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似乎都明白了一些,但是又似乎更不明白了。


    周漢卿墓地下埋的是空棺,那麽真正的棺材在哪裏他和玉芳華的屍骨在哪裏


    倆人在這裏費思量,那個扛鋤頭的老農一直都沒有走遠,看著他們。


    等他們打算離開時,那個老農問了一句:“你們不到村裏坐坐了”


    周嚴拉著梁曉南的手,問他:“海爺爺在不在家”


    那個老農點點頭:“在,他病了。”


    “啊,那我必須去看看。”


    周海是周漢卿那一輩碩果僅存的幾個老人之一,也是周家的現任族長,周嚴還是要去看看的。


    他也想問問,周海知道不知道爺爺和奶奶的墳墓裏是空棺屍骨到底埋葬在哪裏


    “你以前沒有來過嗎”梁曉南詫異地問。


    “來過是來過,但是郭阿彩每年都會來拜祭我爺爺,她一直和這些人保持聯絡,我不方便經常來。”


    現在郭阿彩被關著,且周海病了,他來看看。


    村子裏基本姓周,周嚴說當初是周漢卿把這座島都買下來,把族裏的人都搬遷過來,除了極個別土著的“釘子戶”堅決不肯搬走,其他人都給了錢搬走了。


    因為族裏原先在海邊的漁村,每年遭到海浪和台風襲擊,苦不堪言。


    這座島雖然也在海上,卻有一個天然的地形優勢,南北被環形山擋住,海風過來都要拐個彎,再大的風力都會繞過去,幾十年了,島上一次災都沒有遭過。


    而且島上土壤很肥沃,隻要勤快,都餓不死。


    這座島官方叫日光島,民間大家都叫它周遷島,意思是周家遷來的那個島。


    周嚴和梁曉南去了村子中心沿街的一個院子,在門口,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在整理漁網,好奇地問:“你們找誰”


    “我們來看看海爺爺。”周嚴都不等他允許,就自己走進院子。


    周光明把自己手裏的漁網一丟,跑他們身前,興奮地問:“你們是誰我爺爺病了。”


    周嚴斜了他一眼:“你爺爺病了,你這麽高興”


    周光明腳下頓了一下,說:“爺爺病了我怎麽會高興,我是看你們眼生,我就有點興奮。”


    梁曉南撲哧笑出來:“看見陌生人這麽高興”


    周光明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好像很不會說話


    屋子裏一個中年漢子走出來,上下打量周嚴,問道:“你們是”


    “周嚴。”周嚴回答很簡單,好像對方應該知道他是誰。


    事實上,那人也真是知道是誰,聽了這個名字立即就驚呼一聲:“是你呀!快快進來。”


    又喊周光明:“光明,快去街上買菜,把你哥你媽都喊回來。”


    又壓低嗓子叮囑一句:“告訴他們,大少爺來了。”


    梁曉南在旁邊聽得嘴都合不攏了。


    周嚴忽然扭頭看看她,她秒懂,立即憋笑。


    “別折騰了,我們看看海爺爺,一會兒就走。”周嚴在進門口就叫梁曉南把背簍放出來一個。


    周勤把周嚴帶到父親周海的那個屋子,周嚴握住梁曉南的手也帶過去。


    屋子裏還比較寬敞,地麵是水泥地,一張八仙桌,幾把木椅子,木凳子,牆角有三個一米多高的糧囤,下麵還墊著三塊磚頭防潮。


    周海靠在被卷上,睡覺的床周圍用一張席子圍著,他看上去80歲的樣子,不僅老態龍鍾,還神智不清。


    周勤趴在他的臉前,激動地說:“爸,大少爺來了。”


    周海“嗯”了幾聲,顯然已經不知道什麽大少爺二少爺是誰。


    他呼哧呼哧地著急道:“我要去、去見老爺了,大少爺呢我怎麽找到他”


    周勤趕緊給他倒一杯水,他也不喝,隻是兩手亂抓,似乎非常焦急:“是不是郭阿彩又來了攆出去,快點攆出去。”


    “……”


    周勤尷尬地說:“我爸已經糊塗了很久了,天天說把二姨娘攆出去。”


    他給周嚴說,郭阿彩每年都來,周海原先每次都躲出去,最近兩年身體不好,躲不出去了,每到快要祭祀時他就喊“趕出去”。


    周嚴看看梁曉南:“曉南,讓海爺爺清醒一下”


    梁曉南和他眼神交流,口型:人參果


    周嚴:嗯!


    梁曉南從挎包裏拿出一個小小的瓶子,裏麵有一顆人參果和一瓶靈泉液。


    遞給周嚴,周嚴遞給周勤:“給海爺爺喂下去。”


    周勤接了小瓶子,打開蓋子就聞到無比香甜、勾魂奪魄的香氣,他不由得深深吸氣。


    把瓶口放在周海的鼻子下,周海好似愣住了,情緒一下子穩定下來,一會兒,他清晰地說:“這是什麽”


    周勤大喜:“爸,這是大少爺給你的藥,是特效珍寶,你快吃了。”


    周海說:“我不吃,給大少爺吃。”


    周勤看看周嚴,周嚴嘴努一下,說:“海爺爺,吃下去。”


    周勤立即給海爺爺倒在嘴裏,周海一小瓶靈泉液喝下去,一顆果子吃下去,不到一刻鍾,他大聲喊周勤:“快,扶我去廁所。”


    周嚴拉著梁曉南的手在客廳等待。


    過了不多久,周海已經上完廁所,還洗澡換了衣服過來,一看見周嚴,就激動地說:“你是大爺家的嚴少爺”


    周嚴點頭:“我是周嚴。”


    周海激動地說:“你小時候我看過你幾次,你小時候像太太多一些,現在像老爺多一些。”


    周嚴沒說話,周海是周家的族長,也是周漢卿最忠心的仆人。


    當然現在是新社會了,沒有主子和仆人這個說法,但是,周海不想改,他已經習慣了,周漢卿就是自己的老爺,是老爺把全族的人帶到這裏來,再也不用受到天災的折磨。


    周海一清醒過來,就問周勤:“郭阿彩走了嗎”


    周勤無奈地說:“她是四月裏來的,後來沒來過。”


    周海看看梁曉南:“這個是少奶奶嗎”


    梁曉南臉爆紅,兩世為人她還是第一次麵對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這麽喊自己。


    周嚴點點頭:“是。”


    周海立即就說:“少奶奶,周海拜見少奶奶。”


    梁曉南頓時心裏升騰起來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莊嚴感和責任感。


    她也和周嚴一樣喚他海爺爺:“海爺爺,你不必客氣,現在新社會了,不興這個了,我們都平等的,對於我來說,你就是長輩。”


    “不不不,你們是少爺少奶奶。”周海激動地說,“謝謝少爺少奶奶的藥,我好了,我腿腳都好了。”


    他不等周嚴和梁曉南說話,對周勤說:“你出去,看著點兒門,我有話給少爺說。”


    周勤立即聽話地出去了,梁曉南笑笑,對周嚴說:“你們談吧,我出去看看。”


    和周勤一起出去了。


    周海關了門,把周嚴帶到裏間,立即就要跪下,周嚴急忙扶住他:“海爺爺,有話你直說。”


    周海頓時一臉的焦急,再也沒有剛才的鎮定。


    “少爺來了太好了,我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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