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邋遢老道有些飄飄然,袁玉堂忍不住輕咳提醒。


    邋遢老道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向一旁驚呆的張榮生問道,“老哥可是受害者親眷”


    張榮生如夢初醒,臉色複雜難看,渾身微微顫抖,突然跪倒,膝行上前抱著邋遢老道大腿哭嚎道,“嗷嗷嗷,道長啊,我兒死得太慘了,求您為他討回公道啊”


    “老哥先請起,貧道必定竭盡所能,為枉死之人報仇雪恨。”


    邋遢老道和林縣尊等人好言相勸,才把哭得撕心裂肺的張榮生勸起。


    袁玉堂默然,看著傷心欲絕的張榮生,莫名地感同身受。


    也不知在地球上他突然消失,父母二老會不會也如張榮生般黯然神傷。


    可惜,回不去了……


    ……


    邋遢老道提出要去查看當時案發第一現場,也就是張榮生兒子遇害的房間,眾人隨著張榮生而去,來到一個被木板封禁起來的房間。


    “諸位大人莫見笑,為了避免觸景生情,小人就把我兒命隕之地封存起來。”張榮生邊拆木板邊解釋道。


    這時候,林縣尊和當日到現場調查的捕頭衙役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似乎回想起初見案發現場時的恐怖場景,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門扉剛推開,不料昏暗的房間裏突然冒出一道黑影。


    “小心!”


    邋遢老道眼尖手疾,第一時間發現異狀,兩手分別揪住林縣尊和袁玉堂,飛速疾退。


    “媽呀”


    “惡鬼回來了啊”


    本就緊張的衙役捕快頓時嚇得哭爹喊娘四散逃逸。


    足足退出二十餘步,邋遢老道才驚魂未定地停下。


    袁玉堂初時驚悚,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


    仔細一看屋裏黑影已經走出來,在陽光之下纖毫畢現。


    哪裏是可怖的鬼物,分明就是一個神情呆滯,行動遲緩的老婦。


    老婦雙眼空洞無神,嘴裏念念有詞,宛若行屍走肉。


    “娘子,你,你怎麽會在傑兒的房間裏”


    張榮生見到老婦猛地楞住了,驚聲問道。


    老婦不答,置若罔聞地轉身離去。


    張榮生見狀,臉上的悲苦之色愈重。


    “我可憐的婆娘,自從兒子被鬼吃了後,就變得癡癡傻傻,唉”


    眾人這才知曉是鬧了大烏龍,不禁老臉一紅,彼此心照不宣地揭過這插曲。


    “咳咳……”林縣尊輕咳幾聲掩飾尷尬,強做鎮定地說道,“掌門大真人,前麵便是張榮生獨子張傑的死亡現場,怕您分心,我們就不進去了……嗬嗬,您請便。”


    邋遢老道點了點頭,帶著袁玉堂就往房間走去。


    房間被封禁了多時,氣味極為渾濁衝鼻,門窗緊閉,屋內光線暗淡,大白天視物也隻能看個輪廓,隱約可見家具東倒西歪,地上到處都是幹枯的黑色血跡。


    袁玉堂打算去開窗戶通風,卻被邋遢老道阻止。


    “娃兒,今日且讓道爺給你長長眼界,看好了。”邋遢老道自負地揚了揚手中的紙鶴,朝袁玉堂笑道。


    袁玉堂點點頭,乖巧地退到一旁。


    這些天的相處,他明顯感覺到邋遢老道有意想收他為徒,隻是礙於臉麵沒有主動說破,不時在他麵前賣弄法術知識。


    袁玉堂感覺好笑,但是師傅挑徒弟,徒弟也能挑師傅,他打算觀察一段時間再決定要不要拜師。


    邋遢老道蹲下從地上扣了些許幹枯血液粉末塗抹到紙鶴身上,一手捏著紙鶴,一手淩空畫符,默默念叨著咒語,最後猛然將紙鶴往空中一拋。


    如果有人在旁的話一定會驚掉眼球,那隻紙鶴居然在空中撲扇著小翅膀,仿佛有生命般來回轉圈。


    這是紙鶴尋路法,是一門專門用來尋人探路的法術,搜索範圍視乎法力修為而定,算是比較實用的一個小法術。


    以邋遢老道的修為,隻要有相關物品,大部分情況下,方圓五裏內都可百分百尋找到目標。


    紙鶴盤旋空中一會,卻遲遲未有下一步動作,看得邋遢老道心急如焚。


    好在片刻之後,紙鶴總算找到了方向,歡快地拍打翅膀飛出房間。


    “找到了,快跟上!”


    邋遢老道大喜過望,招呼袁玉堂疾步追向紙鶴。


    兩人匆匆而出,林縣尊和那群心有餘悸的衙門公人頓時一驚。


    “真人,可是有所發現”林縣尊心思玲瓏,急聲問道。


    邋遢老道頭也不回地答道,“不負所望,找到惡鬼行蹤了,都隨道爺我去斬鬼!”


    說罷就衝出院子。


    林縣尊等人麵麵相覷,最後隻能硬著頭皮跟著追趕。


    一行人氣勢洶洶地穿梭在大街小巷裏,一路來到城中最偏僻的角落。


    隻見一座孤零零棚屋坐落眾人眼前,門扉洞開,大白天屋裏漆黑一片,宛若妖魔擇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公人和林縣尊見狀兩股戰戰,知曉吃人惡鬼有可能躲在屋裏,說什麽也不敢靠近。


    紙鶴在棚屋上空雀躍盤旋一周,旋即無火自燃,化為灰燼。


    “嗬嗬,那鬼物發現我們了。”邋遢老道此時一改平日的慵懶,氣勢高昂,扭頭朝袁玉堂說道,“娃兒,敢不敢隨道爺我進屋”


    袁玉堂微微一笑,抱拳鏗鏘道,“固所願也。”


    邋遢老道聞言豪邁大笑,大步流星地走向棚屋,袁玉堂緊隨其後,一老一小就消失在林縣尊等人視野中。


    ……


    棚屋不大,約兩丈見開,但是光線極差,伸手不見五指,且奇臭無比,熏得兩人眉頭緊皺。


    突然間,一股濃鬱的肉香撲鼻而來,旋即兩人聽到熱湯沸騰的咕嘟聲。


    袁玉堂微咪眼睛適應黑暗,很快就看到角落裏有一道人影正蹲在灶台前生火。


    邋遢老道解下腰間煙槍,不動聲色地擋在袁玉堂麵前,貓步前行。


    “嘻嘻”


    待靠近後,兩人都聽到壓抑的神經質低笑。


    在邋遢老道眼中,那人影反常得很,既無人氣,也無鬼氣,想必就是惡鬼無疑。


    “膽大妖孽,敢在道爺麵前作惡,今日容你不得,看打!”


    邋遢老道雷鳴般暴喝,手中煙槍一旋,一股莫名氣勢鼓蕩,以雷霆萬鈞之勢敲向那黑影。


    “呱”


    黑影驟然一驚,竟如靈猴般原地躍到屋梁上。


    “哪裏跑!”


    邋遢老道體表紅光纏繞,旋身一縱,窮追不舍。


    頓時巴掌大的棚屋內上演一出極限追擊,黑影身如遊魚,輕若翩鴻,騰轉挪移,快如鬼魅。


    邋遢老道身輕如燕,猛烈追擊,可惜每次攻擊都差之毫厘,氣得他臉色漲紅。


    屋內狂風大作,溫度反常攀升,宛若酷夏。


    袁玉堂身處其中,不敢動彈,生怕一不小心就誤中副車。


    “哇呀呀,氣煞我也”


    足足追逐了半炷香的時間,老道還是沒能碰到黑影衣角,頓時氣得暴跳如雷,身形一滯,快速締結法印,念誦法訣道,“太虛離火,大日赤靈,洞玄三昧,無量真靈,急急如離火真君律令,疾!”


    驀地,一簇火星自邋遢老道指尖爆濺,瞬息間就覆蓋了煙槍。


    緊接著邋遢老道速度急漲,比剛才快三分,猛地一竄,終於首次追上了那油滑的黑影。


    “看你這次往哪裏跑!”邋遢老道怒目圓睜,揮舞燃著熊熊烈焰的煙槍便斬去。


    黑影怪叫一聲,再想躲閃卻是來不及,倉促間架起雙臂抵擋。


    嘭!


    一聲低沉悶響驟然炸開,震得一旁的袁玉堂耳膜發疼。


    “哇”


    黑影招架的雙臂甫一觸碰到烈火煙槍,立即引火燒身,雙臂頓成火炬,發出尖銳的痛苦慘叫,倒地打滾不休。


    重創黑影後,邋遢老道踉蹌落地,膝蓋一軟,就要往後栽倒。


    辛虧袁玉堂反應及時,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他。


    “道長,你沒事吧”袁玉堂見邋遢老道臉色不自然地坨紅,額頭上滿是冷汗,不由得關切道。


    邋遢老道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精神勁兒稍微緩和過來,氣喘籲籲地答道,“無恙,不過動用秘法,法力消耗過猛,一時間難以為續罷了,休息片刻即可。”


    說著轉頭看向地上猶在掙紮的黑影,略微喘息道,“娃兒,扶我過去徹底了結那鬼物,遲恐生變。”


    袁玉堂不敢耽誤,急忙攙扶邋遢老道走到黑影跟前。


    他這時候才第一次看清那黑影的真麵目。


    五短身材,消瘦體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即使哀嚎也依舊麵無表情,分明就是市井裏最普通常見的貧民漢子,哪有半分鬼物的猙獰恐怖


    似乎看出了袁玉堂的疑惑,邋遢老道一邊重新往烈火漸息的煙槍灌注法力,一邊解釋道,“但凡是妖魔鬼怪,無不奸詐異常,你莫看眼前此鬼看似活人,實則心肝脾肺腎全被惡鬼吃光,連骨頭都沒剩下半根,不信你且去看他被燒斷的雙臂,看看內裏是否中空的”


    袁玉堂聞言下意識向鬼物斷臂看去,果然如邋遢老道所言,斷臂缺口處不見半點血肉,一如中空的蠶蛹。


    “此鬼極善藏匿行蹤,如果不是它自露破綻,就算是道爺我麵對麵,也不一定能看破它的真身!”


    “你且看好,道爺宗門名為祝山宗,祝山一詞在《道藏經》中位於八卦離火方位,故而本門最擅火係法術……”


    “此為道爺掌握的最強法術,離火蕩妖,誅邪辟易……”


    “離火神罡,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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