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瑾聞言,眉頭緊鎖,難掩擔憂。


    “如此世道,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能到哪去?這天下哪有容身之所?”


    越是這樣想,秦淮瑾越是內心難安,隻覺周圍危機四伏,暗自擔憂起來,會不會杜悅溪是被強人擄走?又或者是身不由己,被哪裏困住了?


    秦宇看著主子的急切表情,趕緊勸說:“許是回老家去了也未可知。”


    秦宇頂著主子看過來的眼光,壓力極大的解釋:“風月之地,終究不是好去處,杜姑娘行事剛毅果斷,必不會久在風月場所,既然有機會為自己贖身,她必然不會放過。”


    秦淮瑾聽了這話,也安定了些。


    秦宇的話不無道理。從深陷囹圄之中,仍堅持叫弟弟讀書這一點來看,杜悅溪就絕非尋常女子。


    “縱使如此,既是好聚好散,又怎會連個去處都未曾交待?你著人再去打探,許是那劉教司有話未說清楚的緣故。”


    秦淮瑾仍一臉認真地交代。


    秦宇看著主子這滿臉擔憂,也就不忍心提醒他,杜姑娘身懷絕技,必定能自保的事情了。


    想著方才孫娘子匆忙而來,秦宇趕緊跟主子說了自己最近這陣子得到的線報。


    “流雲閣的繡春親眼目睹,楚瑤與其私下的恩客有肌膚之親,甚至暗地容留其在閣中過夜,隻怕若不加以約束,來日會壞了名聲。”


    一聽這話,秦淮瑾就更皺緊了眉頭。


    他要流雲閣為自己打探消息,而不是為自己增添苦惱。


    重重地將手裏的密折放下,秦淮瑾聲色俱厲地吩咐:“隻管叫人細細跟著,不要輕舉妄動,若有不法舉動,即刻處置了!”


    秦宇趕緊連連點頭,這才從此房中退出。


    而孫娘子挨了二十大板,正滿身疲憊的從刑房中走出。


    一見到秦宇,她立刻鬆開捂著腰的手,低下頭,客氣有禮道。


    “秦先生安,方才在先生麵前無狀,是我之過錯,還請先生莫要怪罪。”


    秦宇微微搖頭,在主子跟前久了,他也見過了這女人的經曆,對孫娘子還是有些同情的。


    再加上新來的消息,讓他忍不住提點孫娘子。


    “當斷則斷,方是大丈夫所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更清楚她都做了些什麽事情?與人情往來而言,你已仁至義盡了,娘子何必過分苛責自身呢?”


    孫娘子皺眉苦笑一聲,略帶無奈的解釋。


    “皆因父親所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秦宇還想再勸說,對麵的孫娘子卻微微低下頭去,彬彬有禮道。


    “多謝先生提點,我相貌醜陋,就不在先生跟前現眼了,願先生平安順遂,在下告退。”


    看著孫娘子蹣跚著離去的背影,秦宇更深歎一口氣。


    此時旁邊一人笑了出來,在秦宇一臉的不滿中,快步走進此處,難掩笑意的說。


    “好心當成驢肝肺吧!早都說了,凡是涉及到那女人的時候,孫娘子隻有任人宰割的命數,你還非要多試這一回,自取其辱!”


    還不等秦宇開口,她又問。


    “你怎麽樣?這陣子沒做什麽惹主子不高興的事吧?我瞧著爺剛才好像不高興。”


    秦宇點頭,坦然地說:“而今,二爺把持朝政,陛下年歲老邁,爺處處受阻,哪能愉快呢?最近宮裏沒什麽異動吧?”


    那人瞬間苦了臉,一臉為難的說。


    “還能怎麽動?他們一貫瞧不上咱們爺,如今,一個個的看著大權旁落,都把持在二爺旁邊,恨不能給二爺舔鞋呢,咱們爺也就隻有個拉近他們關係的作用。”


    秦宇也隻能歎氣。


    眼見著二爺如今是風頭日盛,自家爺還不急不惱,隻想著為陛下伺疾,半分權利都沒想過抓在自己手裏,也不知何時才能大權在握。


    兩人互相打了一聲招呼,隨後就各自離開了。


    秦淮瑾手裏把玩著那縷瓔珞。心中更添一份愁絲,也不知那個為自己修補瓔珞的人,如今尚且安全與否。


    杜悅溪正在反複研習舞蹈中的動作,冷不防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毀了方才擺好的架勢。


    她有些納悶兒,伸展了一下身體。喃喃自語。


    “這是要感染風寒了?怎麽會打噴嚏呢?”


    旁邊的杜景之人小鬼大,笑著念叨。


    “我知道,人都說一個噴嚏,就是有人想你了,肯定是有人想你了唄。”


    杜悅溪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一臉嫌棄的說。


    “誰能惦記我?認識咱們兩個的人,都遠在千裏之外呢。”


    杜景之嘿嘿笑著,趕緊又說:“我剛才看到孫娘子了,她一瘸一拐的,好像是身體不舒服。”


    杜悅溪一下子就為難起來,這孫娘子是做主收了自己留在這的人,又算得上是自己的半個師傅,怎麽也應該過去看看。


    她立刻換了身幹爽的衣裳,轉身去了旁邊的房間。


    孫娘子就在一樓大廳旁邊的房間裏頭,雖然聒噪了些,但能讓她最早的察覺到大廳裏的情況。


    杜悅溪輕輕敲門,孫娘子那裏應了一聲,過了好半天,才終於到此打開了房門。


    剛一進屋,杜悅溪都沒看孫娘子的動作,就猜到她一定是受傷了,並且是外傷,臉色慘白,唇上還有輕微的齒痕。


    如此看來,她應該是受罰了。


    可孫娘子是這裏的主理人,誰能罰她呢?想來想去,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幕後的正主。


    杜悅溪心中有了無數思量,麵上卻是不顯,走進房間裏,滿是無奈的說。


    “一日不見,孫娘子怎麽受傷了?”


    孫娘子微微一笑,臉色有些尷尬,但這並未開口解釋。


    杜悅溪也沒多問,便立刻說:“方才舍弟看見娘子身形踉蹌,這才與我說了此事。”


    “娘子若有需我相助之事,大可隨時說來,我必不會推辭就是了,另外,娘子心地善良,我也是感激之至,再沒有旁的,眼下隻有一個藥方,可以調配些藥酒,所以我特意來同娘子請示,能否放我出去半日,待我調配好了藥酒再行回來。”


    孫娘子聞言,就皺緊了眉頭。


    顯然,這問題讓她很是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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