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愚在天劫中不斷浴血,但是依舊堅定地向著天劫深處行去。終於,李若愚再次看到了那九道身影。九道身影,一人立於一條蔓延於無盡頭的道上,越走越遠。九道人影背對眾生。偶爾回頭,顯示出其麵容,帶著蕭瑟、孤寂、以及一些莫名的情緒。李若愚不知怎樣形容那種表情,帶著憐憫、悲傷、沉痛。這是上次李若愚渡劫之時所看所悟的,再次看到這九道人影。


    似是每道人影多了幾分蕭瑟與寂寥之感。依舊看不清其麵容,隱隱約約、模模糊糊。見不真切。李若愚想要看看九道人影的麵容。但是依舊如水中月、鏡中花。不可觸摸。但是李若愚有感,這九道身影應該關乎甚大。僅僅從這九道身影的天地留痕就能感覺到這九人定然位立於某種絕巔。但是似乎發生了什麽,以致使這九人變得如此這般。似乎背負甚多,失去甚多,經過了絕望一般。


    既然現在的境界,不能觸摸到其中秘密,李若愚也就安心渡劫,當將器物泯滅之後,劫雲之中又出現了一棵草,若劍一般,向著李若愚襲來,李若愚第一時間負傷。


    “天劍草”


    天地之間,萬物皆可成妖,一花、一草、一木,天地蒼生皆可以成妖。曾有一株神草生於禁區,曆萬年化妖,後經修煉,成劍道絕巔之人。此後這種草世人稱其為天劍草。


    這棵草呈現青色,似乎帶著濃濃的生機,若劍一般不斷向著李若愚攻擊而來。李若愚運轉隔世拳,不斷向著天劍草轟去。天劍草使得李若愚不斷負傷,最終李若愚依靠道像墓碑鎮壓將天劍草轟碎。天劫之中不斷有著劫雷化為各種存於世上的絕巔人物的天地之痕向著李若愚襲來。有似是麒麟、似是真龍、似是鳳凰的絕跡生物的天地之痕,也有仿若鯤鵬、天蠶、神猴的生物不停地攻擊李若愚,使其負傷。濺射出的能量,將整片冰中世界變為一片狼藉。


    李若愚與這些天地留痕戰至癲狂,身體結了一層又一層血痂,但是李若愚眼神依舊執著,信念堅定。迎著天地留痕轟去,以其劫雷之力煆身。從而使得己身底蘊越加深厚。


    最終,李若愚扛過了最後一道天劫。落到了冰麵上。整個人似是從血海之中趟過一樣,厚厚的血痂在這冰中世界顯得格格不入。道像將李若愚籠罩,緩緩的開始凝聚。越發的真實,墓碑上的字跡雖然還是不可見,但是隱隱約約更加的真實。黑墳上的草也越加的逼真。


    半月之後,李若愚己身恢複,身背劍匣,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著墮魔穀東北方向行去。隨著前行,李若愚周身似乎有一股勢在凝聚,凝而不散,但凡接近其周身的異獸、凶獸等等生物都似是炸毛一般,飛奔而逃。


    無論是天降雨,亦或是烈炎日。李若愚依舊一步一步,不斷向著墮魔穀東北方前進。戰意昂然,穩步前行,蓄其勢,蘊其戰意。


    半月之後,李若愚到了一處大淵,正是李若愚、王博、荊虹曾經來過的白骨大淵。李若愚沿著曾經的路,到了那條長有三丈,寬有五尺的裂縫,李若愚向著裂縫之中遁去。


    “你來了。養劍八年,等你八年,你終於來了”隻見,裂縫地下盤坐一身穿紅衣之人,一柄血色寶劍置於雙腿之上。雙眼如一潭死水一般盯著李若愚。


    “你知我會來?”李若愚望著眼前紅衣之人。


    “我不死你不心安呢!所以你一定會來。一如你知我在此地。”殺蒼穹說道。


    這紅衣男子正是屍宗大長老殺蒼穹。“你不死,我怎能心安。哪怕是僅有一絲威脅家人的可能?我又怎能不送你歸去,雖知你不是這樣的人,但若是你,敢賭嗎?”李若愚似乎和殺蒼穹是多年老友一般平靜的交談。


    “若不是造化弄人,我們必然可成知己,隻是可歎……”殺蒼穹似是有著許多話想說,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一聲歎息。


    “你為故人,我為家人。今日分高下,也斷彼此前路。”李若愚在說話的同時,手持骨劍向著殺蒼穹襲去。半月的蓄勢,李若愚積累了足夠的必勝信念。


    簡簡單單,平平凡凡,蘊含李若愚這二十三載的感悟。向著殺蒼穹斬去。


    “斬道”


    一劍,簡簡單單,也就是一劍。僅僅隻是向著前方斬下。若前路有什麽阻擋的,那麽就以手中劍斬掉就好了。殺蒼穹這一劍雖是簡單,但其中蘊含的道念純粹而又堅定。“那是他曾答應他亡妻的承諾”。


    殺蒼穹竟然是采取有死無生、以命換命的進攻之法。李若愚也發狠,不顧防禦,向著殺蒼穹劈去。


    一招過後,一道一寸深的傷口出現在李若愚胸口,其中蘊含殺蒼穹道念,使得傷口不能夠愈合。而反觀殺蒼穹身上亦是出現一道傷口。與其血衣搭配顯得異常的妖異。


    “我有一式,創出至今,沒動用過,今日第一次動用,望指教”。李若愚劍指殺蒼穹,似後輩向著前輩討教一般說到。


    “始終”


    李若愚手握骨劍,骨劍之中所蘊含的力量被激發,配上李若愚自身初窺歲月之道加持其道念向著殺蒼穹揮動了一劍。


    “斬天”


    殺蒼穹再出一劍,一副圖蘊含於這一劍中,蘊含其道圖於其中,涵蓋了殺蒼穹的自身意誌。


    兩股力量交織,殺蒼穹斬天一劍之中的道圖力量和李若愚歲月之力相互糾纏,都想磨滅對方。殺蒼穹道圖的力量開始徹底展開來。原來殺蒼穹已經重登築道境,位列築道境初期,能夠動用道圖的力量。


    殺蒼穹祭出道圖向著李若愚攻過來,從天空落下的血,瀑布一般,衝入血腥的戰場,一副天哭泣血,蒼生埋骨的圖畫映入李若愚眼中。圖畫完全實質化。被殺蒼穹拿在手中。這就是道圖的可怕,可以實質化攻擊敵手,也可虛化蘊於攻伐大術之中。殺蒼穹道圖由其道像化成,“天泣蒼生圖”蘊含其兩千年的滄桑生涯。使人能夠感觸他的悲傷,他內心的痛。


    故人逐漸凋零,恰似風中落葉。當世間,你所在乎的人都歸墟,你活著又是為什麽呢!最後連找到一個曾經的敵手,也已經在歲月的流逝之中行將就木,那時你還有動手的心嗎?強者之劍,不斬弱者,否則會失去應有的道。那時,也許會一起泡一壺茶,下一場棋,談曾經過往。


    這一切的一切你都能在殺蒼穹的道圖之中感受到,觸摸到。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影響著李若愚的意誌,李若愚以自身道念抵擋著殺蒼穹道念的侵襲。揮劍,斬去。


    殺蒼穹感到己身似是處於一片歲月長河之中,無始無終,掙脫不出。若江中一小船,隻能隨風飄蕩。生不由己。


    這歲月長河之中似是存著一份熾熱,一份愛惜,以及一份憐憫。對身邊之人的熾熱,對身旁之人的愛惜,對蒼生萬物的憐憫。殺蒼穹意誌堅定,養劍八年,隻為今朝斬去敵手,兌現當日承諾。


    “斬蒼穹”


    殺蒼穹這一劍純粹而又簡單。蘊含其意誌。道念凝聚其上,向著李若愚斬去。


    李若愚看得出來,這一劍中蘊含的道念非同小可。蘊含殺蒼穹兩千年的道念,不應該說是道念,而是一種執,一種執念。帶著強烈的意誌。為曾經的承諾,其蘊含的執念。


    “在父母百年之前,我不能死,斬你”相似的話語浮現在殺蒼穹耳邊,殺蒼穹看著眼前人堅定若億載寒冰的眼神,不免有些惺惺相惜。


    “你不能死,我也有不能敗的理由,若我敗了,那沫兒連存於世上的唯一念頭都沒了”。殺蒼穹喃喃自語。


    故人已終,唯一證明其來過這世上的就是一個曾經年少時的誓言。若是連一個誓言都成空,那是多麽的悲,多麽的殤。


    雙劍向交,強烈的道念迸發而出,向著周邊襲去。兩個人、兩柄劍、兩雙同樣意誌堅定的眼神。李若愚半個月所蘊養的無敵勢在向著殺蒼穹衝擊而去。殺蒼穹養了八年的不敗信念也在向著李若愚襲來。


    “啊”


    李若愚大喝一聲,左手無名指突然爆開,加持於骨劍之上,一劍,李若愚借噬荒之力將殺蒼穹重創,其胸前長八寸的傷口顯出其傷勢非輕。


    李若愚的這一舉動讓殺蒼穹動容,這種對對敵人狠、自己更狠辣的手段,讓殺蒼穹也佩服不已,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手段竟然如此果決。


    “永遠失去一隻手指,值得嗎?”殺蒼穹看著李若愚問道。


    “養劍八載,值得嗎?”李若愚同樣注視著殺蒼穹。


    這世間,有的事,終歸需要有人去做,無論代價多麽巨大。有些事,無論道路多麽漫長,總歸要不停息的去做。若是連己身最寶貴的,最珍視的、最在乎的,自己都不去保護,那麽人活著,又是為那般呢?這就是道。這就是李若愚的道。


    李若愚是果斷的,趁著殺蒼穹重創之時,再次向著殺蒼穹襲去。


    “始終”


    同樣的一劍,其上蘊含的道念卻更加的純粹,斬殺殺蒼穹的心更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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