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吳沐認真的神色,莫無念思忖許久後道:“那我便對你講些客套話如何?”。


    吳沐先是怔了一下,然後立時反應了過來,臉上升起一抹紅暈,如灼灼開得正好的桃花一樣好看。


    “無關的事其實你少想的好,修行至大道,你會看到你想看的。”可接著,他對著她又來了這麽一句。


    “真的嗎?”她就像是個純真的孩子,杏眼透著期待,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可很快,她又覺他這句話的口氣就像以前他“教訓”她修行一樣,透著幾分老氣橫秋。


    她臉上越發紅潤了起來,白裏透紅很是可愛,就像隻炸毛的小貓她杏眼圓睜道:“喂!真當我笨啊?又以這種老氣橫秋的口氣跟我講!”。


    “你的確挺笨的。”莫無念對她道,仿佛在說一件事實。


    吳沐氣得對著他又是一陣說叨,他呢?一如既往的不去理他,氣得她無可奈何。


    慕容修已經喝起了酒,原本的黃酒平平無奇,味道很淡,可看著那邊的他與她,她突然覺得這酒的味道很的很淡。


    不過在她心中也升起了一個人奇怪的想法,若她真的是他的“阿修”,她大概真的會去對他說上一句:“我其實挺愛你說客套話的,但隻能對我一個人講!”。


    但她知道她不可能是他的“阿修”,她終究還是喜愛修行多一些。


    可……但願是修行多一些吧,她在心中如此想到。


    林作清麵露苦澀,眼中露著幾分精明也像是終於看清了什麽,他強打起精神頭也不會就要向道觀外走去。


    可走出幾步外,他腳步又停頓了下來,他現在的心情就如喝了一杯很濃的毛尖茶一樣的苦,可茶雖苦,也有著濃香……


    沒有再做任何的猶豫,他心一橫,沒有去跟任何一個人說上一聲“告辭”,腳步輕輕離去。


    也似乎並沒有人發現道觀裏少了一個人。


    “劉師弟,你我就去那邊敘敘舊吧,那日走散……為兄有很多話像對你說……”孟星浩卻也知趣,一把拉過劉得旺在道觀裏,侃侃而談起來。


    他話很多,一講起來就是口若懸河,劉得旺倒也樂得聽,一時間也不去理會莫無念那邊三人怪異的氛圍。


    ……


    燕國長河古渡口上,兩個青年男子席地而坐,目光散漫看著遠處。


    若是在天氣晴朗的時候,就這樣坐在這裏就顯得很有意境,但在陰雨連綿的天氣裏這樣坐著,被人見著了也肯定會被人說上幾句“腦袋不正常”之類的話語。


    “那個……洛兄,你就非得在這裏吃上一條魚?”其中一個麵容普通的灰衣男子對著另外一人說道,這人正是顏白。


    “嗯。”那人目光看向河裏麵,回答的堅定又肯定。這人也長著一張很奇怪的臉,這倒不是說醜,一張白淨偏幼稚的臉上,點綴著幾點雀斑,有種說不出的純樸。


    所以他講出的這句話又帶著幼稚。


    明明他身上也透著青年該有的沉穩,與幼稚極其矛盾,但沉穩與幼稚就是相互存於了他的身上,一切又都是那麽融洽。


    顏白對著他卻是苦笑不得說道:“洛兄以前沒吃過魚?要是你真喜歡,我們可以去凡人的酒店裏坐下慢慢消停吃。”。


    “是的,族裏的人不讓我吃。”雀斑青年認真說著,接著又道:“被人做好不會掙紮的魚,想來吃著也肯定沒味道。”。


    顏白聽罷,有心再說,但又啞口無言,無可奈何,隻在心中想這人的嗜好可真怪!


    這人叫洛天北,在墨塵閣裏憑空出現,此前顏白也未聽說宗內有這樣一個人,但偏偏宗內長老和掌門又對他極其看重,甚至要求宗內的人都要以他為尊。


    也偏偏顏白的運氣不太好,幾天前遇到了他,他便要他帶來古渡口邊吃魚。


    對於此前沒聽過的人,顏白也隻當是在宗內被掌門看重,偷偷隱匿起來要他長期閉關的人。可實際上,他的修行境界也不怎麽高,也才堪堪問道……


    “唉,師妹,你看那兩人!”


    “嗬嗬嗬……真傻!”


    也確實古渡口上不會有什麽凡人經過,但不排除有女弟子會路過,就比如現在兩個年輕貌美的女修士路過,見了他倆,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


    顏白聽在耳中,臉上卻是火辣辣的燒,隻覺羞愧難當。


    他便又問道:“洛兄……要不……”。


    他話未完,洛天北卻是直搖頭,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


    顏白再次無可奈何,但他向來最聽宗內師長的話,想著師長們的叮囑,他覺得若是不聽洛天北的話便也算忤逆了師長,他隻好按捺下心中的不悅。


    “對了,你說上次有個人和你在這裏打過一架,能和我說說嗎?”洛天北對著顏白道,似是無意閑談。


    自踏入燕國的那一刻,他就時不時會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息,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在這裏他又感受到了,雖然已過去無數天,可這氣息他卻不會認錯。


    又聽過顏白無意和他說過在這裏曾和一個人打過一架,他這會想起便問了出來。


    “他嗎……叫莫無念。”對於莫無念顏白輸得還是心服口服的,他聲音沒有絲毫的不甘。


    “是嗎?我倒想見見他。”洛天北回到,轉回頭若有所思,然後視線重新沉寂在河裏。


    “洛兄,你要想吃魚的話,我大可幫你去撈一條上來,像這樣等……”顏白對著他越發不解,他要吃魚的話,也該動動手捏個法決,用個禦物術什麽的,像現在這樣等,又能等出什麽呢?


    修士縱然有搬山倒海之能,可做事也是如凡人一般要動都手的吧?


    “不用,它們會自己找上來。”洛天北說著,聲音中有著極度的自信,或者說他隻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就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對於他這種極度的盲目自信,顏白直覺得不可理喻,要不是因為師長的叮囑,他真想大罵一聲:“真是個白癡!”。


    可也就是他剛生出此想法的時候,再看向河中的情形卻驚得目瞪口呆。


    隻見數條魚遊在洛天北麵前,河水很湍急,可無論它們被擊打下去多少次,也要頂著流水遊到他麵前,一個個爭先恐後,好似真的要等著他挑選。


    顏白感覺的到,他並沒有動用任何的修為,這種感覺也讓他想起宗內師長對自己的嚴苛,人間帝王對平頭百姓的壓迫,但又大不一樣。


    這是生命層次的不同。


    但洛天北似乎還不滿足,對著河裏的魚道:“你們自己跳上來吧。”。


    河水立時沸騰了起來,原來是更多的魚遊了過來,它們也真的一次次躍起就要跳到岸上。


    陸陸續續也終於有魚跳上了岸,隻不過非常不湊巧的沒有落到他手中……而對於這些魚,他則看都不看上一眼。


    顏白見了覺得震撼的同時,心想難道你還要它們跳到你手中?


    可下一刻,他再次駭得說不出話,因為真的就有魚落到了洛天北的手中。


    那條魚很瘦小,但尾巴卻擺得格外有力,它眼中也正帶著一絲好奇盯著洛天北,它感覺的到親近眼前的人會給它帶來好處。


    可突然間,洛天北手中升起一團火,將那條魚包裹在了其中,魚奮力想要掙脫,可被一隻手緊緊有力的抓住。


    不消一會兒時間,那條魚就已經被烤熟,他湊到嘴前吃了一口,便扔在了地上道:“都說人間的烤魚很好吃,可其實很難吃。”。


    這麽做當然難吃,需得洗波一番,然後再輔以各種佐料,顏白心想。


    可下一刻洛天北又道:“其實人的命運就像這魚,你以為外麵很寬廣,可因為是魚,離了水便死得不能再死,一開始就不可能改變什麽命運。”。


    他這話說得很無情。


    看著一地胡亂蹦跳的魚,它們終究會幹涸而死,它們的生死也不會有人過問。


    也是這一刻,顏白收起了洛天北所有的輕視。


    “對了,你不是還說那個叫莫無念的應該就在前麵不遠的道觀吧?”洛天北開口向顏白文道。


    “嗯。”顏白回到,君意門陌九的事他也聽說了。


    “那就去看看,說不定能有些熱鬧看。”洛天北說著,已邁開步子先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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