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三娘聽的一呆,怔怔道:「一百貫!我的天呐,我哪有一百貫啊。可是,可是三郎又怎能受得住那板子啊,這可如何使得。二娘,你去問問德賢樓的管事,是否非要一百貫這麽多能不能少交一些」


    陳冰為難道:「這……這價碼是那些衙役開的,你讓德賢樓的人去講價又有何用呢那些衙役可不會吃這一套的,這可就難辦啦。咦!對了,今日婆婆不是正好收了一百貫的賣身錢嗎這好這好,正好可以用來打點呀,趁著柳東家還在,就把這錢給他,同他說個明白,他人心腸好,這些忙還是願意幫的。」心中卻笑道:「大魔頭,我就送你一頂高帽子戴戴啦,嘻嘻。」


    這進了自己口袋的錢羅三娘又如何肯掏出來,她連連搖頭,斷然拒絕了陳冰的提議,又見她說話時狡黠的神色,心中起疑,尋思道:「地方上盜捕之事確是由耆長所為,這沒錯,可這刑獄的該由縣尉負責才對,而縣尉手下多的是弓手,還需要那些衙役去打點甚麽,簡直多此一舉呀。」


    想明白這些後,羅三娘「豁」的站起身子,指著陳冰怒道:「好你個小娘皮!消遣我是罷,哼!今日我看在美娘的麵上才不與你多計較,你隻消告訴我買紅尾白水魚剩下的四百五十貫何時給我,方才之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否則,哼!」


    陳冰心中冷笑,心道:「嗬,婆婆的醉翁之意果然不在酒上,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那四百五十貫錢。」陳冰雙手一攤,故作奇怪道:「婆婆你問錯人了,我不是說當日我隻帶回了五十貫錢,另外這四百五十貫我拿不動,自然還是在德賢樓呀,你不去問德賢樓的人反而來問我,這我哪裏知道呀。這樣罷,我就做一回好事,婆婆若是信得過我,改日我去德賢樓,替你取來,你看如何」


    羅三娘氣的跺腳甩袖一氣嗬成,怒喝道:「你還消遣於我!」她氣呼呼的吸了兩口氣,對葉美娘說道:「美娘!我來西屋也是為了看你的,好在你和你肚裏的孩兒都沒事,那便好。哼,隻是有些人並不歡迎我,處處與我作對,好!我這便隨了她的意,這就走!」言罷,也不再多言語,撩開簾子便直接出了西屋。


    葉美娘歎了口氣,帶了些責備的語氣說道:「二娘,你方才就不應該對你婆婆如此說話,她能來西屋看我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你又何必去氣走她,沒的讓你爹爹難做呀。」


    陳冰卻不以為然道:「娘,你真的以為婆婆她是真心來看望你的嗎哼,她來此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探知那四百五十貫錢何時能給她嗎,既然能厚著臉皮來問錢的事,就不興我在言語上占她些便宜啊。」


    葉美娘卻不認同道:「可她畢竟是你的婆婆,隻消在這家中住的一日,你也須敬她一日,且你那樣消遣於她,於你爹爹麵上恐也不好,如今更是在分家與否的關鍵時候,你,你,哎,你這是在火上澆油呐。」


    陳冰心中不以為然,卻扔是點頭道:「嗯,這回怕是女兒思慮不周了,下回定要冷靜一些。對了娘,這分家的事情……」


    葉美娘歎道:「你爹爹認為百善孝為先,況且他又是長子,故而這照料父母的事情理應由他來做的,他是不想分家的。」


    陳冰說道:「可觀方才翁翁的言行,似乎他想要分家的意願顯得十分強烈啊。」


    葉美娘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你爹爹說今日晚些時候,會去尋你翁翁婆婆,好好說說今日之事,他會力勸翁翁,讓他收回分家的想法。」


    陳冰卻在心中歎道:「哎,爹爹這是根本沒弄清翁翁為何會在院中提出分家的目的呀。」


    此時,陳興祖和陳廷耀二人掀開簾子進了屋內,陳廷耀將手中拎著牛郎開給葉美娘的保胎藥物順手交給了陳冰,說道:「二娘,這些藥牛郎中說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即可,無須藥引,飯


    後飲了,一日兩副,先飲十日,調理段時日後在看看。」


    陳冰應聲從床上而起,接過了陳廷耀手中的藥材,陳廷耀卻在其耳畔小聲說道:「二娘,我和爹爹出去時,柳東家便在院中,我和爹爹抓完藥回來後他扔在院內,想來是這屋中有著女眷,他不便入內罷,不如你去招呼他一番,以免他尷尬,而我等也不失了禮數。」


    陳冰卻心想這大魔頭怎的還在,便點了點頭,轉身正要出屋,陳廷耀輕拉其衣袖說道:「你,你代我謝謝他。」陳冰雖是不明就裏,可還是應承了下來。


    此時柳誌遠正站在院子的水缸旁邊,他雙手交叉胸前,饒有興致的看著水缸中歡快遊弋的魚兒。陳冰來到其身旁,見他看的認真,也不忍大聲驚擾於他,隻是小聲的問道:「知行,你看甚麽看的如此入神」


    柳誌遠抬頭看著陳冰,微微笑道:「這缸中有三條魚兒,似是在搶缸中地盤,其中兩條小魚兒不斷與另外一條大魚兒在遊鬥,我甚覺有趣,便不自覺的多看了一會兒,嗬,可憐其不思脫困之策,卻隻想著在此方寸之間鬥來鬥去,當真是目光短淺至極,哼。」


    陳冰聽他的話中似是另有所指,可並未聽出是何意思,因而也沒有去接口,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心中卻頗覺奇怪:「這大魔頭很少會有如此感慨的,今日這是怎麽了」


    柳誌遠微微歎氣,輕搖著頭,神色如常道:「不說這些,對了,令堂的身子可無大礙罷」


    說到自己的母親,陳冰一改方才沉穩之色,輕撫自己胸口,略帶僥幸的說道:「我娘挨了那一腳後當時就嚇死我了,好在牛郎中看過了,並無大礙,哼,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陳廷俊以後就別想過好日子了!」陳冰想到適才的情形,仍是顯得有些心有餘悸。


    柳誌遠畢竟是個少年人,他有些懊惱的自責道:「他動手之時我已暗運掌力護在了你的身側,他不會武功,有我在側,他是決計傷不到你的,可沒曾想令堂卻衝了出來擋在了你的身前,這一變故來的太快,讓我很是猝手不及,我想出手相救已然來不及了,哎,若我能思慮的再周全些,令堂她便不用挨那一腳了。」


    陳冰自然不會去責怪於他,她知其為人,怕他亂了方寸,便寬慰道:「你為我做了這許多事情,我謝你都還來不及呢,又怎會去責怪你。」她不想過多糾纏於這些問題上,便扯開話題,問出了自打柳誌遠進院後一直悶在自己心中的一個問題:「知行,你是怎麽知道我被婆婆許配給了王天賜的還有這張,這張賣身契,又是怎的回事上頭怎會有我的親筆所寫的姓名」一想到自己賣入了柳家,陳冰心中有些五味雜陳,她微紅著臉,有些不太敢看柳誌遠,便微微把臉別過了一邊。


    柳誌遠並不想將陳廷耀尋自己幫助的事情說出來,略略思忖,便說道:「自是有人將此事告知於了我,你也莫要過多追問。至於賣身契,我當時得知你被許配一事後,心中焦急,思來想去也沒個萬全之策,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錢忠義端著廚子做的點心送進了屋內,我忽的想到家中有些小廝是賣身進了我柳家的,其婚配便是由主家做主的了,念及至此,我靈機一動,心想隻要將你賣入我柳家,這婚配之事自然是由柳家說的算了,那樣你便不用嫁給那王天賜了,這也是唯一能夠解決這些事情的方法,另外……」


    柳誌遠的話還沒說完,就沒院外突然想起的嘈雜之聲所打斷,他心中不喜,微微蹙眉,隻見柳無忌匆匆跑進院內,向柳誌遠行了個禮道:「少主,柳三帶著四百五十貫錢到了院門外,正等候少主的吩咐。」


    柳誌遠麵色稍和,大手一揮,說道:「都抬進來!」


    院外,柳三正指揮著兩名小廝往院內搬運著錢箱,原本已散去的村眾,如今重又聚攏了過來,眾人見馬車上果真卸下了錢箱


    ,均是漬漬稱奇,有與陳家交好的村人,著實為其感到高興叫好的,而有的村人則心生羨慕,暗道自己怎的沒有如此好的運道,更多村眾卻是在那裏不斷說這些酸溜溜的話語,一些長舌婦人更是把陳家的陳年舊賬翻出來不停分說,似是隻有如此這般,方能發泄心中的嫉妒之情。


    李芸娘同孫七娘亦是在人群之中,李芸娘很是替陳冰高興,但又無不可惜的說道:「這下可好了,陳家這回也算是熬出頭了,哎,隻是可惜,二娘被賣入了柳家,也享不到這些了,這些都是命呐。」


    孫七娘卻不認同李芸娘的話,心道:「所謂財不露白,如今陳家得了這許多錢,在村中也早已傳的沸沸揚揚,這陳家今後的日子,怕也不會太平了。」


    張二嫂此時拖著楊鈺娘也來到了陳家院前。她打聽清楚了事情原由,心中舒暢之極,扯著楊鈺娘歡喜道:「哈哈,鈺娘你看,說來說去,這二娘還是被賣走了,要我說啊,這就是報應,報應呀。鈺娘,走,上我家去,我給你做些好吃的,你我二人好好慶賀一番!」


    楊鈺娘卻掙脫了張二嫂拉著自己的手,輕聲說道:「二娘也是個好的,你也別到處說她的壞話了,那樣不好。我,我家中還有一些衣衫未來得及縫補,我就不去你家裏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楊鈺娘說完,也不等張二嫂回話,便自行往回而去。


    張二嫂往地上啐了一口,「呸!沒用的東西,以後看我還當不當你是手帕之交。哼!」


    聞聲出屋的羅三娘眼見院中堆著的一箱箱錢箱,心中大喜,忙對著柳誌遠作揖行禮,柳誌遠鄙其為人,可礙於陳冰麵上,也不便出言譏諷,隻淡淡道:「這錢,我是統統帶到了,這裏是四百五十貫,加上方才那一百貫,攏共是五百五十貫,這二娘自今日始,便是我柳家的婢女了,你可還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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