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相仔細打量齊融,卻有頭盔、黑布遮麵,無法辨認,又仔細回想這江湖中擅使鏈子刀的高手,看到齊融手中那兩條黑影亂閃,終於想起眼前這人是誰。


    韓相大驚之下脫口而出:“鐵索飛刀!雙龍出海!唐門齊融!”


    韓相已是冷汗淋漓,後背濕透,在這傍晚微風下,格外冰涼,甚至有點徹骨的寒意。


    韓相身後那些死士可不知什麽鐵索飛刀,隻見這幾人跑上前來,越過韓相,抬弩便射。


    齊融快步擋到亦天航身前,兩條鐵索於半空中拖曳著刀身快速收回,哢嚓兩聲合到了刀柄上,雙刀於胸前挽了幾下,擋下弩矢便朝韓相殺了過去,瞬間便至一眾死士跟前。


    齊融餘光瞄著韓相,在韓相的驚悚恐懼中,幾刀便殺了那最後的八名死士,緩緩地站到了韓相身後。


    韓相止不住的全身顫抖,手中長劍叮當落地,直接斷了逃的念頭,功力相差太大,根本就不是一個層級的,為了那還未享受的財富,求饒保命要緊!


    韓相看著亦天航,小心謹慎地說道:“亦大人,饒命。”


    韓相以大量財貨為報酬,引得秦占雄布局為其誘殺亦天航,本來是萬無一失,但這二人哪裏能想到威震江湖、凶名在外的絕頂高手齊融會是亦天航的臣子,並喬裝成了亦天航的親兵護衛左右。


    韓相失手,此刻為齊融凶名震懾,跑都沒敢跑,束手就擒了。


    “韓都尉,本將是真沒料到能在這邊疆荒蕪之地遇到你,還以為你早已逃去北周了。”亦天航背對著韓相五六步遠,邊給胡抗止血敷藥,邊說道。


    胡抗因失血過多,已是昏迷了,亦天航頗為擔心。


    齊融依舊立在韓相身後,雙手隨意搭在腰後,氣定神閑。


    韓相如芒刺背、頭皮發麻,小心試探地說道:“韓某、不,小人今日所為罪該萬死,還望亦大人寬宏大量,放小人一馬,小人願將所藏財寶悉數奉上。”


    亦天航回頭看了韓相一眼,不以為意地說道:“韓都尉在烏陵時,早就把本將打探清楚了吧?應知道本將做事向來不留後患!”


    經亦天航提醒,韓相突然想起數月前苟朗稟報的那些事,心中更是絕望無比,亦天航都敢對唐門下死手,何況現在狗屁不是的他!


    韓相內心掙紮間,卻又聽亦天航說道:“不過本將現在已與之前不同,想要活命,可以!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金銀財寶就算了,不就是藏在烏陵嗎?把你交給身後那位,不怕你不招!”


    韓相雖然驚慌不已,但頭腦還是清醒得很,一聽亦天航這話,便知有活命的希望,急忙思索,怎樣才能讓亦天航覺得他還有利用價值。


    “韓都尉,本將可沒功夫跟你在這耗!”亦天航起身將胡抗扶到一旁,一拍身上灰塵說道。


    “亦大人,小人知道是何人在烏陵為蠻族做內應!”韓相急忙回道。


    “關我屁事,與我何幹?”亦天航回道。


    “啊?”韓相沒想到亦天航會如此說,若能抓獲細作,也是不小的功勞,這小子竟然毫不在意。


    “啊個屁,你啊?還有沒有其他想說的?本將還要回營療傷!”亦天航不耐煩地說道。


    齊融已是慢慢抽刀,嚇得韓相又是一身冷汗。


    “亦大人,小人、小人,小人知道前周徐氏皇族不外傳之絕學、怒麟縱橫劍訣的藏匿處!”韓相磕磕巴巴地說道。


    “什麽?!”亦天航聞言大驚,就連齊融聽後也是神色為之一變。


    “你倒是精明得很,知道本將出身江湖,對這等武學寶典最感興趣!”亦天航掩飾道。


    韓相終於鬆了口氣,這小命看樣是暫時保住了。


    “隨我回營。”亦天航不傻,怒麟縱橫劍如此重要之事,自是不能在這山野間探討。


    齊融上前一步,幾下便封了韓相周身大穴,韓相如爛泥般一頭栽倒。


    亦天航與齊融牽來戰馬,馱好了昏迷的胡抗和親兵屍身,將癱軟的韓相往馬背上一扔,便往自軍大營去了。


    亦天航回到營寨剛入大帳,閻淳、單越、黃發才等人便聞訊趕了過來。


    “大人!”眾人奔入大帳。


    “趕快將胡抗扶下去醫治!”亦天航吩咐道,他可不想讓閻淳等人發現韓相。


    “大人的傷勢?”


    “無妨,齊師爺自會為本將處理,你等退下吧。”


    亦天航見眾人又看向一旁蒙頭兜臉的韓相,隻得說道:“此人事關重大,爾等不得外泄!”


    眾人隻得領命退下,找營中醫師治療胡抗去了。


    亦天航見帳內已無外人,卸下甲胄,一邊處理右臂箭傷,一邊跟齊融說道:“齊老,我記得你之前曾提過怒麟縱橫劍。”


    “不錯,老、老夫兩年前去往樞陽山古墓便是為此。”齊融恭敬地回道,卻是差點蹦出“老臣”倆字來。


    “齊老都未曾找到的東西,這韓相能行?”亦天航疑問道。


    齊融瞅了眼韓相,說道:“此人為了活命,編造謊話誆騙殿、校尉也不是不可能。”


    齊融話剛說完,韓相卻急了,嘴裏嘟嘟囔囔不知說著什麽,極力扭動身軀,可周身幾處要穴被封,癱軟無力、口不能言。


    不多時,亦天航待齊融幫他包好傷口,起身走到韓相跟前,一把便將那蒙頭破布扯下。


    齊融忙上前,解了韓相的啞穴。


    “亦大人,小人確實知曉那劍訣藏匿處,隻是小人一直未曾探得入口所在。”韓相得以言語,急忙解釋道。


    “樞陽山古墓?”亦天航問道。


    “對,小人確信那劍訣就在墓中!”韓相生怕一個不慎,小命不保。


    “古墓在兩年前就已重現世間,你未尋得入口?”亦天航懷疑地問道。


    “不是古墓入口,小人一時心急說錯了,是棺槨的機關!”韓相見被識破,也不再隱瞞。


    亦天航看向齊融,說道:“兩年前江湖各路人馬探墓時,僅有那棺槨未曾開啟,劍訣確有可能藏在其中。”


    齊融略一思量,回道:“老夫去探時,也曾懷疑過,隻是那棺槨形如一體,根本就無法開啟。”


    “小人有開啟之法!”韓相急忙說道。


    “唉?你這人,方才不是說你沒找到機關所在嗎?”亦天航此時突然想起鄭縞,韓相這會就跟那鄭縞神似,就不能一氣兒說個明白。


    “小人雖有開啟之法,但的確是開不了啊!”韓相急忙辯解。


    “你倒是說個痛快,再如此,本將便讓你想說都沒機會說!”亦天航極為不悅,韓相好歹也是以勇力聞名的猛將,怎麽這會兒如此婆婆媽媽!


    “機關暗門在棺槨底下,需有人先進入棺槨下的暗道,待棺槨歸位以後,才可從其下方開啟,但無論是進入暗道開啟機關,還是留在墓室控製棺槨移動,都需要互為信任、毫無二心的兩人配合,可這世間哪裏去找能跟小人無二心之人?!”韓相終於撂了底了。


    “開啟棺槨,可需什麽物件?”亦天航問道。


    “有,小人已經將那鑰匙藏了起來。”韓相回道。


    “藏在哪?”


    “藏在。。。大人隻要不殺我,我便如實相告。”韓相突然警覺。


    “得,先不說鑰匙的事,你說的這些未必不是編造出來的。”亦天航裝作不在乎地說道。


    “大人,小人命懸一線,怎敢誆騙?這劍訣一事乃是家父臨終前囑托於我。”


    “怎麽又扯上令尊了?!”


    “四十多年前,家父乃是前周安西軍都尉,為馮援將軍親信,馮將軍率軍北上勤王時,宮中侍衛高手護送劍訣至安西軍中,家父受馮將軍重托,秘密將劍訣藏入墓中,待返回安西軍時,得知馮將軍兵敗身死的消息,因此便隱姓埋名藏身於江州,後來有江湖義士入墓守護寶藏,家父亦曾多有援助,再後來墓穴入口坍塌,家父便一直暗中看護,直到二十多年前病故離世。”韓相求生心切,又一股腦的將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亦天航看向齊融,齊融點了點頭,那意思韓相所說八成是真。


    “好,本將便信了你的說辭,沒想到你還是忠臣之後,你之惡行,若是汝父地下有知,怎能瞑目?!”亦天航頓了頓,接著說道:“說出鑰匙所在,待本將取到手後,便放你走。”


    亦天航心中暗喜,本族無上絕學,竟近在咫尺。


    “大人,可不要糊弄小人,一旦小人如實相告,隻怕會當場斃命!”韓相怎會輕易將保命底牌交出。


    “那你想怎樣?”


    “大人可差人與我一同去取。”韓相見亦天航對這劍訣極為上心,便有了膽量談條件。


    亦天航尋思了尋思,回道:“好!我便讓齊老隨你走一遭。”


    “煩請齊前輩替小人解開穴道,如此癱軟無力、行動不便,小人實在是難受得很。”韓相有了底氣。


    亦天航示意齊融解開了韓相的周身大穴,但齊融留了一手,封了其丹田內力。


    韓相起身伸展四肢、活動筋骨,一扭頭卻看見了帳內兵器架上的鑲金魚尾鉞,神情瞬間大變,雖然及時掩飾過去,強裝鎮定,但其表情變化已被齊融盡收眼底。


    齊融啪啪兩下又點了韓相胸前兩處大穴,不慌不忙地走過去拿來魚尾鉞,開口道:“鑰匙便在這斧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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