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瑾與鄧知縣說話的功夫,杜悅溪也已經闊步從鄧府走了出來。


    她徑直衝到轎攆邊。


    氣上心頭,杜悅溪甚至都沒有注意轎攆前站著的人,隻雙手叉腰,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對秦淮瑾道:“真是痛快!這姓鄧的被我刺了字,我倒要看看日後他還怎麽囂張跋扈!”


    秦宇清了清嗓子,低聲咳嗽兩聲,小心地指了指滿頭大汗的鄧知縣。


    杜悅溪這才注意到鄧知縣。


    她頓時警惕起來,一下子直起後背,放下雙手,冷色盯著鄧知縣:“知縣大人若是想要為你侄子報仇,隻管衝著我來便是,和旁人無關。”


    杜悅溪一手攔在轎攆之前,一邊冷色瞪著鄧知縣,一邊不動聲色地側過頭,對秦宇低聲道:“還不快帶你家公子走可別牽扯進這些事情裏來。”


    秦宇紋絲不動,隻用餘光打量了秦淮瑾兩眼。


    後者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杜悅溪,臉上帶著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


    幾人之中,隻有鄧知縣滿頭大汗,心裏打鼓一樣緊張不已。


    他小心地睨了睨杜悅溪,又側眼望向秦淮瑾。


    “叔叔,你來得正好。”


    恰逢此時,鄧公子滿頭是血地從府內衝了出來。


    額頭上的疼痛逼得他走路都跌跌撞撞,衝到轎攆邊的時候更是腳下一軟,居然撲通一下跪倒在轎攆前。


    鄧公子也顧不得理會自己丟人的模樣,指著杜悅溪高聲喊道:“叔叔,這賤人居然敢給我刺字,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啪。


    鄧公子的臉上挨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他捂著臉,不可思議地仰著頭,驚訝地看向鄧知縣。


    鄧知縣抬腿狠狠地踹在鄧公子身上,沒好氣地冷聲道:“我說了多少次,不許你再給我闖禍,你怎麽就是不長記性”


    鄧公子倒在地上,捂著臉,錯愕驚慌地望著鄧知縣:“叔叔,我……”


    “你什麽你還不快給杜姑娘道歉,從今往後,不許你再去騷擾杜姑娘!”


    鄧公子指著杜悅溪,嘴角顫抖,一臉驚愕:“我給她道歉”


    話音才落,他的後腦勺又挨了兩巴掌。


    平日裏鄧知縣對這個侄子也算是視若己出,可比起自己的烏紗帽,侄子什麽都算不上。


    這個杜悅溪背後可有高人撐腰,鄧知縣不想一口氣得罪朝中兩位有權有勢的皇子!


    眼看著鄧知縣動了怒氣,鄧公子雖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是悻然地哦了一聲,垂著腦袋,小心地睨了睨杜悅溪,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杜姑娘,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你今日的字刺得真是……真是好啊!”


    鄧知縣嘴角抽動兩下,尷尬局促地望向秦淮瑾,小聲道:“公子,您看這”


    秦淮瑾麵不改色,微挑眉角:“鄧知縣,有這麽一位親戚在城中,我看你這知縣也做不安穩。不若就把他送到鄉下去吧,日後不許他再踏入城中半步。”


    鄧知縣啊了兩聲,關切地望向鄧公子:“這……這不好吧”


    秦淮瑾聲音更沉:“還是鄧知縣覺得,我要了他的性命更好”


    鄧知縣嚇得雙腿一軟,連連擺手:“不不不,公子說得對。這小子的確不該留在這裏,我這就吩咐人送他出城。”


    “不必勞煩鄧知縣了。”秦淮瑾言畢,側眼看向秦宇,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秦宇跨步上前,直接拎住鄧公子的衣領,也不管他有沒有站起身,半拉半拖著鄧公子就往前走去。


    鄧公子蹬著雙腳,聲音淒厲無比:“叔叔,救我啊!”


    鄧知縣卻隻能別過頭,看都不敢看鄧公子,且一旦對上秦淮瑾的視線,鄧知縣隻能陪著笑臉,一臉“我是情願”的模樣。


    同樣驚訝無比得還有杜悅溪!


    她眼睜睜地看著秦宇將鄧公子拖走,塞進了一邊停著的馬車。


    杜悅溪驚得目瞪口呆。


    她雖然瞧出了秦淮瑾絕非一般人,可能在三言兩語之間讓鄧知縣答應嚴懲鄧公子,還直接把這個惡霸趕出城中,這得是什麽樣的身份才能做到呢


    “杜姑娘”就在杜悅溪看得目瞪口呆之際,身後傳來秦淮瑾淡然的聲音。


    杜悅溪猛然醒過神,驚愕地望向秦淮瑾。


    後者卻麵色淡漠:“走吧。”


    杜悅溪答應一聲,順勢鑽進了轎攆之中。


    鄧知縣“乖巧”地退到一邊,畢恭畢敬地送轎攆離開。


    轎攆中,杜悅溪小心地打量著秦淮瑾的側臉,低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啊”


    秦淮瑾麵不改色,沉思片刻,才緩緩道:“你之前不是說你想要進京嗎”


    杜悅溪點了點頭。


    “待到日後你若是進京了,便拿著這個來尋我。到時候我自會告訴你我是什麽人。”


    說著,秦淮瑾將一隻扳指交給杜悅溪。


    那扳指通體發亮,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玉器。


    杜悅溪盯著那扳指,久久不敢抬手,喉嚨飛速滑動,麵色更是小心翼翼。


    許久,杜悅溪才收回視線看向秦淮瑾:“你的纓絡我還沒有修補好,這東西我不能再要。”


    秦淮瑾淡然一笑:“那纓絡還是我的,隻不過要你幫我修補而已。至於這東西,是我送你的。二者意義不同,不必混為一談。”


    說著,秦淮瑾又將扳指往杜悅溪麵前推近幾分。


    杜悅溪猶豫片刻,終於接過扳指:“若是有朝一日我去了京城,便拿著這東西去尋你。到時候,我一定物歸原主。”


    看著杜悅溪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秦淮瑾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溫馨的笑容,微微頷首點頭,算是回應。


    長袖坊。


    司琴傷得不輕,躺在床上下不來。


    劉教司看在她在長袖坊多年的份上,隻是不許她這段時間出來見客,至於其他待遇倒是都和往常一樣,還吩咐白桃在她房中照顧。


    白桃端著藥上前,剛將藥碗遞到司琴嘴邊,不想司琴抬手一把打翻藥碗,厲色看向白桃,上手便狠狠地擰住白桃的胳膊,怒聲道:“你這不中用的丫頭,讓你打探那麽一點事情,怎麽就沒有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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