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公孫度意欲圖謀王位,有人便將這塊奇石告訴給對公孫度說:“這塊石頭的形狀與漢宣帝的冠石相似,它所在的延裏,又與你父親的名字相同。社是祀土地神的地方,表明您應該擁有天下的土地,而有三公作為輔佐。”


    公孫度甚為高興。


    原河內太守李敏,在郡中知名度很高,公孫度想要強行征辟他,但他又不喜歡公孫度的所作所為,又惟恐公孫度加害自己,於是帶領全家遷居到了一處海島。


    公孫度得知後,大為惱怒,掘開李敏父親的墳墓,打開棺材焚燒屍體,又誅滅了李氏宗族。


    公孫度分遼東郡為遼西和中遼兩郡,分設太守之職,渡海收取東萊各縣,設營州刺史;自封為遼東侯、平州牧,追封其父公孫延為建義侯。為漢朝的兩位祖先立廟宇,按照古製在襄平城南設壇,在郊外祭祀天地,親耕藉田,治理軍隊,出行時坐著皇帝才能坐的鑾駕,帽子上懸垂著九條玉串,以頭戴旄帽的騎兵為羽林軍。


    曹操征召公孫度做武威將軍,封永寧鄉侯,公孫度說:“我在遼東稱王,要永寧幹什麽啊!”將印綬藏於武器庫中。


    建安九年(二零四年),公孫度去世,其子公孫康繼承其位,將永寧鄉侯封給弟弟公孫恭。


    公孫康繼位後,聞知曹操攻占了鄴城,竟然產生了攻取鄴城的念頭,聚眾商議說:“聽說曹公遠途出征,鄴城沒有防守的準備,現在我想用三萬步兵、一萬騎兵,直攻鄴城,誰能抵禦!”


    眾將皆以為然,惟涼茂持反對意見。


    涼茂字伯方,兗州山陽郡昌邑(今山東昌邑)人,少年好學,議論事情常常引經據典,用以處理是非,很受曹操欣賞,被征召為司空掾,考試名列優等,補官為侍禦史。


    當時泰山盜賊很多,曹操舉薦涼茂擔任泰山郡太守,一月之內便平定了盜賊,安定了一方,用繈褓背負嬰兒前來的人有一千多戶,顯現了善於治理的才能,又轉任幽州樂浪郡太守。


    公孫度在遼東擅自留下涼茂,不放他去就任,涼茂始終沒有屈服,今見眾人都讚成攻打鄴城,挺身而出說:“近來海內大亂,國家將要傾覆,將軍您擁有十萬人之多的兵力,安坐家中,觀看各方的成功與失敗,作為君主的臣下,本來應該如此。曹公憂慮國家危機敗亡,憐憫百姓疾苦危害,率領正義之師為天下人平叛肅亂,功勞巨大,德行廣布,可以說是當今天下獨一無二的了。曹公隻因冀州剛剛平定,百姓初步安頓下來,才沒有責罰將軍的罪過罷了!而將軍您卻想要興兵向西,豈不坐實了叛漢罪名,那麽生存與滅亡的效驗,朝夕既定。請將軍好自為之!”


    眾將聞聽,皆震驚心動。公孫康思忖良久:“涼茂的話對啊。”方罷攻鄴之念。


    公孫康聞報袁熙、袁尚與單於蘇仆延引數千名騎兵來投,遂召集本部屬官商議。


    有人建議:“曹操平定了烏桓,可能還會進兵遼東,不如接納二袁及蘇仆延,助我抵禦曹軍。”


    涼茂則說:“袁紹在日,常有吞並遼東之心,今其子兵敗將亡,投奔烏桓,導致烏桓被殲,無處依棲。今來相投,實有鳩奪鵲巢之意。若容納,可謂是引狼入室,後必相圖。不如賺入城中斬殺,將首級獻給曹公,方保遼東安定。”


    公孫康猶豫不決,公孫恭說:“可派人前往探聽。若曹兵來攻,則留二袁相助;如其不動,則殺二袁獻給曹公。”


    公孫康以為是兩全之計,即派人前往探聽消息。


    且說袁熙、袁尚與蘇仆延進入遼東,密議說:“遼東軍兵數萬,足可與曹軍抗衡。今暫投靠,後當誅殺公孫康而奪其地,養成氣候抵抗中原,收複河北,圖謀天下。”


    商議已定,入見公孫康。


    公孫康將袁熙、袁尚及蘇仆延留在館驛安歇,將所帶兵馬另處安頓。


    三人幾次求見,公孫康推說有病,不即相見。


    不數日,探馬回來報說:“曹公兵屯易州,毫無進兵遼東跡象。”


    公孫康即令刀斧手預先埋伏,然後召見三人。


    禮畢,公孫康命坐。


    時值天氣嚴寒,袁尚見床榻上並無衣物被褥,心生疑慮,對公孫康說:“願鋪坐席。”


    公孫康申斥說:“汝等頭顱將行萬裏。哪裏還需要坐席?”喝令刀斧手,將人頭砍下,裝入木匣,派遣涼茂往易州獻給曹操。


    再說曹操在易州按兵不動,夏侯惇、張遼等勸說:“如不下河東,當回許都防備劉表。”


    曹操說:“等袁氏兄弟首級到來後,即便回兵。”


    眾皆暗笑。


    忽報公孫康遣人來獻袁氏兄弟首級,曹操迎見。


    涼茂呈上袁熙、袁尚、蘇仆延三人首級及公孫康書信。


    曹操大笑說:“果不出奉孝所料。”遂授公孫康為左將軍,封襄平侯,留涼茂在冀州任魏郡(郡治在今河北臨漳縣)太守。


    眾皆驚問:“何謂不出奉孝所料?”


    曹操方拿出郭嘉臨終所書讓眾觀看,書略雲:“聞悉袁熙、袁尚往投遼東,明公切不可以兵加之。公孫康久畏袁氏吞並,二袁往投必疑。若以兵相擊,必並力迎戰,急不可下;若緩圖,則自相殘殺,勢之必然。”


    眾人見了郭嘉所書,皆稱讚郭嘉神機妙算之能。


    曹操引眾人再次至郭嘉靈前設祭,然後引軍還冀州,使人先扶郭嘉靈柩至許都安葬。


    曹操夜宿冀州治所鄴城東角樓上,憑欄仰觀天文,扶欄沉思史事,想自秦漢以來,秦皇漢武一統天下,為防北方夷族侵襲,不惜耗費大量軍力物力,修建長城,構築城堡。然卻防不勝防。今平定了烏桓,征服了遼東,北方既定,然南方還有劉表、孫權為患。若欲南征,又恐北地再亂,依然兩難相顧,遂生營建鄴城為都之念。


    次日聚眾議事,程昱等請求回軍許都,早定南下之策。


    曹操說:“諸君所言,正合我意。”接著說了營建鄴都之意,征求意見。


    程昱說:“鄴城乃春秋齊桓公稱霸時所建,七國魏之都城。後西門豹治理鄴城,史蘊深厚。漢置冀州,鄴為治所,袁紹據此經營多年,規模宏偉。在此基礎上擴而營建,必為要塞重地。”


    曹操少子曹植說:“都非一般城邑所比,不但易於居住、交易、遊樂,當有重要標識,以此增加文化底蘊,聚集文士賢達。”


    曹植,字子健,是曹操與卞夫人所生的第三個兒子,十多歲時,就能誦讀《詩經》、《論語》及先秦兩漢辭賦,諸子百家也曾廣泛涉獵,思路快捷,談鋒健銳,進見曹操時每被提問常常應聲而對,脫口成章。


    曹操曾經看了曹植寫的文章,驚喜的問他:“是你請人代寫的吧?”


    曹植回答:“話說出口就是論,下筆就成文章,隻要當麵考試就知道了,何必請人代作呢!”再加之性情坦率自然,不講究莊重的儀容,車馬服飾,不追求華豔、富麗,這自然很合曹操的口味。漸漸地,曹操開始把愛心轉移到曹植身上。


    曹植十五歲時開始隨父東臨滄海,東征海賊管承到達淳於(今安丘東北),十六歲隨父北出玄塞,北征柳城。回軍路上,曹植把自作《白馬篇》詩呈示曹操。詩雲: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


    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


    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


    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


    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


    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


    邊城多警急,虜騎數遷移。


    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


    長驅蹈匈奴,左顧淩鮮卑。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


    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曹操看畢,眼前恍惚出現了一位躍馬橫戈,張弓射箭,馳騁疆場,為國捐軀,視死如歸的白馬少年。


    曹操對曹植更加喜愛,今聞曹植建造都城標識之論,極為重視:“以子健所見,建何標識為好?”


    曹植說:“古代帝王建都多以宮室為要。昔漢武帝在長安西郊上林苑營造建章宮,大門兩側建有成雙的塔樓,稱雙圓闕。闕頂安裝有一對銅鑄鳳凰。東漢張衡《西京賦》形容雙圓闕高高聳立空中,猶如海邊屹起的一對山峰。今建都城標識,當以聚士納賢為要。可在臨漳河建造層台,台分三座,中間高台名曰銅雀,左邊一座名曰玉龍,右邊一座名曰金鳳,再建兩條飛橋,台橋相連,水台相映,尚為壯觀。”


    曹操聽後稱“善”。遂留曹植、曹丕在鄴督建,令張燕守北寨,自班師回許都,大封功臣,表贈郭嘉為貞侯,收養其子郭奕於府中。


    荀彧到曹操府中道賀,促膝暢談。


    曹操說及郭嘉,荀彧告說:“果不出奉孝所料,明公遠征柳城,劉備曾勸說劉表起兵攻襲許都,劉表力求自保,不納其言。”


    曹操歎息:“奉孝神算,卻棄我而去,若非文若在我身邊,真不知該當何為?”


    荀彧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明公雄才大略,以天下為己任,視百姓為子民,憂國憂民之士,無不仰慕向往,何愁天下不定。”


    曹操說:“平定天下,整頓乾坤,安定百姓,乃我平生之願。今北方既定,欲南征劉表,後圖江東,完成一統大業。”


    荀彧說:“明公北征方回,軍馬勞頓,未可複動。且待半年,養兵蓄銳,劉表、孫權便可一鼓而下。”


    曹操依從,遂分兵屯田,以候調用。正是:養兵蓄銳待時日,宏圖大業統天下。欲知曹操何時起兵南征,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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