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煞氣衝霄。


    青龍神秘莫測。


    玄武不動如山。


    朱雀迅疾如火。


    四大神獸如頂天立地的擎天巨柱般鎮守四方。


    袁玉堂目瞪口呆,大腦一片混沌。


    別說是他,換作世間任何一人見到如此奇觀也絕對說不出話來。


    沒等他搞清楚頭緒,四頭巨無霸般的神獸突然齊齊引頸高吭,刹那間天地變色,旋即便如水中鏡花般消散無蹤。


    半響後,袁玉堂才艱難地回過神來。


    抬頭仰望依舊高高在上的天門樓閣,莫名地感到一陣膽虛。


    咬咬牙,他還是鼓起勇氣繼續前進。


    “小樣,以為這點下馬威就能嚇倒我嗎?死而不僵的老匹夫,老子偏要看看你千方百計把我引來這鬼地方到底有何企圖!”


    袁玉堂低聲嘟囔著,盡管說著無所畏懼的話語,但是那兩條酥軟顫抖的大腿早就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袁玉堂感覺自從四神獸幻象出現後,那猶如鬼打牆般的空間錯亂就憑空消失了,遠處的天門不再遙不可及。


    一炷香之後,他就來到宛如神跡般流光溢彩的巨大門坊前。


    剛才在地下看不清,待到近前他又一次被震撼到了。


    兩根十人都合抱不過來的巨柱撐起一個金光閃閃的巨大牌坊,高得仿佛直插雲霄,兩根巨柱刻滿栩栩如生的龍鳳圖騰,光是看一眼就有種眼花繚亂的暈眩感。


    隱藏雲端上的牌坊落霞繽紛,神光如雨,愈發將其承托得神聖不可侵犯。


    站在門坊前就猶如來到神話傳說裏的南天門,讓他不由自主升起畏懼、臣服、震撼等各種紛亂情緒。


    袁玉堂深吸一口氣,將腦中繁雜意念排空,全身繃緊,大步越過門坊。


    直到完全通過,他才重重地舒口氣。


    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眼巨大門坊,剛才他真的害怕又鬧幺蛾子,他實在有點被搞怕了。


    幸好沒事發生。


    門坊之後就是一片平坦寬廣的平台,地麵光滑如鏡,差點把他衣擺下光溜溜的兩條大腿都反照出來,而且完全看不到地板鑲嵌的縫隙,仿佛整個平台都是用一塊巨大的原石打磨而成。


    不遠處一棟神秘莫測的三層樓閣寂靜無聲地佇立在平台中央。


    袁玉堂微微眯起眼,細細地打量起那棟三層樓閣。


    密簷寬粱,彩柱璃瓦,每一分每一寸都猶如集古往今來工藝大成的精致藝術品,美輪美奐至極,猶如傳說中神仙居住的雲頂天宮,讓人一看就挪不開眼神,腦海直冒一個想法:


    大丈夫在世,若能據而居之,當死而無憾矣。


    旋即袁玉堂收斂心神,義無反顧地上前推開朱漆鑲鉚的兩扇門扉,閃身躍入其中。


    ……


    在一個隻有黑白兩色,宛若丹青水墨畫的詭異世界裏,玲瓏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她從進入天門樓閣後就與司徒弘懿大部隊失散,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裏。


    這裏的山巒、河流、天空、大地、甚至連花草都是黑白色。


    盡管她曾經是心狠手辣的獵妖人頭目,但本質上終究難改女人天性。


    獨自一人遇到如此詭異的狀況,難免會膽怯。


    就在她提心吊膽地尋找出路時,沒多久就被一頭墨色巨虎襲擊。


    那頭巨虎身長近丈,肩高七尺,光是站著就比一般成年人高壯,最恐怖的是這頭墨色巨虎肋部還長著兩隻巨大的肉翼。


    猛虎添翼,這是虎中異類——彪!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彪最獷惡,能食虎子也!


    玲瓏當即嚇得亡魂皆冒。


    換作她全盛時期或許還能一拚,但是她的根基早在顎加爾湖畔被袁玉堂毀了,如今的她比尋常弱質女子強不了多少,哪裏能逃得過肋生雙翼的惡彪追擊。


    倉皇逃跑不到十步,就被彪一個飛撲摁倒在地。


    玲瓏發誓她這輩子從未經曆過如此絕望的瞬間。


    彪大如石磨的凶惡頭顱徐徐探下,漆黑如墨的口腔內惡臭難聞,甚至連它淌下的唾液也是純墨色。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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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張奪命巨口正往自己脖頸噬咬而去,玲瓏隻能絕望地閉目等死。


    然而下一瞬間,一根從極遠處破空而來的大號魚鉤精準地勾破彪的口腔,緊接著魚鉤盡頭的絲線猛然繃直。


    彪驚恐萬分地瘋狂掙紮,然而始終不敵魚鉤傳來的無濤巨力,仿佛沒有重量般被扯得離地飛起。


    玲瓏驚愕無措地目視彪被扯到一旁流水汩汩的墨河上。


    然後在她視野盡頭出現一艘小舟毫無煙火氣地乘風破浪而來。


    船頭端坐著一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形態岣嶁的垂釣老者。


    然而老者要釣的卻不是河中魚,而是空中胡亂撲騰的異獸惡彪。


    彪被扯到小舟上方,再重重墜落。


    以彪的體型,再對比那葉輕盈小舟,若是換在外界,玲瓏絕不懷疑彪會砸得舟毀人亡。


    然而這裏是天門樓閣的詭異秘境,任何事情都不可用常理渡之。


    就譬如現在。


    玲瓏眼睜睜地看著持竿老者若伸懶腰般仰起上半身,然後觸目驚心的一幕就發生了。


    那老者居然有著一張幾乎將臉部一分為二的巨口,那張巨口一張,後腦勺幾乎貼著後背。


    巨口之下猶如無底深淵,彪絕望地直挺挺掉入其中。


    喉頭一滑,巨口老者完美複刻了蛇吞象的精彩戲法,活生生地吞掉體型比之巨大十倍有餘的彪。


    玲瓏整個人都傻了,直愣愣地一動不敢動,心裏拚命向漫天神佛祈禱那個恐怖的巨口老者沒有發現自己。


    可惜玲瓏臨時抱佛腳的祈禱並沒被神佛聽到,巨口老者愜意地打了個飽嗝,旋即操舟徑直朝岸邊的玲瓏駛去。


    才出狼穴又入虎窩,玲瓏頓感生無可戀,絕望之下索性躺平了。


    反正也不可能逃生,何必徒勞掙紮?


    唯一遺憾就是沒能親手殺死袁玉堂。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麽會落到如此田地?


    哪怕是萬念俱灰,玲瓏依舊對袁玉堂恨得咬牙切齒。


    然而巨口老者靠岸後並沒有像玲瓏想象般囫圇將她吞咽,而是饒有興趣地蹲在她麵前,打量片刻後怪笑著發問道:


    “小女娃兒,你可曾修煉過《萬骨魔經》?”


    聽到這話,玲瓏驀地從絕望中醒來,灰敗的美眸同時恢複色彩,坐起驚聲道,“前,前輩,您是怎麽知道小女子修煉過《萬骨魔經》?”


    不得不說玲瓏爹媽沒給她改錯名字,硬是心竅玲瓏,驚鴻過隙間她便衡量利弊做出最憂選項,先給巨口老者戴高帽稱之為前輩,再如實回答,同時還暗示自己是人畜無害的小女子,短短一句話裏蘊藏了不少於三重信息。


    如果之前不是倒黴遇到袁玉堂這個掛逼被廢根基,以玲瓏的心計狠勁,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巨口老者聽聞玲瓏答案後詭異一笑,整張臉幾乎被橫著裂開,抬手摩挲下巴,獰笑道,“如此說來,你應該算是老夫的徒子徒孫了。”


    “什麽?”玲瓏一下子驚叫出聲,本能反駁道,“怎,怎麽可能?難道前輩您就是兩百年前創下《萬骨魔經》的魔骨真人嗎?”


    “哼,無知豎子!”巨口老者不屑嗤聲道,“什麽魔骨真人,不過欺世盜名的無恥之徒罷了。”


    “老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歡喜宗八麵佛座下‘八大相’之一的‘骨吃相’巨口叟是也!”


    “《萬骨魔經》乃是老夫獨門自創的蓋世功法,當年老夫憑借此魔功殺得自詡名門正派的偽君子屍橫遍野,整個太尊皇朝正道術士莫不畏懼老夫如畏虎!”


    “可惜老夫風頭太盛,被天縱奇才的諸葛匹夫惦記上。最後一戰技不如人,輸給諸葛匹夫半招,落得個身死道消的悲壯下場。不單止苦修多年的魔骨寶相被轟碎,殘魂還被攝入秘境中,被迫淪為諸葛匹夫的看門犬!”


    自稱《萬骨魔經》創始人的巨口叟說話間仿若表演變臉,情緒從倨傲到興奮再到失落,最後轉為怨恨,頻率之快之生動,看得玲瓏呆若木雞。


    好不容易才壓下翻湧的怒火,巨口叟最後總結道,“女娃兒,莫要有眼不識泰山,老夫正是《萬骨魔經》如假包換的創始人,叫老夫一聲祖師爺絕不吃虧!”


    驚愕的玲瓏突然福至心靈,瞬間無比恭敬地納頭便拜,誠惶誠恐地叫了聲:


    “祖師爺在上,弟子玲瓏有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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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請莫要怪責!”


    這聲脆生生的祖師爺聽得巨口叟耳朵都酥了,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連聲道,“好好好,是個好娃兒。”


    說著突然一頓,巨口叟驚疑地問道,“你身上的魔氣不純,且根基盡毀,莫非如今正道還在迫害修煉魔經的子弟乎?”


    玲瓏聞言心中一突,強抑竊喜,佯裝楚楚可憐狀泫然欲泣道,“祖師爺您是不知道,弟子這些年過得可慘了……”


    說著便把魔骨真人如何崛起,如何隕落,再到這兩百多年間修行《萬骨魔經》的同門悲慘遭遇添油加醋地述說一遍,目的是勾起巨口叟的同情心。


    最後再小心翼翼地夾帶私貨,把和袁玉堂之間的恩怨改頭換麵一套,直接蓋棺定論成正道人士迫害無辜白蓮花的人間慘劇,聽得巨口叟義憤填膺。


    “祖師爺您是不知道,奴家為了躲避那自命不凡的袁玉堂追殺,也為了保存魔經最後一絲火種,不得不作踐自身,於司徒弘懿伏低做小,曲意承歡……祖師爺納,您可要為奴家做主啊~”


    玲瓏哭得傷心欲絕,猶如竇娥附體,其聲之悲,其神之戚,簡直到了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地步,把二十多年的演技推到此生巔峰。


    抹眼淚的間隙還不忘偷偷觀察巨口叟的表情變化。


    玲瓏若生在地球,絕對夠格問鼎小金人。


    “可惡,簡直欺人太甚!”


    轟隆隆~


    巨口叟突然怒嘯,一股澎湃如颶風的恐怖氣勢瞬息炸開,沿途所過寸草不生,河水倒灌,宛若天災現場。


    玲瓏猝不及防嚇差點被突如其來的氣勢震得魂飛魄散,辛虧巨口叟臨時想起可憐的女徒孫如今隻是個廢人,急忙控製氣勢繞道,這才沒把玲瓏弄死。


    半響後,玲瓏回過神來,看著周圍一片狼藉,不禁心驚肉跳。


    這個便宜祖師爺似乎強得有些離譜啊……


    巨口叟發泄過後似怒意難平,急劇喘息幾下方穩定情緒,兩隻三角鼠眼‘慈愛’地看著驚慌失措的玲瓏,柔聲道,“乖徒孫,以後有祖師爺給你做主,天下間再也沒人敢隨意欺辱於你!”


    玲瓏裝了半天終於聽到最想聽的話語,不由得心花怒放,連眼淚都來不及擦幹,納頭便拜道,“奴家謝過祖師爺厚愛~”


    巨口叟仿若享受天倫之樂的尋常老人,樂嗬嗬地撫須笑道,“一家人莫說二家話,起來吧。”


    “謹遵祖師爺令諭。”


    玲瓏瞬間進入孝子賢孫角色,低眉順眼地起身上前攙扶巨口叟。


    巨口叟見狀更是樂不可支,那張巨口壓根就沒合攏過。


    “小娃兒,這個天門樓閣乃是諸葛匹夫耗盡半生心血,收集天下極煞極凶至寶打造,傳說核心區域有諸葛匹夫留給後世有緣人的天大機緣。”


    “老夫已是風中殘燭,一旦離開這兒便活不了,而且你都叫了那麽多聲的祖師爺,老夫身無長物,想送你一樁機緣,就問你敢不敢去搏!”


    正入戲的玲瓏驟然間毛骨悚然,不可思議地看向巨口叟。


    諸葛天機留下後世有緣人的天大機緣?


    我,我也有資格去競爭?


    刹那間,玲瓏渾身燥熱難耐。


    說到底她還是個極有權力欲望的女人,否則當初也不會組建獵妖人團隊專幹無本買賣。


    迫於無奈她才會選擇當司徒弘懿的玩物,此時翻身有望,哪裏還平靜地下來?


    巨口叟意味深長地看著呼吸急促的玲瓏,讚許道,“好一個巾幗不讓須眉,不愧是老夫的徒孫,就該有這種不輸天下人的心氣。”


    說著抬手一會,渾然天成的水墨天地間猛然裂開一道縫隙。


    巨口叟指著縫隙揮斥方遒道,“既然你有心想爭奪那機緣,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記得出去後要將《萬骨魔經》發揚光大,莫要辜負老夫對你的期望!”


    玲瓏此刻真心是感動得無以複加,更咽著點頭,旋即噗通跪下梆梆梆連磕三個響頭,凝聲起誓道,“皇天之上,如若這次奴家能奪取機緣順利生還,日後必定終生以發揚門楣為首任,絕不負祖師爺厚望,如違此誓,天打雷劈!”


    說罷起身一言不發就衝入縫隙內。


    直到縫隙消失,巨口叟依舊戀戀不舍,但是臉上卻浮起一抹詭譎的笑意。


    那笑容就像獵人看到狡猾狐狸掉入陷阱時的欣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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