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再生出變故因而停止了同先生的會麵,日後我定會親自登門拜訪,進行道歉。


    至於先生談及煉金術師之事,帝國魔法學院傑潘閣下深諳此術,雖然我同傑潘閣下交往不深,但憑借格林家族的聲望,想必他還是會認真接待先生您的。


    傑潘閣下就住在帝國魔法學院中,他的性情古怪,不受人待見,但我一直認為傑潘閣下是帝國奇才,若先生能夠同傑潘閣下交好,也是一件幸事呢!


    信封中附有我的親筆介紹信,此外先生若是還有生活上的其他需求,盡管開口便是,我十分珍惜同先生之間的友誼。


    希爾達·格林敬上。


    周翰揉了揉太陽穴,想來也是確實有一點時間沒有同希爾達見麵了,他的神秘學課程能不能進行下去都是個問題了,暫時也管不了這麽多了,他現在隻一心想著他的細胞再造工程。


    帝國魔法學院,傑潘,煉金術,這似乎是周翰最後一絲希望了。


    入冬之前,雨一直下個不停。整座都城都籠罩在朦朦朧朧的水霧當中,再過一段時間,寒流自極北之地而來,霧都就要變成雪國了。


    深黑色的馬車從坎特莊園中駛出,天空下著密密的雨,呼吸間能感受到一絲冰涼沁入身體中。


    歐德老管家披著鬥篷,黑手套緊緊地握著韁繩,正驅馬向前,雨水從帽簷上斜斜地滴下,打在他溝壑縱橫的老臉上,他眉骨上那兩簇花白眉毛上掛滿了雨珠。


    坎特莊園前的小徑由黑色石子鋪就,莊園後的雪萊大森林隱沒在雨霧之中,不見蹤跡。


    隱隱約約,雨空陰霾深處,悶雷滾滾,好像蟄伏著什麽。


    馬車從林間小徑行至官道。


    雪萊都城市區街道上鋪著整整齊齊的黑色石板,石板被雨水潤濕了,反射著城市的迷離燈火。


    周翰坐在馬車中,閉目沉思,馬車行駛得很平穩,由於車輪和車身之間有彈簧緩衝裝置,周翰沒有感覺到一絲顛簸。


    整座城市都很安靜,他聽見了馬蹄在街道上回蕩的噠噠聲,聽見了雨水濺落在黑色石板上的聲音,聽見了水流順著石板間的縫隙流入下水道的汩汩聲。


    周翰撥開簾子,向外探望,在這濕漉漉的午後街頭,時間仿佛都變得粘滯了。


    由於天色陰沉,道路兩旁的煤氣燈紛紛亮了起來,那微弱的枯黃色光芒在雨霧中,仿佛一杆一杆的蘑菇。


    整座城市都是石頭的藝術,建築高大偉岸,鱗次櫛比,屋頂的尖頂直指蒼穹,這些建築在周翰眼前緩緩掠過,一同出現在周翰眼前的還有建築底下的玻璃牆幕,貴族們身著華貴服飾,手持精美茶具,樂此不疲地交談著,而屋簷下,衣衫襤褸的乞丐蜷縮成一團,在濕冷的街頭瑟瑟發抖。


    他們存在,他們活著,卻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為他們發聲。


    馬車向都城西麵駛去,道路兩旁建築變得越來越稀疏,漸漸地可以看見大片曠野了,一望無際的荒野,山丘起伏著,曲線柔美,馬車行駛在山丘之上,車輪在豐茂的草叢中碾過,灰色烏雲布滿天空,低低地壓在馬車車頂。


    驟然間,地勢降了下去,一片碩大無比的湖出現在歐德視線當中,隨之出現的還有湖中央的城堡群。


    周翰從未見過如此恢弘壯麗的城堡群,湖水深沉,漣漪彌補,城堡群落仿佛浮在水麵上一樣,無數向上伸展的塔尖隱沒在滾動的雨霧之中。


    城堡外牆上滿是歲月的痕跡,這些黑色石磚沒因風雨而腐朽,反而完美融入了這片粗獷的自然之中。


    周翰在雨天造訪此地,帝國魔法學院盡顯它冷酷森嚴的一麵。


    暗綠色的草在荒野肆無忌憚地生長著,湖麵廣闊至極,湖水幽暗,城堡群巍峨地聳立在灰色雨雲之下。


    周翰撥開車簾,把這一切看在眼裏,他不禁感歎文明的魅力,那種狂野的藝術是一種渴望,每一根塔尖都鋒利如劍,直入雲霄,因為這樣可以離天空更近,離神明更近。


    馬車行駛在寬闊的石橋上,石橋連接湖岸和帝國魔法學院大門。


    足足過了十分鍾,馬車才行至石橋另一端。


    靠近了帝國魔法學院,周翰越發感受到這座城堡群的磅礴。


    帝國魔法學院自雪萊帝國創立以來,一直在擴建,曆經風霜,才形成如今的規模。


    帝國魔法學院隻接受貴族子嗣入學,學員不需要繳納任何學費,由帝國財政直接撥款扶持,若是成績優異,還能獲得高額獎學金。


    這也是希爾達的母校,格林家族世代在此接受教育。


    馬車在帝國魔法學院大門前停下,老歐德替周翰打開馬車車門,周翰從馬車中緩緩走下。


    同時,一對衛兵也在向他緩緩靠近。


    周翰隻有一身行頭,那件棕色長風衣,鞋子倒是有幾雙,他今天還戴了一頂黑色禮帽,不為別的,因為頭發長得有點長,不好打理。


    老歐德同衛兵們說明了情況,衛兵們爽快地放行了。


    周翰在等候室見到了學院教導主任,是個風度翩翩的紳士,叫做達尼。


    “閣下要見傑潘?”達尼滿臉不可思議,甚至還表現出幾分厭惡,這個名字似乎是瘟疫,同他有牽連的達尼都避之不及。


    周翰點了點頭。


    “雖然你打著格林家族的家徽,但是我也有權利去質疑你的身份,還有你找傑潘的目的。”達尼說道。


    周翰歎了一口氣,他不想同這個身著紫色法師袍的男子廢話了,也不知道這個傑潘為何如此不受人待見。


    “希爾達公主殿下的親筆信,閣下請過目。”周翰從懷中掏出希爾達交給他的引薦信。


    達尼神色古怪,他接過周翰的引薦信,端詳了半天,這才唯唯諾諾地說道:“好吧,既然有公主殿下的引薦,史蒂芬閣下自然可以去見傑潘。”


    周翰跟隨達尼穿梭在城堡與城堡之間的廊橋上,廊橋是露天的,城堡外有灰色的天和細密的雨。


    “冒昧請問達尼教導主任,為何眾人對傑潘有如此大的意見。”周翰恭聲問道。


    “他?他那個人古怪得很,幾乎不和你好好交談,除了煉金術一無是處,身份既不顯赫,也毫無天賦,魔法和鬥氣是一竅不通,還高傲的很,什麽人都不放在眼裏,見到我從來招呼不打一聲,仰著頭就走開了,他簡直是帝國魔法學院的恥辱,要不是看在他能熟練提提煉各種礦晶的份上,製作各種魔法材料的份上,我早就將他辭退了。”


    周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傑潘或許沒有達尼說的那般不堪,他可能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過於專注而已。


    “最關鍵的是……”達尼欲言又止,他眉頭緊皺。


    “什麽?”周翰問道。


    “你見到他就知道了。”教導主任說道。。


    兩人來到一處細長的黑色塔樓前,塔樓前有一扇油膩的黑色木門,剛好能容納一人通過,木門上連把手都沒有,緊緊地閉著。


    一股奇異的怪味從門縫中散發出來,周翰聞過,隻感覺全身毛孔都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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