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說道:「那樣人就好尋了,隻要發現中指有殘缺的,統統抓來審問便知了。」


    柳誌遠卻是笑道:「你還是想的簡單了。現在隻知此人中指殘缺,那末此人身長多少,胖瘦如何,哪裏人士,口音若何,甚至是男是女都還未知,若是這城裏的還好說些,如若是城外的,亦或是別的州路過來的,這便如海底撈針,困難異常了。」


    陳冰暗暗點點頭,心中歎氣,尋思道:「這大魔頭的話說的一點都沒錯,若是在前世,莫說各類探頭和身份登記了,即便是基因技術,亦是很輕易的就能把凶徒抓到了。可在這大楚朝中,並無這些科技手段,就靠縣城裏那幾個弓手,著實難以查清,哎。還是要把案子再分析的清楚些,方能把範圍縮小些。」


    念及至此,陳冰把自己今日所想再結合柳誌遠剛才的那番話,思慮一番後,說道:「知行,我問你,如同現在這般,你我坐於馬車內去往花湖村陳家,到了村子後,無忌說有要事要找你相商,待你回到馬車中時我卻不在車內,可你又不認識我家在何處,此時芸娘出現在你跟前,說她認識我家,能帶你去,結果她卻帶你去的是西院……」


    陳冰話還沒說完,柳誌遠似是想明白了甚麽,便打斷道:「因我認識芸娘,便會不疑有他,跟著她到了西院而非陳家。二娘,你這話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張青青那日之所以會去紅橋子巷夜市,是因為她遇上了一個熟人,還是個能讓她完全放棄所有戒備之心的熟人。」


    陳冰伸出拇指,誇讚道:「不錯!而這個熟人不僅僅是能令她放棄防備,更重要的是這個熟人定然是她在華亭時的「老」熟人!否則她也不會夜裏跑去同他逛勞什子的夜市了。」


    陳冰這番話是柳誌遠之前從未想到過了,更是沒想到的是這擄走張青青的人很可能便是華亭柳家的人,或者說是華亭柳家的熟人,這讓他驚訝不已,雖然仍舊麵色如常,可習慣性撥弄玉佩的手不自覺的微抖了一下,卻對著窗外說道:「無忌,你去一趟華亭,查一查張青青與誰自小交好,對了,查查那人左手中指是否缺了一截。」


    也不見柳無忌回答,隻覺得車頂微微一聲輕響,陳冰心知那是無忌使輕功離開時所發出的聲響。她搖搖頭,而後把手中的驗屍格目疊好交予了柳誌遠,說道:「沈芳霖的驗屍格目也無甚特別之處,死因和當日你我推測一致,至於何種毒物,李仵作也未勘驗出來。知行,看來今日晚上你我要去一趟紅橋子巷夜市了。」


    柳誌遠點點頭,應和道:「不錯,這紅橋子巷夜市,是該去一去了。」


    馬車過了一段泥濘之路後,駛入一片平坦官道之上,柳三揮舞馬鞭,許是馬兒知曉快要到家了,撒開四蹄盡情飛馳。而車廂內的陳冰掀開簾子,看了眼車窗外的天色,心中默默算了算時間,低聲自語道:「已經是酉初時分了,芸娘該當去過我家了,老天保佑爹爹能信了她的話。」陳冰雖然嘴上說不在乎,實則心裏著實的有些慌亂的,她很怕自己此行被陳興祖知道後責罵自己,更怕葉美娘為此擔驚受怕,心裏更是有些後悔自己這一莽撞之舉,可既然事已至此,也隻得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了。


    陳冰小聲自語的話柳誌遠聽的清楚,此時馬車行駛的甚為平穩,他便給陳冰斟了半盞茶,心中卻是起了捉弄她的心思,幹咳一聲後,便說道:「二娘今日進城,可有知會家裏人」


    陳冰白了他一眼,也沒聽出柳誌遠這話純粹就是打趣自己,回道:「我還沒出西院就被你堵在了院門前頭,哪裏還來得及同家裏人說。不過好在你來之前我已同芸娘說了這事,她會去知會我爹爹的。」


    柳誌遠心覺好笑,說道:「哎呀二娘啊,你這可是先斬後奏啊。你想想,若是你爹爹知道了你獨自一人去了縣城,他定然是不會答應的。如今你都走了,


    就算他知曉了,也無從追來了。」


    陳冰小臉一紅,說道:「我,我是讓芸娘騙我爹爹的,說我今晚睡在她家裏,那樣我爹爹就不會起疑了。」陳冰這話越說越輕,到最後幾無可聞。


    柳誌遠忽的坐直身子,故作驚訝道:「那可如何使得,若是你爹爹看穿了芸娘的說辭,那該如何就算沒有拆穿罷,倘若他心中有所起疑,硬是說想要去芸娘家同你交代幾句話,豈不是更糟」


    柳誌遠這番話讓陳冰原本已經放鬆下來的心有懸了起來,不過她轉念一想,自己對李芸娘做事還是絕對放心的,況且爹爹也知曉芸娘同自己是手帕之交,關係極好的,睡她家一晚應當是不會多說甚麽的。念及至此,心中也稍稍鬆了口氣,一擺手,不以為意道:「這你就莫要擔心了,我睡在芸娘家,爹爹自然是放心的。」


    柳誌遠卻一本正經的說道:「若是你爹爹知你是同一陌生男子一起進城那又該如何呢」


    陳冰一怔,不明其意,問道:「這話是何意芸娘斷然不會告訴爹爹我是和你一道進城的。」


    柳誌遠向前傾著身子說道:「那如果是我告訴你爹爹的呢」柳誌遠說完,雙眸透著狡黠,嘴角含笑,身子貼近陳冰,感受陳冰有些急促的幽藍鼻息,心中極是激蕩,使得自己氣息也變的甚為急促,他暗運內力,強壓心中雜念,心中暗叫一聲慚愧,終於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陳冰呆呆地看著他,卻心中總覺得哪裏不對,尋思這大魔頭說這話總該有他的用意,可自己想不太出來。她搖搖頭,看向柳誌遠的眸子裏透露出了不解和疑惑之色。柳誌遠緩緩回直身子,正色道:「我去過你家了,對你爹爹說我要帶你進城,今晚你就留在德賢樓了。」


    陳冰「豁」的彈起身子,腦袋險些撞上馬車車頂,她睜大雙眼瞪視著柳誌遠,一手指著他,一手握拳緊捏住自己的衣袖,漲紅著小臉,眉頭緊蹙,大聲道:「大魔頭!你,你你你,你對我爹爹說了甚麽!你你你,你怎的可以對我爹爹亂說話!誰說過要留在你的德賢樓了!你你你,你怎的可以如此敗壞於我!」陳冰心中又氣又急,說話更是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柳誌遠抿了口茶,淺笑道:「我怎的是亂說了,如今你不就同我一道坐在我的馬車內嗎。」


    陳冰真的有些生氣了,重重在幾上拍了一掌,大聲叱道:「大魔頭!你還亂說!你到底對我爹爹說了甚麽快快如實交代!」


    柳誌遠瞧出她是真動了肝火,心中甚是憐惜,也就不在打趣於她,說道:「我到西院門外之時,正巧聽見你與芸娘之間的對話,知曉你要去城裏的事情,隨即心想若是你爹爹拆穿了芸娘的說辭該會如何那樣等你回家之後定然會受到你爹爹和娘疾風暴雨般的責罰了。我尋思隱瞞還不如說實話,就由我對你爹爹把這話講清楚罷。」


    他看了眼陳冰,見她亦是看著自己,便繼續說道:「我離開西院,直接去了你家,開門的正巧便是你爹爹。他來德賢樓送過多次魚,因而他與我便算是相熟的。他見來人是我,十分的吃驚,起初以為送來的魚有了甚麽問題,看我搖著頭,心下不解,問我來意,我便開門見山直接謊稱今晚張縣令會在德賢樓設晚宴,想要見一見捕到傳說中紅尾白水魚的陳家二娘,聽一聽你的捕魚趣事,因此我是特地來花湖村接你進城的。看的出來,你爹爹很是不願你去這等場麵拋頭露麵的,可又不敢得罪於我,因此,他聽後便顯得十分是猶豫。」..


    陳冰睨視這柳誌遠,冷冷說道:「說下去!」


    柳誌遠搖搖頭,便說道:「我便對他直說你是我柳某人所看重之人,我能接你去城裏,亦是須安全的送你回來,讓他放心便是。你爹爹思忖良久,方才答應了下來,但要我答應他必須明日巳正前後送你回家。這些我自


    然都是應承下來的。而後我再回到西院門口,剛到沒多久的工夫,便被你開門給撞見了。之後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了,這些事情我前後也就花了半炷香的工夫。」


    柳誌遠吃了顆青梅,一入口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悄悄用衣袖掩唇,把那顆青梅又吐在了手中,他略微整了整衣衫,說道:「出門之時我對李芸娘說的便是這些,讓她莫要再去你家同你爹爹說了。做這些事我確是未有事先告知於你,也是我疏忽大意了,若是二娘覺得我有冒犯之處,我柳誌遠在此先說一聲對不住,還請二娘原諒。」柳誌遠說完,微微欠身對陳冰行了個禮。


    陳冰雙唇微撅,狠狠地瞪了眼柳誌遠,七竅氣的都快冒了煙,雙手更是用力的捏著自己的衣袖,似是要爆發了出來,冷聲說道:「哼,若是對不住有用,還要這衙門弓手作甚麽。」此時馬車堪堪掐在了酉正時分城門將要關閉之際入了城,她見柳誌遠表現的極為誠懇,於是微閉雙眸,輕聲歎了口氣,搖搖頭,麵色恢複如常,說道:「好罷,這事你都告知於我爹爹了,我還能說甚麽呢,過去就過去罷。」


    柳誌遠抱拳道:「還是二娘海涵啊,今後我自當小心在意,若是還有類似事情,我定當先告知於二娘。」


    陳冰急道:「還今後呢!沒有今後,沒有今後!哎呀,你鬧甚麽鬧啊,今後,今後,今後你都不許先斬後奏了!明白了嗎!」陳冰當真是被氣的不輕,說話又有些語無倫次了。


    柳誌遠被陳冰這一番姿態撩的心癢難搔,微紅著臉連忙點頭,略有些慌亂道:「好,二娘說的是,今後,不是,我絕不先斬後奏,絕不先斬後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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