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直向麵門劈來,‘彼岸花’閃身躲過,一旁的樹林裏卻冷不防的射出一道箭,‘彼岸花’舉劍去擋,麵紗外的眸子微眯。


    隨著‘鐺’的一聲,手中長劍應聲斷裂,空餘下一個劍柄,還被‘彼岸花’牢牢的握在手中,望見戰局之外的‘小綠’,前者撫上腰間的手頓了頓。


    “所以,這劍是你拿來換我命的?”‘彼岸花’收到過很多禮物,師父那裏、山上的百姓手裏,但‘小綠’夏知寧的這把劍曾是‘彼岸花’始料未及的禮物,劍與刀兵相擊,寸寸龜裂的刹那,若說不心寒,自是不可能的。


    隻在這刹那間,又是一箭橫空而向,直逼‘彼岸花’麵上輕紗。‘彼岸花’黛眉一蹙,踏地而起。那箭尖劃破了羅衣,在‘彼岸花’左臂上刺出一道血口。


    “鳳姑娘,你聽我說,不是的,不是的……”看見‘彼岸花’被眾人圍攻,手中的劍卻已然寸斷,夏知寧忽然慌了,一身羅衣滾滿了泥濘,站起身來卻又軟了腿,原地跪了下去。


    【不斬男但斬女:哇啊啊啊,藍衣染血,姐姐好颯我好愛!什麽時候上鏈接啊,我要預訂一件,不,三件!】


    抽出腰間的長鞭,‘彼岸花’到底是在適才的戰鬥中受了傷,一時間有些力有不逮。


    不防又是一支冷箭,‘彼岸花’尚在鏖戰,分不出心力來應付。夏知寧看得徹底慌了,起身一躍,直撲向‘彼岸花’。


    【。:博主上輩子是寫網文的吧?這斷章……】


    【。:不過有一說一,這兩件素靜的衣服加上那種淩亂破碎的美,真的好戳我!】


    “我和你爸看了你弄的那個短視頻號,倒是繼承你爸點本事。”何晏清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手裏端著碗,拿筷子攪拌著碗裏的雞蛋液,“你爸出去買雞翅了,今天給你做炸雞,自己家做的怎麽也比外賣好。”


    “人家盛夏和寧雲帆沒少幫你吧?有時間來家裏,媽給他們做頓好飯。”


    門口傳來開門聲,何晏清回過身去,隻留下一句:“千萬記得啊,你就問問他們這周末有沒有時間。”


    想起母親方才那副嚴肅認真的表情,安霽不由得淺笑——何晏清對於這種事從來都是這麽認真,也給安霽培養出了處處事事尊重、知禮的品行。


    再加上何晏清本身就是老師,對於部分學生在課上和老師作對,家長還不加以教育的行為可謂是深惡痛絕,所以自家孩子自然是教得尊師重道,這也為安霽在杭羅廠眾伯伯阿姨處贏得不少好感。


    “老師,難道是我錯了麽?”望著來看望自己的老師一身夏布墨青長衫不染纖塵,夏知寧看看自己身處的柴房和身上染了泥濘的錦繡羅衣,不覺有幾分自慚形穢。


    來人不語,隻默默為夏知寧調整坐姿,令後者靠的更舒服幾分:“清荷無過,淤泥自漸,猶是而已。”


    夏知寧明白了,老師沒有怪罪自己,坐在地上作揖——父親知道自己同老師之間的感情甚切,此番定然是叫老師來同自己‘講道理’的。


    可如今老師卻沒有勸自己,反倒是認可了自己的行為,隻怕這一見就是最後一麵。父親是不會再把老師留在府中的。


    夏知寧都知道的道理,做老師的自然不可能不懂。這份師徒之情從此便隻能藏在心間,再難得相遇……


    “老師,您說文人要有風骨,不趨炎附勢,不懼權貴……學生可是未負您教導?”眼看做老師的已然回過頭去,夏知寧忽的伸手拉住老師衣擺,語氣中帶著幾分祈求。


    “嗯。”


    老師點頭一笑,推開門將外麵的陽光放進柴房。兩天未見陽光的夏知寧一時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雙眼脹痛,卻明白了老師的意思。


    對於久含黑暗的東西來說,哪怕是曾經他們所渴望的光明,也總會成為一種罪孽。


    【粉一個塌一個:難怪博主一個90後能去傳承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老手藝,這段的三觀真的好正!】


    【。:樓上姐妹說的好對!對了,姐妹都粉誰,給個名單避雷!】


    自打上次的假貨風波以安霽和‘受害者’聯名聲明會上訴侵權方之後,評論區再一次恢複了往常平靜、歡樂的氣氛,安霽和廠裏的伯伯阿姨們甚是欣慰。


    如今翻到這條評論,安霽忽的就想起那時候張阿姨的話:“解決了收入問題,咱們這手藝才算是真正能有更多人願意傳承下去,可是一旦利益當頭,又難保最後不會為了金錢毀了這份千百年的傳承。”


    古書裏的賈小娘、被文化和旅遊部取消保護單位資格的部分項目,一個個都是擺在那裏的先例,如果杭羅有朝一日也靠著‘收入’來吸引繼承者,又或者是一朝收入頗豐,那份至臻的本心可還會在?


    “思考現實沒問題,但是安霽你要是過分瞻前顧後,傳承都保證不了,更別提什麽將來。”盛夏當初如是安慰著自家閨蜜,“再說,要不是真喜歡,做別的也能掙錢。”


    畢竟一切都隻能一步步的走,不真的到了那一天,誰也不知道這條路會被不同的人,出於不同的目的,走成怎樣……


    “父親,您難道不知道寧兒是怎樣知禮,斷然不會同一個山匪苟合……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麽?”夏知安身上便是那件‘風團錦繡’,好一副文人貴公子模樣。


    夏知安是夏知寧嫡親的兄長,自後者小時候便將人護在手心裏。


    若不是因為此番實在無人敢為了朝廷去闖這龍潭虎穴,而兄妹二人自幼便被教育先國後家的道理,否則夏知安是絕對不可能將自家妹妹送出去當誘餌的。


    與夏知安不同的是,這位被喚做父親的人甚至沒有回頭,仿佛夏知寧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時被犧牲的棋子。


    二人所處的這書房裏一切看上去都甚是質樸,若是不細看,還要以為站在桌案後這人有多麽清廉,隻是那剔紅的地屏、景泰藍鑲嵌的紅木太師椅都在識貨的人眼裏,一眼便知價值幾分。


    【竹歌玲瓏:該說不說,博主這幾大件都不便宜吧?博主家裏做什麽的,這麽有錢?嗚嗚嗚,我這是看到了現實中的世家大小姐做不好副業就得回家繼承家業麽?】


    【星羅雲布千山霽:回複@竹歌玲瓏,這些都是去其他非遺保護單位租來的,因為也是宣傳用,所以大家都很支持,沒管我要錢,隻要不給搞壞了就行。】


    【竹歌玲瓏:感謝博主回應,這樣真的好棒,大家能一飽眼福。】


    安霽知道,很多裏麵的女主都是世家小姐,又或者重重身份,有著驚爆世界的馬甲。可對於現實社會中的人來講,又有幾個是裏男女主那樣要顏有顏,要錢有錢?


    終究是一些平平無奇的人,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美或醜,或者來自文化家庭、農村家庭,又或者生活在大山深處……


    但這些並不妨礙他們為了自己的夢想奮鬥,或建設家鄉、或發展科技、或傳承文化,靠自己的良好品德與不懈前行,成了祖國星海中一顆明亮的星。


    “父親,我知道您如今在官場上本就受人掣肘,可是自小您便叫我們……”


    似是因為夏知安這句話冒犯了做父親的身為上位者的權威,後者終是有了些許反應,一轉身抄起桌子上的澄泥硯,便往夏知安的腳旁擲去。


    “她那一撲放走了‘彼岸花’,且不說如今眾人皆傳她與之有染,便是她這般行為,若不是因為她是我夏清的女兒,官兵當時便不會留她一命。”


    夏清許是覺得這兒子尚且有救,倒是不在乎多費一番口舌:“你可知如今官場上都說些什麽?說我夏清有不臣之心。”


    “可寧兒她也是為了朝廷才以身犯險,是我轄內無人肯接下這任務,寧兒才毛遂自薦。”夏知安知道自家父親的手段,還想為妹妹爭取最後一絲可能,“明明那‘彼岸花’也做了不少好事,不如招安……”


    “招安?”


    “好事?”


    夏清連連冷笑:“為了你這個妹妹。你隻怕是她要取星星,你都不會取月亮罷?”


    “父親,我。”夏知安徹底慌了,“母親就留下寧兒一個孩子,鳳妹妹幼時便夭折……”


    聽兒子提起那個緣分薄的‘夏知鳳’,夏清眸子微眯,不辨神色,愣了良久。


    “與其擔心夏知寧,你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夏清開口,語氣中滿是戲謔,像是已經下定決心放棄這個兒子,“你為了讓夏知寧如意做的那些事,可已經兜不住了,朝廷怪罪下來,你自身尚且難保!”


    夏知安無奈離去,夏清卻想起十數年前那個雨夜。


    夫人生產,家中早就備好兩套貼身穿的素靜羅衣服。那時候夏清同夫人尚且舍不得用綾羅的料子,卻處處想要把最好的給孩子。


    羅衣柔軟,透氣,能讓嬰孩免於痱癢摩擦之苦,羅料又耐洗滌,最適合拿來給嬰孩穿。


    “此二女有鳳棲天下之像,但尋常人的命數降不住。”夫人難產去世,夏清請來了遠近聞名的術士,來算這其中緣由。


    “還望仙人解惑。”


    術士本就是靠著算命當營生的,若是在乎所謂的因果承負,便養活不了自己,夏清的錢給到了,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此二女命中有為君之數,但傷父克母,隻怕坐上君位那一天,便是大人命喪黃泉之時。”


    雨夜,山野的亂葬崗上多了一個哭聲愈發微弱的女嬰,一身羅衣同周遭格格不入,有人拄杖路過,聞聲俯身去看,隻見那羅衣上繡了一個‘鳳’字。


    【三三貓:這個爹,好惡心!】


    【三三貓:這爹身上的和夏知安是父子裝麽?夏知安穿起來就是文人貴公子,這爹穿上糟蹋這身衣服!】


    【。:回複@三三貓,樓上說的有道理,所以快把渣爹的衣服扒下來上鏈接!】


    【三三貓:沒錯!這件事就交給店店做吧!】


    “怎麽又對著屏幕傻笑?”安家寧此時正被何晏清安排著給雞翅醃入味,後者便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到安霽門口,看看女兒在做什麽,“有什麽好笑的,也和媽說說。”


    “就是短視頻上的評論。”安霽把情況給母親敘述了一遍,鑒於往日經驗,並沒有指望何晏清能給出什麽積極的回應。


    “哈哈,盛夏有的忙了,你們這倒也算是初步打開市場了,不錯,不錯,將來比你媽我和你爸都優秀!”


    出乎安霽意料,何晏清竟是笑了,還正確判斷了自己的笑點:“怎麽,你媽我又沒老到跟不上時代!你天天說有意思的我看不懂,我還不去學?”


    “行了,你繼續忙你的,我得去看看你爸那邊怎麽樣,一個個的不省心……這個家沒我得散!”臨走,何晏清還別別扭扭的用了句網絡語,“是這麽說吧,你看,你媽我也會!”


    “母親,是我沒用,我害了寧兒……”府外已經響起兵馬聲,夏知安不知是來抓捕自己的,還是來抓捕妹妹夏知寧的,隻敢靠在柴房外惶惶。


    “公子快帶小姐走罷,小姐如今已經從花園的矮牆翻出府去,公子……再不走便真的來不及了!”


    夏知安回過頭去,發現來人正是往日受過自己兄妹恩惠的府中丫鬟:“公子,老爺正帶人往這邊趕,奴婢們攔不住太久的。”


    自打夫人去了,夏清的情緒便陰晴不定,夏知安兄妹二人給了府中下人無數安慰,如今善意換來善意,給二人謀了一條生路。


    不及夏知安反應過來,那丫鬟拉著前者便往府中花園跑去。直到翻過牆,聽著那邊來自父親身邊親信的聲聲質問,再看到一旁示意自己‘噓聲’的妹妹,夏知安尚且沒有想到自己兄妹二人有何處可去。


    “聽說了麽?夏大人大義滅親,如今要把一雙兒女抓起來扭送官府呢!親生骨肉,也當真舍得?”


    “這夏大人可是要尚公主的,到時候謀個宰相來當,哪裏還在乎什麽親生骨肉?”


    【竹歌玲瓏:這回我是信了博主沒錢的,路人的話都是話外音,哈哈哈哈哈,不過博主這個做法好值得學習!】


    1尚公主:迎娶公主。這裏女主和閨蜜、寧雲帆做的短劇沒有具體年代參考,但是並沒有參考明朝駙馬不能為官的情況,且背景是帝王昏庸,百姓民不聊生。


    ——————


    題外話:女主安霽說的那句關於角色的話也是我想說的一個問題。今天和家人聊起我寫書,為什麽有的配角可能有很詳細的外貌描寫,但是我書裏很多主角,尤其是工作性質不會影響到外貌的主角,基本上隻有一部分外貌,隻主要寫一些細節動作,塑造人物性格,其實我是出於一個“任何人擁有這樣的品德,付出這樣對的努力,都可以獲得主角一樣的成功”的想法。


    主角的成功,並不取決於他們有多麽好看,背景多麽雄厚、家底多麽殷實,而是取決於他們做事的本心,取決於他們為了實現這些付出了多少努力。而一些我強調描寫外貌的,往往在於他們的身份給他們帶來的怎樣的影響,而非隻有“有顏有錢”才能成功。


    以上,廢話挺多,諸位要是都覺得外貌描寫重要,那麽我也可以加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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