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嗯」了一聲,垂著眼看著地麵上已經慌了神的柯姨娘。


    旁邊的戈音在白果的人眼神下立刻上前冷聲詢問:「前幾日二夫人讓下人們給赤忠將軍打算院子時柯姨娘可是去過?」


    柯姨娘瞳孔發顫,連忙否認說:「沒有沒有!奴婢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做出什麽事情?」戈音冷冷一笑,「我不過是詢問姨娘是否到了赤忠將軍的院子裏,姨娘怎麽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柯姨娘本就心虛,此時發覺自己說漏了更是慌得厲害,「奴婢指的是到將軍院子裏麵的事情,奴婢什麽都沒有做!」


    「龐陽哥的屋子裏麵有一株花,花期倆天,開的時候都在上午。」白果開口戈音就退下了,柯姨娘卻是在白果的話中全身開始發抖,可見驚惶。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麽都不知道!郡主饒命,郡主饒命……」柯姨娘連連磕頭,地上隱隱可見血跡。


    什麽都沒有說,但又什麽都說了。


    「嗅過花香的人心緒不寧容易浮躁,效果堪比***。」


    白果看著地上磕頭的柯姨娘,「聽府中的下人說今日有看到柯姨娘多次前往前院又折返,身邊也沒有丫鬟跟著,而且柯姨娘似乎在故意躲著人?」z.br>


    暗介聽著這一係列的話已經懵了。


    這是什麽意思?


    給龐陽下藥的另有其人?


    「奴婢……奴婢……隻是想要出來看看風景!」柯姨娘知道這話要是認下了意味著什麽,所以絕不敢承認。


    白果也沒有打算讓柯姨娘自己承認,「喂上東西,一起扔進去。」


    暗介領命,正要動手的時候柯姨娘頓時痛哭出聲,以為自己不說實話才惹得白果懲罰,頓時一口氣哭訴了起來,「奴婢是被鬼迷了心竅,是被鬼迷了心竅!奴婢聽說赤忠將軍會到府中居住的時候就被迷了心竅,這才……這才……」


    沒有完全說完的柯姨娘嗚嗚的哭,「可奴婢沒有這個膽子,這才多次出來又回去,可奴婢沒有想到莫家的小姐竟然也有這樣的心思……奴婢是真的沒有想到!」


    暗介已經完全被這反轉給驚住了。


    龐陽都已經被後宅的姨娘給盯上了?!


    同時暗介對柯姨娘的勇氣十分佩服。


    姨娘大多數可以被贈送,可白家從沒有出來過這樣的事情,是姨娘就會一直留在白家,絕不會被送出去。


    更何況現在柯姨娘已經有了倆個女兒,白玉景更是不會這樣做。


    可……


    白玉景沒有這樣做,反而是柯姨娘想重新找一處榮華富貴的地方了?!


    暗介終於明白之前察覺到的異樣是怎麽回事了。


    因為白果在初次給龐陽診脈的時候就有所察覺不對,乃至於後麵也根本沒有審問莫樂逸。


    所以在回來的時候白果一定是讓人去查了,最後的結果就是眼前這般。


    所以,是龐陽防不勝防。


    有人早一步惦記上他了。


    沈福此時同樣茫然了起來。


    腦中不由得細細的回憶了一遍。


    龐陽沒有喝莫樂逸的***,他中的是柯姨娘的?


    那他為什麽要將人放進自己的院子裏麵呢?


    白果沒有在理會柯姨娘,暗介就直接將人拎起來送到了玉蘭那裏。


    瞧見白果沒有看出來,暗介低聲詢問給柯姨娘灌藥的玉蘭,「主子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哪一句?」玉蘭按著柯姨娘將她所有的喊叫都止於了粉末下,嗆的柯姨娘連連咳嗽,整張臉狼狽不堪。


    「沈福說出赤


    忠將軍騙主子這事。」暗介總覺得白果那倆句反問帶著其他意思。


    玉蘭聽到這話想了想,「哦,你是說那句啊,主子生赤忠將軍的氣呢。赤忠將軍體內的藥性太過於猛烈了,郡主說他吃了倆份藥物!「


    玉蘭對著水裏麵撲騰的莫樂逸示意了一下,「第一種花的藥性就很強了,赤忠將軍那個時候不可能察覺到,所以隻能是赤忠將軍為了不將這件事聲張出去才一起喝下了她的這份,這一行才能將事情按在莫家頭上。」


    府中姨娘主動爬床這件事夠丟盡白玉景的顏麵了,所以在莫樂逸出現的時候幹脆將放人進來防止柯姨娘的謀劃,又在察覺莫樂逸在茶盞中下了藥後幹脆喝下,將這件事移到了莫家頭上。


    整件事中將白家完全維護了,可倆份最猛烈的***……


    弄不好是會出人命的。


    所以白果生氣的是龐陽這般的行為。


    可生氣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


    這才生悶氣。


    偏偏沈福這個小孩看不清,還要提這事。


    暗介頓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這件事牽扯的沒有幾個人,但誰能想到這件事這麽複雜?


    屋子裏麵白果沒有看出去,隻是安靜的繼續翻閱,對外麵多了一道的慘叫聲沒有絲毫在意。


    沈福咬了咬嘴唇,沒有忍住張了口,「郡主有莫小姐要害龐陽……」


    這倆個字一出來他就感覺白果的視線落了過來,帶著涼意。


    「……害赤忠將軍的證據嗎?」沈福改了口,但是表情是倔強的。


    白果冷眼看了沈福一眼沒有回答,回頭看向手中書本的時候聲線清冷的說:「閑著就去外麵守門。」


    沈福忍了忍,看白果這幅淡漠的樣子,在看外麵已經沒有了動靜的莫樂逸,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郡主是不是沒有證據?莫小姐她下藥是真的,但赤忠將軍不可能沒有察覺,完全是可以避開的,現在郡主因為赤忠將軍故意為之的這件事情牽扯到莫小姐身上出氣,是不是……」


    「啪」!


    白果手中的書猝然砸在了地上,沈福受驚慌亂往後退了幾步。


    他一次見到白果的情緒這般明顯。


    在外麵的暗介早已經進來了,此時見到白果已經壓製不了自己的怒意急忙就跪下請罪,「是屬下沒有教導好他,屬下這就去領罰。」


    白果沒有應聲,暗介知道這就是默認的意思,再次行禮起身的時候將沈福捂著嘴就帶了出去。


    沈福第一次見到白果如此直白的發怒,又被嚇到了,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說話,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帶出門。


    沈福看著暗介的神色,這是比白果還要冷的神情,沈福頓時縮了縮身體,「我……我連累你了?」


    暗介冷冷哼了一聲,在出口的時候語氣再沒有往日的隨和,「主子這一次隻是扔了書,下一次在惹主子心煩就小心你自己的腦袋。」


    沈福又縮了縮自己。


    原本的有恃無恐在這一刻清晰的感覺到了邊界,這條邊界叫做龐陽。


    「我隻是以為郡主不相信我,但我沒有想到郡主是不能容忍他受一點的委屈。」


    沈福說:「郡主知道莫小姐動手的時候龐陽……赤忠將軍一定是察覺的,但是察覺之後還要故意中招就是赤忠將軍自己的問題了,可郡主將這件事牽扯上了對前麵這些完全不知情的莫小姐身上。」


    莫樂逸想要下毒,但若是龐陽沒有故意喝下,而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就不讓人進院子裏麵,那後麵這些莫樂逸也不會得逞,現在的苦難也不用受。


    「沈福。」暗介看著這個不高的小孩。


    他也許見過人間的所有劣根,所以對這些會感覺是小事,可以輕易的原諒。


    但是主子不是,主子自出生以來就被保護著,她見過的善遠大約惡,所以在見到龐陽的痛苦時她心中的理智就再難以維持,在她這裏,這件事遠大於任何,因為龐陽同時是她最想要保護的人。


    她自信她保護龐陽就像是龐陽保護她一樣,可接連的事實將她對自己的肯定推上了懸崖邊,她對莫樂逸是恨的,對柯姨娘是恨的,對自己也是恨的。


    她極力保持的理智早已經破敗不堪了。


    沒有在前院的時候當場和莫夫人莫家對抗,沒有不顧及白家的名聲、她妹妹的名聲直接當著莫夫人的麵做出這些狠辣的事情已經是難為她了。


    所以在剛才,沈福妄想從白果那裏得到答案的時候才會惹得白果摔了最為珍惜的書籍。


    「主子怎麽樣吩咐,你就怎麽做事。」暗介看著垂著頭滿是無措的小孩,「今日你能活著是因為你的年歲,但你不可能永遠是這般。」


    沈福愣了一下,隨後明白了。


    他知道康樂郡主是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的。


    「……傳言不是說郡主在家中不受寵嗎?怎麽郡主對她們還是這樣好?」沈福並沒有任何其餘情緒,他比任何人都要更明白自己在白果這裏的地位是什麽樣子的。


    「少打聽。」暗介見沈福明白了就不在多說話,向著前院走了過去——受罰。


    屋子裏麵,戈音將地上的書本重新撿起來放在了一旁,動作之間小心的到了白果身邊給白果揉著太陽穴。


    白果在戈音輕柔的指尖下閉上了眼睛,身體後依重新靠在了隱囊上,放鬆下來。


    戈音也不多話,隻是一直給白果按摩著。


    這一路上相處的多了,自然就見的多了白果的各種情緒,但是那些情緒遠沒有到今日這般不可控。


    是她想要控製卻控製不住的。


    所以……赤忠將軍在郡主心裏的地位真的很重。


    比任何人看到的都要重!


    戈音能被老夫人記住,能被老夫人送到白果身邊最大的優點就是不喜多事,常常是耳朵聽到也會瞬間過去,並不會記住或是出去亂說。


    現在戈音也依舊是這般,她在發覺白果有了要睡覺的意思後就放輕了手腳給白果蓋上了小毯子,在回來給白果按摩的時候腦子裏麵已經清的空空蕩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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