恤銀一事告一段落,鄭縞回到王簡帳下繼續裝忠厚去了,其麾下兵馬留在風石堡大寨暫由亦天航統領。


    亦天航巴不得鄭縞趕緊滾蛋,這小人一走,亦天航便差黃發才嚴查營中輜重,看看有無貪腐之舉,卻因之前蠻兵夜襲時縱火燒寨,物資損失不少,已是無法對賬,並無所獲。


    亦天航並未被那小人影響了心情,第二日便興致勃勃的操練弓弩騎去了,沒過幾日竟接到了秦占雄的邀請,請他去東大營一敘。


    兩營相聚不過十裏,快馬前去不用半個時辰,亦天航率胡抗及親衛一行五人前往,齊融隱在暗處跟隨。


    湯廷山東大營。


    亦天航看著眼前這個當初不得入的大營,自嘲地笑了笑,搖了搖了頭驅馬而入,隻見寨內一條甬道直通南北,東西兩側營帳林裏,布局頗有章法,西南側是碩大的校場,東北方向隱約看得出是輜重所在,正東向,一眾營帳中立著一顯眼的大帳,應是秦占雄的將軍帳了。


    “亦校尉別來無恙,請隨在下到秦將軍帳中稍候。”李敬奎策馬而來,笑著說道。


    “有勞李校尉了。”亦天航不失禮數地回道。


    胡抗等人在帳外候著,亦天航與李敬奎下馬進了大帳,不多時,隻聽得帳外腳步聲。


    秦占雄昂首闊步,推開門簾便進了來,哈哈大笑道:“久聞亦校尉年少英傑,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真乃我軍之棟梁!本將軍務繁雜,校尉久等了。”


    亦天航隻見來人雄壯威武,一張四方臉,胡須修剪的是幹淨整齊,那繡著金線的黑色長袍極為紮眼,富態十足,不似戰將倒像一個豪商。


    “末將亦天航參見秦將軍。”亦天航行禮道。


    “校尉不必多禮,本將不拘泥於這些小節,前些日子校尉統兵前來,恰巧本將身有微恙,未能得見,今日特邀校尉一敘,這南蠻犯境,你我共守此地,自是要好好探討一番。”秦占雄極為客氣地說道。


    亦天航不知這秦占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若不是早就聽聞秦占雄為人,還真會將他當作豪氣幹雲的軍中豪傑,這三言兩語間,竟是沒有半分上官的作派。


    “秦將軍久經戰陣、軍中宿將,腹中必有良策,末將願洗耳恭聽。”亦天航回道,心中又暗道:“拍馬屁,誰不會?”


    二人在這大帳內,悠哉悠哉地談論此地防務,預測蠻兵動向,不知不覺已到傍晚時分。


    秦占雄無非是將麾下剩餘兵力、軍資器械儲備、周邊地勢環境及蠻軍大營所在細細和亦天航說了一遍,其間談了談之前慘烈的戰況,又抱怨了些軍中的不良習氣和那沒起到作用的烽火台。


    秦占雄見天色已晚,也不留客,隻說改日得空再行商談協防事宜。


    亦天航被秦占雄搞得雲裏霧裏不知所以,就今日所談之事,邀他前來,幾乎可以說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亦天航前腳剛出大寨,秦占雄便低聲向李敬奎問道:“可都安排好了?”


    李敬奎說道:“回將軍,已安排妥當,末將親自挑選了二十名死士,各攜勁弩、利刃,已潛出營隨韓相埋伏去了。不過還有一事,末將聽聞,亦天航前幾日曾被蠻軍伏擊,陣前與蠻將鬥將,卻是不敵,險被斬殺,眼見喪命之時,被一白衣老者救下。”


    “白衣老者?可查探清楚是何來頭?尚在亦天航身邊否?”秦占雄是聽聞過亦天航的武功的,他都不敵的蠻將,竟被一老者擊退,那這老者不得不防。


    “探子回報,並未見那老者身影,應是離開了。”李敬奎回道。


    “那便好,坐等韓相回來便是,韓相在烏陵經營多年,搜刮的財富不可估量啊。”秦占雄說道財貨,雙眼精光一閃。


    天色已暗,亦天航一行五人往自軍大營趕去,行約三四裏,離兩寨之間那處烽火台尚有一裏路,隻聽得弓弩弦響,南側密林中突然射來箭矢。


    此間路窄,眾人躲閃不及,胡抗中箭落馬,不知生死,親衛三人也是各中數箭摔下馬去,估計是沒了生機,亦天航因被護在中間,卻是並無大礙,隻右臂中了一箭。


    亦天航不知此地埋伏了多少人,又是哪路人馬,也不敢停歇,催馬疾行,隻見前路已被亂石枯木阻斷,更有七八名弩手從林間躍出攔住去路,抬手便射,亦天航見狀急翻身下馬,以戰馬為遮擋,欲奔入山林,卻又被林中弩箭逼回。


    山間野外,竟無一處可供亦天航藏身、躲避利箭。


    “大人。”身後不遠處的胡抗低聲呼道。


    “胡抗,躺在那別動,勁弩環伺,不要徒喪性命!”亦天航見胡抗未死,心中稍感欣慰。


    胡抗腹中一箭、肩窩一箭,流血不止,卻要掙紮著起身來救亦天航,亦天航見狀拽下馬鞍,免力格擋射來的弩箭,疾奔到胡抗身前,一把便將胡抗按下。


    “亦校尉!老子在此恭候多時了,哈哈~”韓相狂妄地喊道。


    強弩已停,韓相及二十名死士全部現身,已是將亦天航圍了起來,韓相手持長劍走到亦天航近前,二人相距五六步遠。


    “亦校尉,沒想到是我吧?!”韓相得意地說道。


    亦天航將馬鞍護住胡抗胸口要害處,左手拔劍起身,迎向韓相,說道:“本將確實沒想到,堂堂從四品的鎮蠻將軍,竟會為了你一個要犯,設下此局誘殺於我!”


    “哈哈,亦校尉可真是心明眼亮,這便猜出幕後之人了?”韓相略一愣,卻是爽快的承認了。


    “你等身為大齊將士,竟然為虎作倀,謀害本將!若是此時幡然悔悟,助本將拿下這逃犯,本將既往不咎!”亦天航即已猜出是秦占雄布局,那這些人必是鎮蠻軍士卒,便嚐試拉攏一番。


    這二十名死士無一人答話,隻手持短弩戒備,絲毫沒被亦天航言語打動。


    “亦校尉啊,死到臨頭還在這癡心妄想,今日能隨本大爺做此事的,自是秦將軍豢養的死士,隻憑你三兩句話就想策反?!”韓相嘲笑道。


    “既如此,那就休怪本將不留情麵了!”


    “你是不是被嚇傻了?都這地步了,還看不清形勢?如今是你為魚肉、我為刀俎!任我宰割!”韓相說罷,便提劍攻了過來。


    亦天航舉劍相迎,二人本是旗鼓相當,但是此刻亦天航右臂中箭,卻是稍落了下風,韓相一劍直刺亦天航麵門,亦天航忙舞劍格擋,韓相卻又突然變招,長劍一抖竟往亦天航右胸刺去,亦天航疾退,因右臂吃疼、身形不穩,一個趔趄,差點被韓相一劍刺中。


    “哈哈,亦校尉的武功退步不小啊,是不是與那王家女子夜夜笙歌,掏空了身子。”韓相極盡挖苦。


    亦天航並未理他,隻是心中詫異:“齊融怎麽還不動手?難道也被弩箭射死了?”


    韓相見亦天航因右臂箭傷,已非他敵手,大仇得報就在眼前,反而又不急著下死手了,招招避開亦天航要害,竟往其四肢招呼,似是猛獸戲耍獵物一般。


    “賊子好大的膽啊!”一蒼老卻極具威嚴的聲音響起。


    韓相大駭,手中長劍略有遲疑,亦天航輕身疾退,終是緩了口氣。


    那圍著的二十名死士持弩張望,卻是並未發覺有旁人躲藏在此。


    韓相擔心遲則生變,也不再留手,挽了個劍花又逼向亦天航,雙眼卻是警惕著周圍。


    “狂徒找死!”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隻見亦天航身後不遠處,一死掉的親衛瞬間暴起、躍至半空,兩柄烏黑的短刀自腰後拔出,兩片刀刃連著鐵索如長蛇般向圍著的死士襲去,其勢如電、迅捷無比!


    兩條黑色長影一閃,堵著亦天航退路的那六名死士未及反應,便被斬飛了頭顱,橫七豎八地倒下了。


    兩丈長的鐵鏈落地,吱吱的摩擦聲,不大,卻如同僻靜的密室中掉落一根銀針般清晰。


    韓相駭然,高手!絕對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韓相不由得停下腳步,拿劍的手都在顫抖,鐵鏈、短刀,是誰呢?放眼北周南齊,能將鏈子刀使到如此境界的沒幾人!


    “還等什麽,快殺了他二人!”韓相歇斯底裏地叫道。


    並不是韓相被嚇破了膽,久經沙場的戰將沒那麽嬌氣,而是齊融出手太過霸道,韓相已是察覺到實力的差距,如同土丘仰望高山一般,韓相感到了絕望。


    攔截在山林一側的六個死士早將勁弩瞄向齊融,不等韓相話落,利箭破空而去。


    隻這空檔,齊融已是欺身逼近,蕩起兩條鐵鏈,隻聽得叮叮幾聲響,那射去的弩箭竟被齊融揮舞刀柄扭動鐵鏈盡數擋下,這六人急忙重新裝填弩矢,手中忙活了一半,卻是動也不能動了,兩條烏黑的鐵鏈已是穿透了六人的腰腹,這鐵鏈竟然也開了刃了!


    齊融輕蔑的哼了一聲,雙手一發力,頓時爆起六團血霧!六名死士竟是都斷成了兩截,腹部血肉模糊,腹中之物淌了一地,慘不忍睹!


    齊融這四十八路潛龍刀法,對敵之時可近可遠、收放自如,招式更是出其不意、詭譎多變,又以深厚內力加持,威力不容小覷,練至齊融這般境界,已是難有敵手!斬殺幾個死士,自是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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