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白已經來到破敗道觀附近,但顯然他們已經來遲了,空曠的土地上隻有他和洛天北單薄的兩個人。


    他也已從傳喚府裏得到消息,孟星浩代幻霄宗掌門周德明傳了話,逼退了眾人,他有些意外幻霄宗的強勢,可也在情理之中,這的確是他們一貫的作風。


    想著,他便把這些告訴了洛天北,他並沒有傳喚符。


    他聽完卻直搖頭,接著又道:“不見得沒熱鬧看。”。


    “為何?”


    “我最了解人心。”


    透過洛天北的眼睛,顏白看到的是篤定與自信,可這目光也讓他極為不舒服,這種目光就像是牧羊人看自己養的羊一樣。


    他們知道,羊都是什麽脾性。


    就這樣……兩個異類再次席地而坐,不時有修士路過,對著他們一陣嘲笑。


    ……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有修士路過破敗道觀時停了下來,且停下的人也積攢的越來越多,黑壓壓一片就如天上的烏雲。


    與齊言明帶來的那一批人不一樣,他們是新的麵孔。


    “幾位道友,現在青州岌岌可危!你們怎麽還躲在這裏?”


    “幾位都是問道以上的修士,更是名門正派的弟子,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們不羞愧嗎?”


    雖是與上次完全不同的麵孔,但秉持著的“正義理念”卻又大體與上次相似。


    樹大招風,上次那些人被莫無念和孟星浩以那樣的方式收場,自是不甘的,也不妨礙他們說三道四對其他人說些什麽。


    也真是死了一個“齊言明”,但還有千千萬萬個“齊言明”,甚至更多……


    他們站在道德的最高點,談論起道觀內幾位弟子的脾性,這樣一來,這就不是一句“這是我幻霄宗自家事”能管得了的。


    “這……”顏白見狀驚得大張著嘴,就如在長河魚會自主遊向洛天北一樣驚奇。


    他再次看向洛天北想尋求個答案。


    洛天北想也沒想說道:“其實很簡單,這就跟凡間作官一樣,同樣的位置,你累死累活,別人閑雲野鶴你會舒服嗎?再者你扳倒了同一位置的人,不是更好上位嗎?”。


    就如眼前的人,行的依舊是“正道”,他們獲得的會是名望。


    顏白若有所思,而後什麽都明白了過來,他長歎一口氣盯著眼前這張滿是稚氣的臉,內心生處許些恐懼。


    “我倒好奇,他們會怎麽處理呢?”洛天北像是來了興趣,一直耷拉著的眼皮抬了抬。


    “這些人……哪裏來的臉麵,也不見得他們在這次事上出了多少力。”吳沐注意到外麵的動靜,小臉上滿是憤憤不平,那些語言也實在難聽。


    也待到這時,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林作清已沒了蹤影,但也隻是想了想,她便沒有再去深想。


    孟星浩也心覺苦澀,他倒是想出去與他們說,可他再能說也就隻有一張口。


    “你又做了件錯事……你一劍殺了齊言明也就沒眼前這麽多事。”慕容修似乎一切都看得明白,聲音清冷對莫無念說道。


    接著她又道:“你這人做事不喜愛動腦,但這毛病以後得改改。”。


    吳沐聽了覺得氣憤,可細細一想後又覺得她說得在理,要是莫無念真的一劍殺了齊言明,也真的不會再出這麽些亂子。


    有時候口頭上再厲害的威脅,也比不上赤裸裸血的顏色給人警醒作用起得大。


    莫無念也覺得自己犯了懶,如果當時要是稍微多想長久一些,肯定能想到眼前的著些。


    “這麽說……我那會兒還不如不說?”孟星浩隻稍稍一想,也想到了這茬,隻覺得好笑,當時沒有流血事件的發生,他覺得“以和為貴”還是好的,也如果當時他沒有著想法……


    但有些人,你還就不能和他講什麽“以和為貴”,而世上也沒有那麽多如果。


    這一次,莫無念認真想了一會兒後,心中有了定計,對著眾人道:“我出去看看,是人的話應該很講道理的”。


    “道理?俺咋覺這麽怪呢……”聽到這兩個字,劉得旺卻覺得怪異,身上莫名起了些寒意。


    ……


    “三男兩女……指不定在裏麵做些什麽雞鳴狗盜之事呢!”


    “這就是大宗門弟子的臉麵?”


    “簡直是丟我青州修行之輩的臉麵。”


    外麵人話越來越難聽,或者講一直都很難聽。見到莫無念走了出來,也沒有絲毫收斂的意思,反而一個個趾高氣揚。


    平日裏,這些大宗門弟子一個個高高在上,他們哪又機會這麽對他們?想及此,他們直覺得痛快,又洋洋得意。


    “你……勾結魔道弟子,該殺……”


    “你,覬覦你師妹,呃……也該殺!”


    “你,不敬師長該殺!”


    聽他們說了一陣後,莫無念突然指著那幾個說得最歡的說了起來。


    他聲音極淡,但在場的都是修士,自然都聽得清楚,也沒有一個人去在意。


    可也就是他話後,幾道劍氣如虹,自頭頂飛過,那幾個人慘叫幾聲後化作了飛灰,再看莫無念,他手中正提著九蒼。


    “你……”他也還要再說,可其他人聞言卻神色緊張了起來,他們誰都沒想過,他會以這樣雷霆手段解決事情。


    看似不講道理,實際又有哪個第一時間去敢和他理論,他也講了你們都有罪?


    這與他們行正道,站在道德最高點去說他何其相似!


    也見一眾人麵露驚恐,莫無念又開口道:“能講道理嗎?”。


    他說的是人都會講道理的確不假,可前提是他得讓他們想起他們還是“人”。


    眾人沒有人敢去接他的話,一個個灰溜溜就這麽離開,剩下幾個膽大的麵麵相覷後,也趕緊理論此地。


    “我說嘛……是人都是應該能講道理的。”莫無念喃喃自語一句,緩步向道觀內走去,他覺得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應該能久違的感受到清靜。


    顏白看著目瞪口呆,事情就這麽被簡單又巧妙的解決,他很意外。


    “有趣。”洛天北盯著莫無念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很感興趣。


    莫無念也察覺到有人正看著他,轉身看向了顏白道:“你又是來講道理的?”。


    “不是,你‘道理’比我多。”顏白回到,心裏卻想那都是歪理。


    “你呢?”


    “我嘛……來看熱鬧的!”


    “看完了你就走吧,我這人愛清靜。”


    “我覺得還有熱鬧可看。”


    莫無念又看向洛天北,兩人都說得平淡,可莫名就有種劍拔弩張的氛圍,在他們周圍,有雨落下,可卻久久停在他們頭頂幾丈以上的位置靜止在空中,一顆顆晶瑩剔透,閃爍的光亮。


    “哦……那也其實沒什麽可看的了。”洛天似乎服了軟,又轉語調說到,但透著的沒有害怕,更像是在某件事上有了答案。


    一切恢複如常,雨又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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