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王宮燈火通明,長樂宮中,徐太後端坐在上首,雙目微眯,也不知在思考什麽,徐映容在她身旁躊躇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母後,難道真的就這樣放過那丫頭?”讓她遠走陽州,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那你想怎麽樣?跟皇上去理論?皇上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不可能再改了,若惹急了,他不知道還能做出什麽事呢,這對徐家沒有好處。”徐太後冷哼一聲,皇上釜底抽薪,直接將人送出去了,她就是想討說法也來不及了。


    “可是。。國師說那丫頭不除,對璟兒不利啊。”徐映容很是焦急,對她兒子不利的人,她怎能留之呢?徐太後聽了這話,眼睛驀然睜開,譏諷道:“皇上以為把她送去陽州就沒事了?嗬,哀家可是知道陽州山匪猖獗,若是那丫頭在路途遇上什麽意外,那可就怪不得別人了。”


    “母後的意思是······?”徐太後望了徐映容一眼,說:“傳信叫你父親進宮,哀家有話對他說。”“是。”想到太後要對那丫頭動手,徐映容鬆了口氣,立馬就退下去叫她父親進宮了。


    宗政錦一行人日夜趕路,走了將近半月之久,終於到達陽州境內。根據易初的調查,這陽州雖在南方,卻並未像洛州和澤城那般富裕,相反這裏略顯貧困,尤其是山匪猖獗,導致商客遊人不敢來此做生意了,這好山好水就此荒廢。


    宗政錦撩開車簾,看著外麵的青山綠水,淺淺歎息,她以後就要生活在這個地方了嗎?


    “公主,喝點茶吧,明天就能進城了。”趙晴以為她累了,便端了一杯水遞給她,宗政錦接過水,望著眼前這個一心擔憂她的趙晴,鼻頭一酸,說:“小晴,對不起,讓你來跟我一起吃苦了。”


    趙晴一聽,立馬反駁說:“公主,奴婢不覺得苦,奶奶已經去世了,您就是奴婢唯一的親人了,您到哪兒,奴婢都會跟著的。”


    “傻瓜。”宗政錦聽了這話,心裏暖暖的,她拉著趙晴的手,承諾到:“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重新帶你們回宮的。”


    “恩。”趙晴點點頭,無論公主說什麽,她都會相信的,她又似想到了什麽,問道:“公主,那個國師大人為什麽也跟我們一起來啊?”


    在看到離開的隊伍中有易初時,她著實吃驚了好久啊,那個人不是兩年前失蹤了嗎?怎麽又出現了呢,還跟他們一起去陽州。一提到易初,宗政錦的心情就有些複雜,按理說他是父皇派來的人,她應該討厭,可不知道為什麽,對於易初,她有說不出的好感和信賴。


    “他是來幫助我的,此人無論是武功還是謀略皆高人一等,有他的幫助,對我來說有利無弊。還有,在外我們不要叫他國師,叫他易先生,這樣先生就不會暴露。”


    “哦。”趙晴雖不清楚國師為何要幫公主,但看得出公主很信任他,那她就沒什麽不放心的了。車外的白衣男子在聽到宗政錦的解釋後,嘴角輕輕上揚,這位錦公主果然如傳言一般,機警聰慧,若能好好教導,必成大器。


    車隊已行至郊外,正準備穿過密林時,忽聽到一聲騷動,敏銳的易初頓感不妙,手剛摸到腰間的劍,密林裏就跑出來了一群黑衣人,他們個個手持利劍,直奔車隊而來。護衛們倉促應戰,易初飛身來到馬車旁邊,並囑咐宗政錦主仆不要出來。相比趙晴的害怕,宗政錦倒是平靜多了,她早就知道她不會平安到達陽州的,隻是沒想到他們會一直忍到現在才出手。外麵已經打得熱火朝天了,黑衣人來勢洶洶,護衛們死傷慘重,易初武藝雖高強,但也敵不過這麽多人圍攻啊。就在黑衣人即將圍住馬車之時,不知從哪裏又冒出了一群人,看他們的穿衣打扮,倒像是山匪。


    “他爺爺的,敢在老子的門前打架,都不想活了是嗎?”領頭的人怒吼一聲。


    可是雙方在激烈的交戰,誰有空聽他廢話,那人見沒人搭理他,兩邊都沒有要停的意思,暴脾氣一上來,提著大刀就向人群中砍去,他的手下見老大都上去了,也一個個上去打了起來。


    這次三方都打殺在一起,場麵就更加混亂了。可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的,那群山匪打的都是黑衣人,有了他們的亂打,黑衣人很快就弱了下來,黑衣頭領見己方已經失勢了,隻好放棄任務,狼狽逃跑了。


    見人都跑了,易初擺了個手勢,護衛們立馬停了下來,山匪那邊也停了手,易初走到那個領頭人麵前,恭敬地行了一禮,說:“多謝壯士出手相救,易某感激不盡。”


    “哎哎哎,別啊,老子什麽時候幫助你們了啊,”領頭的中年男子一臉不屑,“老子隻是看不慣穿黑衣服的,順手而已。”這話一出,護衛們分分汗顏,還好他們穿的是棕色的。


    車裏的宗政錦聽了“噗嗤”一笑,那位大叔可真逗,明明是幫了她們,還嘴硬不承認。易初知道他是故意這麽說,也不點破,隻是微微頷首,轉身便要走。“等一下。”那男人一說話,手下的人立馬攔住了易初,易初輕皺眉頭,轉過頭來看著他,男人壞壞一笑,道:“你們要走,老子不攔著,不過你們今天在老子門前打架,弄髒了我的地盤,不留下點財物,那怎麽行?”


    易初臉色一沉,冷冷回道:“如果我說不呢?”“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男子手一揮,他的弟兄們立馬將現場團團圍住,護衛們也不客氣,迅速抽出利劍準備戰鬥。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時,易初突然冷冷一笑,隻見他薄唇微啟:“沒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唐七銘竟然做起了強盜,若是傳出去了,大家又會怎麽看你呢?”話音剛落,那男子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即故作淡定的說:“什麽唐七銘?老子沒聽過。”


    “敢做不敢擔,這哪是江湖人該有的氣派。”被易初這麽一激,男人總算是怒了,他大聲喊道:“沒錯,老子就是唐七銘,怎麽,你想把這件事告知全天下,沒關係,老子不在乎那點名聲了。”


    易初聞言,笑說;“我沒那想法,隻是我很好奇,您為何自貶身份,做起了山匪。”麵對他的提問,唐七銘隻回了句“你根本不懂”,忽而又想到了什麽,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唐七銘?”


    “傳聞唐七銘愛使一把彎月刀,一套七絕刀法舞得出神入化,剛才打鬥時我看出了你的刀法,便猜到了。”


    “哈哈,好小子,厲害啊,不過我看你剛才使的劍法比我更厲害啊,你年紀輕輕武功就如此了得,將來必成大器啊,”對於他的讚許,易初並不太在意,為了完成師父的遺願,他用了兩年的時間將自己的實力提高了三倍,幾乎與師父齊平了,但這些還遠遠不夠。


    “對了,你武功這麽高,是師出何派啊?”


    “璿璣閣玄機子。”他緩緩吐出的幾個字,卻讓唐七銘一下跳了起來,“我說你武功怎麽這麽高呢,原來是玄機子老前輩的徒弟啊。”他一臉的興奮,那玄機子何許人也?那可是武林第一人啊,幾乎整個武林都是他的崇拜者啊,兩年前聽聞他的死訊時,多少人是痛心不已,如今能見到他的徒弟,唐七銘能不激動嗎!


    “唐前輩,你還未告訴我,為何要落草為寇呢?”易初恭敬地問道。


    聽到這個話,唐七銘的臉垮了下來,來回跺了幾步,終於沉聲道:“當年我被招安,做了陽州平河縣的縣令,我本是懷著滿腔熱血想帶鄉親們過上好日子,可是......官場黑暗,官官相護,他們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我也是沒辦法,才帶著鄉親們來此生活,隻盼能過上點好日子,混口飯吃啊。”唐七銘邊說邊搖頭。


    對於那些有後台的官員,他是恨的牙癢癢啊。易初聞言,眉頭狠蹙,他知道陽州很亂,但沒想到問題最大的是那些官員。他不由得望向馬車,不知道八歲的她能否應付接下來的磨練呢?“你為何不向朝廷稟明?”易初有些疑惑,憑他的本事,要是想說,誰能攔住呢。


    一提這個,唐七銘的眼中就滿是鄙視,冷嘲道:“哼,朝廷?如今朝廷外戚攬權,王都一片烏煙瘴氣,說了又如何?徐家獨大,皇上還能幹什麽,我早就對朝廷失望了。”


    話音未落,一道清冷的聲音就從馬車裏傳了出來,“你放肆!”宗政錦憤怒的從馬車裏走了下來,趙晴想攔,卻沒攔住。“參見錦陽公主!”護衛們齊聲下跪行禮,唯有易初站在原地用淡淡的目光看著她。


    唐七銘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小丫頭嚇了一跳,仔細一看,那丫頭長得極美,明眸皓齒,一身藍色衣裙,滿頭墨發就用一根藍色發帶係著,單這一身打扮,便知小丫頭身份不簡單,一聽眾人呼她為錦陽公主,頓時就知道了,原來是被皇帝貶到陽州的小公主啊。


    早就聽說了,沒想到卻在這兒碰上了。宗政錦走雲塵身邊,怒目相對唐七銘,說:“什麽叫徐家獨大?這朝廷何時輪到他徐家來指手畫腳了,北滄國姓宗政,可不姓徐。”


    唐七銘被這突來的斥責驚到了,他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怒氣衝衝的小公主,不敢相信剛才這番話竟然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真是讓人吃驚啊。


    “小公主,雖然你是皇帝的女兒,但我也不會胡說,徐家獨大這是事實,”“你......”


    “阿錦。”宗政錦還想理論什麽,卻被易初止住了,自從他教導她之後,易初便一直叫她阿錦,對於這樣親切的叫喚,宗政錦並沒有反對。見易初眉頭微皺,宗政錦隻好閉上小嘴不再說話。


    易初上前一步,賠禮道:“唐前輩莫怪,公主年幼,難免會衝動些。”


    “沒事,沒事。”唐七銘擺擺手,以剛才易初那樣叫喚小公主,再看小公主的反應,他便知道這兩人關係匪淺,哪裏還會再怪罪什麽啊?


    易初抬頭看了看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唐前輩,易初奉命護錦陽公主前往陽州,如今天色已晚,怕是進不了城了,不知可否麻煩前輩讓公主晚上能有個安頓之處。”他的態度十分恭謙,唐七銘哪好意思回絕啊,隻能笑著點了點頭,吩咐弟兄們請宗政錦一行人回山寨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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