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袁譚認為自己是正室長子,反不能繼承父業,三弟袁尚乃繼母所生,反承後嗣,心中實有不甘。


    郭圖早知袁譚不滿,獻計說:“可勤兵城外,請袁尚、審配出城飲酒,埋伏刀斧手將其斬殺,大事即定。”


    袁譚依言,即派人城中去請袁尚、審配赴宴。


    袁尚見兄長有請,正欲赴宴。


    審配心中直打邊鼓:上次袁譚叫逢紀寫信求援,自己力勸袁尚,不曾發兵救助,袁譚怒斬逢紀,心有餘悸,遂生兔死狐悲之感,急忙勸阻說:“大公子設宴,定是郭圖陰謀,意欲奪嗣,切不可往。”


    袁尚問:“該當如何?”


    審配挑撥說:“不如出兵,將其斬殺,以絕後患。”


    袁尚依審配計,披掛上馬,引軍五萬出城乘勢進攻袁譚。


    袁譚情知事情敗露,急忙披掛上馬出迎。


    兄弟二人親自交鋒,袁尚驍勇,不幾合便戰敗袁譚。


    袁譚大敗,率領部隊退回南皮(今河北滄州南皮縣)。


    適值別駕王修自青州來。


    袁譚素知王修孝順忠貞,直爽敢言,善解人難且又膽略過人,聞報王修到來大喜。


    王修字叔治,北海郡營陵(今山東昌樂)人,七歲時母親於社日那天去世。


    次年社日祭祀祭神,王修因感觸而思念母親,悲痛哭泣。


    鄰裏聽到哀哭聲,被其孝所感,便停止了祭神,勸慰王修節哀。


    王修二十歲時到南陽遊學,住宿在張奉家裏。


    張奉全家人都染瘟疫,無人前去看望,隻有王修憐憫,親自照料,直到全家病愈方才離開。


    初平年間,北海郡守孔融征召他任主簿,代理高密令。


    高密人孫氏素來強橫,門客多次犯法,無官吏敢問。


    有搶劫賊人躲避到孫氏門下,吏役卻不敢前往捉拿。


    王修帶領吏役包圍了孫家,孫氏抗拒,吏役畏懼不敢靠近。


    王修命令:“有敢不去攻打的人,與賊人一同治罪。”


    孫氏害怕,於是交出了搶賊,從此當地橫行不法豪強皆懼怕屈服。


    王修被推舉為孝廉,他卻讓給邴原,孔融沒有答應。


    當時天下動蕩不安,推舉孝廉的事停了下來。


    不久,郡中有人謀反,孔融受困,左右皆為擔憂。


    孔融對左右說:“能冒著危難前來幫我的,恐怕隻有王修了。”


    果不出孔融所料,王修聽說孔融有危難,連夜奔往孔融那裏,平定了賊寇。


    當時膠東多有豪強土霸危害鄉裏,孔融又命王修為膠東縣令,前往治理。


    膠東人公沙盧宗族強盛,自己設置營寨壕塹,不肯聽從官府發派調遣。


    王修親自帶人騎馬徑直闖進公沙盧家中,斬殺了公沙盧兄弟,公沙氏族人震動驚愕,無人再敢輕舉妄動。


    王修安撫餘眾,自此賊寇逐漸止息。


    孔融每次遇到危難,王修即使在家休養,隻要聞知,就會馬上趕到,幫助孔融解除禍患。


    袁譚在青州時,聞知王修名聲,征召為治中從事。


    別駕劉獻心中不服,多次誹謗誣陷王修。


    後來劉獻因事被判死罪,直呼冤枉,請求袁譚重新審理。


    袁譚令王修審理這件案子。


    劉獻以為身犯王修手中,必死無疑,絕無生望。


    誰知,王修秉公審理,劉獻得免於一死,劉獻感恩載德,時人因此更加稱讚王修。


    袁紹因即墨亂而不治,便征召王修任即墨縣令,不到一年,即墨便被王修治理得有條不紊,後王修又在袁譚手下任別駕。


    袁譚與袁尚交戰敗退南皮,其部下劉詢在漯陰(今山東德州境內)起兵,各城域紛紛起來響應反對袁譚。


    此時,袁譚聞王修率領吏役百姓前來救援,非常高興:“成全我部隊的人,就是王別駕啊!”


    王修說:“東萊太守管統雖遠在海外,但卻不會反叛,一定會來。”


    十幾天後,管統果然拋妻棄子來到袁譚這裏,妻兒被叛賊殺害。


    袁譚讓管統改任樂安太守,聚眾商議進攻袁尚。


    王修勸說:“兄弟之間往複攻擊,這是走向失敗滅亡之征兆!”


    袁譚雖然理解王修誌向節操,但卻不高興,依然引軍進攻袁尚。


    袁尚親自率兵迎戰,袁譚又敗,環城堅守。


    袁尚死命圍攻,袁譚隻得引軍退守平原,不禁歎息說:“現在全州都背叛了我,難道是因我失卻德行嗎?”


    王修頗為感慨:“兄弟好比左右手,假如一個人準備同人格鬥而弄斷自己的右手,說‘我一定勝你’,像這樣行嗎?丟掉兄弟情分而不相親,天下還有誰同他親近?近來有人從中挑撥離間造成爭鬥,用來謀取一時的利益,希望您堵住耳朵不要聽。要是殺掉幾個阿諛奉承的手下,兄弟重新親近和睦,來抵擋四方的敵人,可以橫行天下。”


    袁譚雖然覺得有道理,卻不聽勸,反依郭圖之言,派遣現任平原令的辛評之弟辛毗持書去向曹操求救。


    且說曹操按照“外急則相救,外緩則相爭”的行為規則,聲稱南取荊州,放緩北征,等待內變而後圖。


    曹操儼然是假戲真做,卻驚動了荊州劉表。


    劉表聞知曹操兵至西平(今河南駐馬店西平),即派遣劉備為前部,引軍抵禦。


    曹操正欲交鋒,人報辛毗持書前來求救。


    曹操迎入寨中,問明來意。


    辛毗呈上書信,陳述袁譚求救之意。


    曹操看了求救書信,留辛毗於寨中,聚眾商議。


    有人認為,袁譚被袁尚攻擊甚急,不得已而求救,不可準信。


    也有人認為,既然兵至西平征戰劉表,豈能舍荊州而取冀州。


    荀攸則認為,劉表坐保江漢一帶,不敢展足擴張,可知其並無並吞四方之誌。袁氏據四州之地,擁兵數十萬眾,若二子和睦,共守父業,與其爭鋒,成敗未可知也。今兄弟不睦,相互攻伐,袁譚勢窮來投。當提兵先除袁尚,再觀其變,兼滅袁譚,河北可定。


    曹操撤兵向南,本來就是等待內變之機,今見袁氏兄弟相互征戰,怎可失去機會,遂設宴招待辛毗。


    曹操也聽說辛毗巧舌如簧,能言善辯,席間故意問辛毗:“袁譚投降是真是詐?攻取冀州,真的能勝袁尚嗎?”


    辛毗笑說:“明公此問多此一舉。不論袁譚投降是真是假,就今形勢而論,即可知之。袁氏連年征戰,屢遭慘敗,兵革疲於外,謀臣誅於內;兄弟相戮,分崩離析;加之饑饉並臻,天災人困,不論智愚,皆知必然土崩瓦解,此乃天滅袁氏之時。今明公提兵攻打鄴城,袁尚若不回兵救援,就會失去巢穴;若回兵救援,袁譚則會乘機襲擊其後。以明公之威,擊疲憊之眾,猶如秋風掃落葉,易如反掌。若明公失去大好機會去取荊州,可謂是舍易取難。荊州乃豐樂之地,國和民順,暫且不易撼動。明公統一天下最大隱患,莫過於河北。河北平,則天下定,霸業成,望明公詳察。”


    辛毗此論正中曹操心懷,曹操拍著辛毗的肩膀說:“與辛佐治相見恨晚。”即日回兵複取冀州。


    劉備恐曹操回兵藏有陰謀,不往追襲,引兵自回荊州向劉表複命。


    袁尚聞報曹操率軍渡河北上,急忙引軍回守鄴城,命呂曠、呂翔斷後防袁譚追襲。


    袁譚見袁尚撤軍,乃起平原軍馬隨後追擊,被呂曠、呂翔攔截。


    袁譚在馬上斥責說:“吾父在日,我待汝等不薄,今何死心塌地助我弟逼我?”


    二人聞言,下馬乞降。


    袁譚待曹操軍至,引二將拜見曹操。


    曹操為了防止袁譚與袁尚再次聯手,封袁譚為青州刺史,封呂曠、呂翔為列侯,隨軍聽用,又令呂曠、呂翔為媒,叫自己與李姬所生的兒子曹整娶袁譚女兒為妻,以安其心。然後依許攸之計,決漳河之水破了鄴城。


    曹操下令:不得傷害袁氏一門老小,不得傷害無辜百姓,軍士降者免死。


    袁尚見城破,率敗軍逃往幽州袁熙處。


    審配被擒,寧死不降。


    曹操憐其忠義,命將屍體葬於城北。


    曹操見刀斧手押陳琳來見,怒斥說:“汝為本初寫作檄文,數列我之罪狀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辱及祖父?”


    陳琳從容回答:“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左右勸曹操將其斬殺,曹操愛其才,不但將其赦免,而且命為從事。


    許攸獻計決水灌城,自恃功高,見曹操入城,鞭指城門呼喊:“阿瞞,要不是我,汝哪能進入此門?”


    曹操聽了大笑:“子遠功不可沒。”


    許攸得意忘形,晃晃悠悠閑步至東門,正遇許褚騎馬入城,攔馬呼叫:“汝等要是沒我,豈能安然進入此門?”


    許褚不屑於顧:“吾等舍生忘死,身冒血戰,奪得城池,皆丞相指揮有方。爾卻貪天之功,如此狂傲自大,還不知羞。”


    許攸忿然:“汝等皆匹夫之勇,何足道哉!”


    許褚不禁大怒,不及多慮,拔劍將其斬殺,提頭來見曹操,具說許攸無禮之極。


    曹操說:“子遠與我故交,多為戲言,怎能輕易斬殺。”深責許褚,令將許攸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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