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無法溝通,蘇軼昭正想給狗子來個愛的教育,就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聽說晚宴有山珍海味,我這會兒得去準備了,狗兄就此別過!”


    蘇軼昭說完便負手而去,狗子舔了一圈嘴,哼唧一聲,又重新躺下了。


    “你看看,可不是我要笑你,反正你活得不如狗。”


    此時鼠妹從袖子裏探出了頭,剛才它笑得在袖子裏打滾。


    蘇軼昭將它揪了出來,隨意往一旁的草地上一扔,大步往院子走去。


    走前還聽到老鼠在嘀咕,說她過河拆橋。


    蘇軼昭心中冷哼,在她袖子裏不用走路,哪兒都能去,真是懶出汁兒了。


    等她回到院子裏的時候,月容和月秋兩人正沉浸在喜悅中。


    “沒想到太太已經讓針線房裏的人準備了,這新衣裳真好看,少爺現在皮膚白,隻要穿上它,定然是最好看的公子。”


    月秋將衣裳拿出來看了看,見尺寸正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這次定叫咱們老爺看看,咱們少爺哪裏醜了?他那是偏見。”


    月容也是喜不自勝,全然忘了第一次見蘇軼昭時,也被醜得說不出話來。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春已至!


    醬紅色繡芙蓉花的門簾擋去花廳外的少許春寒,山石花鳥雕刻的六扇屏風隔開男女,分開為席。


    男女各三桌,一大家子人將花廳擠得滿滿當當的。


    蘇軼昭聽著隔壁女眷那邊的動靜,不禁開始心不在焉起來。


    剛才去拜見了老太太,這是她回府第一次正式場合見長輩。


    因為正逢府中晚輩前去請安,其他三個房頭總算見到了真人。


    蘇家也算人丁興旺,蘇老爺子育有四子一女,女兒蘇如姒嫁與何家長子何忠生。


    何忠生乃是鴻臚寺左少卿,從五品的官職。不及府上大老爺,但據說明年升遷有望。


    別問蘇軼昭怎麽知道的,剛才宴席上推杯換盞之際,全是恭喜這位的,想來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小七,多吃點,好好養身子!”


    突然一個蛋黃獅子頭被放入了蘇軼昭的碗中,她有些意外地看了過去。


    這是一個麵容俊秀的少年,五官深刻,劍眉深目,端得一副好相貌。


    一身翠綠色的圓領團花長衫,襯得對方多了幾分書卷氣,眉目也柔和了不少。


    這是三老爺蘇文洲的嫡長子,名為蘇軼玨,年方十八,在府上行五!


    蘇府一直是男女分開排行,有幾個姐妹,蘇軼昭目前還沒將名字和麵孔對上號。


    “多謝五哥!”蘇軼昭仰起臉,綻放了個甜甜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位是今天第一個對自己釋放善意的人。


    “小七多吃點!”


    蘇軼玨摸了摸蘇軼昭的腦瓜子,手底下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雖然不知道這位為什麽對她釋放善意,但對目前的蘇軼昭來說,這根本不是她關注的重點。


    不得不說,這鍾鳴鼎食之家的席麵還真是精致。


    鼓汁蒸鳳爪的味道很不錯,那道鬆子桂魚也很美味,雞髓筍的味道更是鮮美至極。


    早春的筍子很嫩,卻是不易得。


    也就這些大戶人家會吃得起,怕是不便宜。


    蘇軼昭吃得眯起了眼,這是她到這個朝代之後,吃的第一頓山珍海味。


    蘇軼玨看著蘇軼昭露出了饜足的表情,眼神卻是耐人尋味起來。


    這一桌坐的都是小輩,長輩和家中有出息的孫輩是坐在首桌的。


    “老二在任上已滿三年了,不知今年是否會有調動!”


    蘇軼昭的視線立刻被說話之人吸引了過去,這是三老爺蘇文洲,如今在翰林院任職,任正六品的侍讀。


    蘇老爺子已經放下筷子,此刻正在撫胡須。


    一旁候著的丫頭們趕忙上前收拾碗筷,大戶人家講究個食不言寢不語,這是已經用飯完畢了!


    “三年任期滿,若是評優,自然是晉升有望。不過我聽說昌北府文山縣去年鬧了蝗災,怕是有些難啊!”


    大老爺蘇文春歎息了一聲,他是戶部郎中,今年昌北府的稅收比起去年少了三成,他自然是知道的。


    蝗災?蘇軼昭立馬豎起了耳朵。蝗蟲喜旱,那這昌北府應該在北邊了。


    前幾日聽月秋說,二老爺蘇文敬外放成了昌北府文山縣知縣,帶著女眷去了任上。


    “這?那二哥明年怕是升遷無望了!”三老爺蘇文洲也跟著搖頭歎息,看起來頗為遺憾。


    “這是天災,非人力所為!文山縣乃貧寒之地,即便二哥倡廉明策,苦心孤詣,那也是力有不逮!”


    大姑老爺何忠生說完看了一眼眾人,眼中晦暗莫名。


    眾人神色各異,他卻是繼續道:“曆任文山縣知縣俱是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卻不知二哥為何求去此地謀職。”


    “即便是苦寒之地,也總得有人去。若非你我,便是旁人。”


    大老爺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卻並未對二老爺此舉多做解釋。


    “此前小婿與二叔偶有閑談,觀二叔傷時感事、憂國恤民,想來也是意欲為朝廷和聖上分憂,不忍文山縣百姓受那疾苦,想盡力救百姓於水火罷了!”


    長房姑爺江連枝接了自家嶽丈的話說,不過也是些場麵話。


    “若是有成,自然不愁前程。可文山縣那地方,能守成那也算是能耐了。”


    蘇家長房長孫蘇軼元搖了搖頭,二叔向來野心大,隻是曆任文山縣知縣都沒能討得了好,最後落個全身而退,那都是有幸了。


    “咳咳!”


    大老爺蘇文春頓時輕咳了一聲,蘇軼元才知自己失言了。


    蘇軼元有些後悔,平日裏在父親麵前有些隨意,便忘了今日的場合。


    江連枝是什麽身份?祖父向來看好他,若是將來承了爵位,自家還得仰仗他。


    自己不過是個小輩,如此妄議長輩,傳出去不免讓人覺得輕狂。


    蘇軼昭邊吃邊豎起耳朵聽那桌的談話,看來二老爺在任上有些艱難啊!


    按理說蘇老太爺是從三品的大員,為兒子謀個富庶之地任職應該不難吧?


    難道是為了政績?那就有些激進了。


    “他自己的選擇,咱們蘇家的家訓,要有始有終。日後如何,當看他自己的造化。”


    老太爺放下了茶碗,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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