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之中,傳來了巨大地轟鳴,整個廣場的地麵都在劇烈地震動。


    似有驚雷在腳下炸響,大地阡陌縱橫。


    一道道溝壑如蛛網一樣蔓延開來,猶如地裂天崩。


    轟隆隆。


    雷聲伴著閃電從空中落下,片刻之間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濃重的雲層,陰暗地遮住了天空。


    四周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方向。


    隻有電流在空氣中摩擦出的火花,如同異獸的瞳孔,在冰冷的空間中泛著絲絲寒芒。


    天地之威,在這一刻完全地釋放。


    烏雲蓋頂,怒雷驚空。


    大地裂開了無數條傷口,從裂縫之中噴湧著血液一般的灼熱岩漿。


    地麵不斷地顫動,似乎有遠古凶物要從地下破封而出。


    交戰的眾人紛紛被天地的異象驚動,停下了相互之間的爭鬥,都在這突如其來的景象中驚駭莫名。


    那名手持長劍攻向杜小白的修士,腳下一空,正好出現的裂隙,使得他來不及反應。


    連同那名手持長槍的修士,也收勢不住,隨著他一起落入了陷阱。


    杜小白也因此逃過了一劫,眼看著麵前的兩人,墜入了一道深深的鴻溝之中。


    第一道機關陷阱正式爆發。


    整個廣場之上,被一條條溝壑布滿,如同棋盤上的經緯之線。


    許多人都在大地出現裂縫的時候,第一時間向著地麵完整的凸起部分湧去。


    還是有不少人正處於酣戰之中,沒能及時關注到地麵的變化,身體不受控製落入了深邃的溝壑。


    遇到陷阱未能掙脫的人們,都被一道光線傳出了大陣之外,失去了參賽的資格。


    地麵上的溝壑並非靜止不動,而是如波浪一般起伏,在大陣之中緩緩推行。


    剩餘的人群隻能不斷地改變位置,爭相逃離安全的區域。


    大地的震動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漸漸平複。


    烏雲散去,大陣之中又恢複了清明。


    地麵上的溝壑消失,正如來時一般毫無征兆。


    隻是第一次機關陷阱,就使得數百名修士慘遭淘汰,剩下的眾人還沉浸在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之中。


    阮軟接著混亂的時機,衝到了杜小白的附近。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由得有些慶幸。


    阮軟方才看到杜小白身處險境,苦於距離過遠,來不及施救,沒想到這第一道陷阱幫了杜小白的大忙。


    會合了杜小白,阮軟長出了一口氣。


    兩個人並肩開始向著朱梓新的方向前行。


    大陣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芒。


    每個人都在光芒亮起的時候,所處的位置發生了改變,一如第一次進入廣場一般。


    這又是一次調整,為得就是再次打亂眾人的陣型。


    阮軟眼看到身邊的杜小白,在光芒亮起的時候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一陣空間之力波動,阮軟自己也被傳送到了大陣正中的位置。


    阮軟四顧大量了一番,發現杜小白出現在大陣的東北角,而朱梓新也變幻了地方,從東南角換成了西北角,正是吳常理開始所處的位置。


    吳常理憑借著自己的陣法之道,在身上形成了一層堅固的小型光罩。


    這是縮小版的金剛如意陣,用來防禦牢不可破。


    導致許多人試圖在吳常理身上討得便宜,均落得個铩羽而歸。


    這個家夥身上的光罩,就如銅牆鐵壁一般。


    武器落在上麵隻能激起一陣波動,完全無法進入其中,更別說給他造成一點點傷害。


    周圍還有強敵伺伏,沒有人願意在吳常理身上浪費時間,見他也不出手攻擊,任由他龜縮在角落裏麵。


    吳常理反而成為了大陣之中,最為悠閑之人。


    他用手中的陣盤,在自己的周圍布下了層層禁製,閑暇之餘反而對於整個大陣的布置產生了興趣。


    大陣一直在運行之中,涉及到多種陣法精義地運用。


    吳常理驚歎布陣之人的陣道造詣,整個心神浸入到陣法的研究之中。


    大陣的繁瑣晦澀,使得吳常理受益匪淺。


    他本來就專精此道,更能體會到其中的玄妙之處。


    第一道機關陷阱的出現,吳常理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危險。


    這些大地上的溝壑,是基於陣法中空間之力的運用。


    眾人腳下的地麵並非完整一片,而是由許多陣基巧妙地組合在一起,平日看不出端倪。


    隻有在觸發之時,才隨著特定的規律移動,上下起伏,形成了許多空間裂隙。


    表麵上這些溝壑縱橫,似乎無跡可尋,實則暗含著章法。


    吳常理小心翼翼地躲過了地麵的波動,一邊印證著心中的猜想。


    陣中光芒再次亮起的時候,吳常理也從西北角傳送到了東北角,正好就在杜小白不遠的地方。


    “小白,快過來,跟我站在一起。”吳常理衝著杜小白發出了訊號。


    杜小白剛從阮軟身邊傳送離開,見到吳常理的招呼,連忙衝了過來。


    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名修士,杜小白跌跌撞撞險些撲在這人的身上。


    這名修士也是從別處傳送過來,腳跟還未站穩,杜小白的身體就撞了過來。


    他立刻揮動著手中的武器,朝著杜小白狠狠地砸下。


    吳常理哪能讓他傷害到杜小白,情急之下,隻有將手中的陣盤當做暗器丟了過去。


    那名修士正全神貫注地對付杜小白,沒想到腦後傳來一陣風聲。


    有人偷襲。


    他轉過身來用手中的武器,去撥開對方襲來地攻擊。


    叮的一聲。


    一塊黑乎乎的物事掉落,遠沒有想象中威力那麽巨大。


    那名修士瞅見了吳常理,正一臉訕笑地衝著他點頭示意。


    背後偷襲便是出自這人之手,看到吳常理兩手空空,那名修士順勢掄起了手中的武器就戳向了吳常理。


    杜小白從後麵直接將那名修士攔腰抱住,兩個人滾倒在地上。


    這與市井潑皮打架也沒有什麽區別,在混亂之中誰也顧忌不了太多。


    隻要能將對手放倒,無論什麽方式,都也不再重要。


    吳常理趁機撿起了陣盤,看到地上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猶豫著怎麽下手。


    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攻擊本來就不是他的強項。


    幾人所處的位置剛好就在角落,旁邊暫時無人幹擾。


    吳常理手裏攥著陣盤,當做了一塊板磚,朝著那名修士的腦袋用力砸了下去。


    那名修士和杜小白撕扯在一起,在地上翻滾著。


    吳常理的陣盤重重地落下,就聽到一聲慘叫。


    卻是杜小白發出,吳常理那一下就砸在杜小白的背上。


    杜小白掐住了對方的脖子,轉過頭來衝著吳常理齜牙咧嘴。


    “你能不能看清楚點,就會幫倒忙。”


    幸好吳常理的攻擊並沒有蘊含太多力道,否則這一下非要讓杜小白骨斷筋折不可。


    “你別動,這次我瞄準一點。”


    吳常理有些無奈,與人對敵本就不是他所擅長。


    他轉到了杜小白的身側,看準了時機,又是一板磚拍下。


    這一次終於命中了目標,落在了那名修士的麵孔之上。


    那人頓時口鼻之中,鮮血淋漓。


    杜小白雙手卡著對方的脖頸,用力地向外一甩。


    那名修士的身體觸及到大陣邊緣,化作了一道流光,傳出了陣外。


    兩人的聯手還算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幹掉了這名修士之後,兩個難兄難弟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


    吳常理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心頭一動,口中念念有詞,手指還在不住地掐算。


    杜小白見他神神秘秘,忍不住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


    “搞什麽名堂,還不趕緊布陣。”


    隻是淘汰了幾百名修士,廣場中還有數千人在激烈地混戰。


    他們兩個人戰鬥力不足,隻有依靠吳常理的陣法抵抗下一輪地攻擊。


    吳常理計算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道:“小白,你沒發現大陣的範圍好像有縮小的趨勢。”


    杜小白一直在中間的地帶徘徊,並沒有注意到大陣中發生的變化。


    “你看,減少了這麽多人,每個人之間的間距並沒有增加,肯定是因為大陣的收縮,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吳常理在陣腳的方向觀察著大陣的動靜,對大陣的細微變化都有所留意。


    杜小白仔細地看看了四周,還是茫然地搖了搖頭。


    “要不要過去與梓新會合。”杜小白提議道。


    吳常理搖了搖頭,在自己和杜小白身邊開始布置陣法。


    “我們保護好自己,不要妨礙了他們的手腳就行。”


    大陣之中每過一段時間,都會重置各人的位置。


    現在隻是渡過了第一波機關陷阱,想要幾個人完全聚集在一起,還不是時候。


    杜小白也不再多言,密切地防範著周圍的動靜,不讓有人幹擾到吳常理。


    朱梓新單槍匹馬從角落中向內衝入,他手中的長槍雖然不比得血雲寒槍的威力,好在附近的修士也不如聶宇風那麽強力。


    連續擊敗了兩名修士,正與第三人交手的時候,朱梓新也遇到了地麵的塌陷。


    與吳常理長期地配合構建陣法,對他的反應也是一種提升。


    陣法中的一些輕微變化,都能清晰地感應到。


    朱梓新身形輕盈,在地麵上的溝壑上來回縱跳,像一隻敏捷的猴子。


    他手中的長槍,也成為了借力的工具。


    就算是不慎被溝壑波及,也能在關鍵時候插入兩旁的岩壁,不至於被這些裂縫吞噬。


    第一波機關陷阱結束,朱梓新已經闖到了靠近中央區域的地帶。


    隨著光芒亮起,他的身體中被傳送,再次出現的時候又回到了角落之中。


    朱梓新暗罵了一聲晦氣,隻能從頭開始向中間一路打過去。


    擋在朱梓新麵前的也是一名使槍的修士,兩個人長槍破空呼嘯,立刻戰鬥在一起。


    兩個人半斤八兩,武器均是一模一樣,隻是朱梓新氣息更加綿長。


    朱梓新化身森林,腳踏大地,綠色的槍影綻發出無盡的生機。


    實力相仿,比拚得就是道意的精妙。


    朱梓新好勝之心強烈,一柄長槍舞動地密不透風,在空中布下了一片槍之叢林。


    槍影凶烈,如林如風。


    對麵的修士一時間不敢正麵掠其鋒芒,隻能連續地後退。


    朱梓新得勢不饒人,從角落之中衝了出來。


    他所施展的領域範圍巨大,覆蓋的麵積波及到了其他幾名正在激鬥的修士。


    那幾名修士受到了挑釁,轉過身也朝著朱梓新攻了過來。


    朱梓新壓力大增,麵對一名同階修士,他可以占據上風。


    人數一多,他的優勢就蕩然無存。


    “誤會,誤會。”朱梓新有些追悔莫及。


    光顧著打的盡興,卻給自己製造了麻煩。


    其他幾人才不管不顧,隻要淘汰別人,才能增加出線的機會。


    看到朱梓新勇猛直前,均是抱著先行幹掉這個難纏家夥的心思,將朱梓新逼進了角落之中。


    朱梓新隻能慢慢倒退,被幾個人聯手壓製有些喘不過氣,領域也收縮到了最小的範圍。


    再往後退,就要踩到了大陣的邊緣。


    幾個人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趁著朱梓新勢單力薄之時,逼他踏出大陣。


    朱梓新的槍影叢林收縮到一丈方圓,長槍都快要施展不開。


    對麵幾人手下一緊,攻擊更為猛烈。


    朱梓新見狀長槍用力地一戳,並非是刺向敵人,還是鑽入了身前的土地之中。


    這是要棄械投降麽?


    圍攻的幾人不明其意,依舊全力地出手。


    朱梓新怪叫了一聲,身形如同一隻大鳥,借著手中的長槍高高躍起,從幾人的頭頂上麵飛了過去。


    雖然姿勢不怎麽雅觀,效果卻是不錯。


    等於是脫離了眾人的包圍,向著安全的區域靠近。


    朱梓新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身後,就勢長槍橫掃,一排槍影形成的綠色光線,就將幾個人籠罩在內。


    並非是為了一網打盡,隻是為了阻礙一陣。


    在空中朱梓新就瞧見了阮軟的方向,所以他的目的就是奔過去與阮軟會合。


    阮軟在中部區域,正同時麵對三名修士的攻擊。


    以一敵三,對他來說壓力不大。


    阮軟看到吳常理跟杜小白兩人取得了優勢,也準備去接應朱梓新。


    中央區域不用擔心走出大陣的邊緣,也成為了修士重點搶占的位置。


    想要在中間區域立足,就要承受來自各個方向地攻擊。


    阮軟長劍縹緲如煙,數丈內的空間,都飄起了片片雪花。


    這是劍氣光影引起視覺上的感受,肉眼無法捕捉長劍的軌跡,才造成的特殊景象。


    落英繽紛,雪舞輕靈。


    潔白的雪花布下了層層殺陣,從寒意中透著一絲凜然。


    周圍幾人地攻擊,進入到雪花的區域,便遭受了成百上千地撞擊。


    阮軟的意念到處,區域中就會激起一陣漣漪。


    空間之力配合劍道的真義,在他周圍形成了一片禁區。


    阮軟輕鬆隨意,如雪中尋梅,瀟灑自如仿佛閑庭漫步。


    劍氣凝成的雪花,在他的身邊飄灑舞動。


    阮軟繼續前行,無視身邊的眾人,朝著朱梓新的方向慢慢挺近。


    越來越多的修士聚集在阮軟周圍,他們均發現了這名少年的不凡之處,停下了與別人的爭鬥,加入到對少年的圍攻之中。


    如果不趁著人多勢眾,拿下這個狂妄的家夥,後麵的形勢更加不容樂觀。


    短短時間內,就有數十名修士將阮軟圍在了當中。


    各式各樣的武器,帶著沉重地呼嘯,要將這名少年淹沒。


    阮軟目光清澈,直視前方,仿佛世間隻剩了他一人存在。


    周邊的眾人隻是沿途的一道風景,無法阻攔他的腳步。


    劍氣冰冷,使得雪花更為凝實。


    風雪之中,徐徐而行。


    道意勾勒出的光影,在空中飄舞,如彩蝶戀花。


    少年如同漫步花叢,渾身散發著蒼茫的氣息,與天地融為了一體。


    這一幅絕美的畫卷,成為了大陣中的奇景。


    周圍聚集的修士,淩厲的攻擊,在接近少年的身邊都化為了虛無。


    少年的身影若隱若現,在他的頭頂隱隱顯現出一片深邃的星空。


    星光灑在他的身上,使他整個人籠罩了一層神聖的氣息。


    連朱梓新都為之陶醉,心中泛起一股明悟。


    大道獨行,快意生平。


    縱酒長歌,拔劍問情。


    朱梓新的槍法中少了一絲意境,就是淩然霸絕的威猛之氣。


    一槍在手,天下我有。


    若無淩雲誌,怎可笑九天。


    朱梓新受到道意的啟發,手中的長槍也猛然釋放出一道鋒銳的光芒。


    他整個人如同煥發了光彩,身體上也蕩漾著充沛的力量。


    長槍緩緩挑起,像是凝結了歲月的沉重。


    心中的那層陰霾撥開,就算道路如何崎嶇,也無法掩蓋向往的光明。


    綠色的生機,化為了槍影上的光暈,像是一隻彩鳳,要衝出光繭的束縛。


    森之道意徹底轉化成了一種新的形態,無邊的森林氣息匯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隻氣勢凜然的神獸之影。


    彩鳳翔空青林舞。


    一直以來,朱梓新都沒有將道意完全變成自己的攻擊手段。


    在阮軟的道意展示之下,他終於明悟,手中的長槍也微微顫抖。


    一念通達,渾身舒泰無比。


    長槍詮釋著新的道意化形,朝著前方重重一挺。


    一隻栩栩如生的彩鳳虛影,從森林之中扶搖直上,發出一道清脆的啼聲,盤桓在天際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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