己的臉,下巴,熟悉的光滑帶著凹凸的觸感,確實是沒死。


    “隻怕你,還不知道我們家公子是誰吧?”


    那個女孩頭歪了拐了,又上而下的看著自己。


    真誠專注的眼神讓人感到十分的親切。


    無塵用同樣的真誠的眼神回敬她,搖了搖頭。


    倒是有個人每天中午都會給自己留下一些食物,有的時候是包子,有的時候水餃,還有的時候還會有菜和肉。


    那個男孩比自己高好多,但是無塵估摸著,並大不了多少。自己比同齡人要矮上許多,這個倒是知道的。


    把東西給自己的時候也不會說話,放在那裏就走。好像是著急趕時間,也像是被自己的相貌嚇住了。


    那女孩笑了笑又道:“這會子快到年關了,公子那學堂一天假也不給,等過了年估計就會過來看你了!那個時候你就會發現我們家公子啊,是天底下長得最精致的人。”女孩覺得誇的還不夠,又補充道:“我們家公子出彩的可不僅僅是相貌,就他那心腸都能當菩薩了。”


    聽到這裏無塵喉嘍裏麵吭哧一聲,自從娘親死後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笑吧。


    無塵指了指女孩,女孩大眼珠子轉了轉明白她是什麽意思:“我叫月輕舞,是我們蘭香院的大丫鬟,他們都叫我小月,還有,我不姓月。”


    月輕舞,好美的名字。


    無塵看了看帳子上掛著的墜子,身上雖然疼痛,但卻很溫暖。但是這樣的溫暖來的很是突兀,不屬於自己。


    無塵這一躺就是大半個月,都是小月一個人照顧著,弄得自己像個小姐一樣,除了小月開玩笑的奚落自己幾句,沒什麽怨言。


    無塵下地,看著院子裏麵的擺設,有些熟悉,久違了熟悉。上一世,雲錫的院子中也是差不多這樣的擺設。


    這一世她過了第一個年。雖然跟平時比,也就是碗裏多了點肉,但是在沒有雲錫的生活裏麵,這段時間是自己過得最舒服的一段日子了。


    一場大雪過後,無塵正專注的看著院子裏的落雪,就看著小月從拱門那裏跳了進來,臉上比平時興奮很多,跑到自己麵前拽著自己胳膊笑道:“公子來看你啦”。


    就小月那模樣還以為這裏是冷宮,而自己就是被冷落的妃子,終於等來了一直仰慕的人。


    小月又提醒她別忘了行禮。


    一個披著白色長袍的少年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麵。無塵瞬間停止了呼吸。


    是……那個人。


    無塵的心髒漏掉了一拍,整個人站在原地呆傻著不動。恍惚間時光好像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那般柔和的笑,那般波光瀲灩的星眸,仿佛是銀河裏長大的少年,帶著隻有仙人才有的氣息。


    那個少年越來越近,無塵忘記跳動的心髒又開始狂跳起來,本來已經在一個人的等待裏麵將那思念變成一種無期的希冀。麻木早已經取代了煎熬。但是就從剛剛那一刻開始,仿佛有一個極其尖銳的東西猛刺了自己的心髒,那般疼痛,好似被壓製數千年的岩漿突然迸發出來,灼燒著自己,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無塵半張著嘴,喉嚨裏麵發出吱吱像是老鼠嚼東西的聲音,兩眼直勾勾的看著顏蘭燼,那表情成功的把小月給嚇到了,她本來長的有點嚇人,這樣的直勾勾的看著一個人,膽小的估計能被嚇壞。但是公子在這裏她也不好直接把人給領走,畢竟人是公子自己要見的。


    顏蘭燼本來就是來看看她,但是現在卻被堵在門口被這麽……看著,那個姑娘似乎在說話,但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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