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門外便傳來了擊鼓聲。


    顧謙急忙從床上爬了起來,清和一邊幫他更衣一邊埋怨道:“公子,您昨晚睡得遲,不知道是哪個不知道好歹的這麽早來打攪你休息。”


    “不得胡說,我身為父母官,當然是要有求必應的。”


    這時昂駒趕了過來,“少爺,擊鼓的是劉府的管家,他帶了幾個下人來指認凶手。現在已經讓他們在偏殿候著了。”


    一聽是要指認凶手,顧謙更加是不敢怠慢,早膳都沒用就直接向大堂走去。


    劉管家指認的不是旁人,正是被關進大牢內的劉安。顧謙又將劉安從從牢裏提了上來。


    “劉管家,你說是劉安殺害了你家公子,可以證據?”


    劉管家對著身邊的幾個下人道:“你們還不趕緊如實稟告!”


    “回稟大人,前些日子小的們無意間聽到我家公子在斥責劉安?”


    顧謙問道:“你家公子為何要訓斥劉安?”


    “前幾天星華公子來打府上說是丟了什麽東西,將我家公子打了一頓。那段時間一直是劉安伺候著兩位公子,我家公子懷疑那東西是被劉安偷了去的,所以才將他進行了一番斥責。”


    另一個下人道:“定是這劉安因此對公子懷恨在心才趁此機會將他殺害的。大人,您一定要為我家公子討回個公道。”


    劉安結結巴巴道:“你,你胡說,你是在血口噴人!”


    “我沒有胡說,我們幾個都可以作證。你說,那天公子是不是有訓斥過你?”


    見劉安默不作聲,顧謙再問:“劉安,可有此事?”


    劉安點了點頭,“那日公子是有和小的問過此事,但小的並未見過他所說的那個物件,又何來偷竊一說呢。當時小的就已經和我家公子解釋清楚了,他也並未責怪。這些年來小的對公子一直是忠心耿耿,再說要是殺了公子對小的能有什麽好處呢?”


    劉管家哼了一聲,“那我們就不得而知了,當日隻有你守在公子門前,這殺人的時機和動機你都有了。”


    劉安聽著滿臉不服:“那房內不還有一個人麽?你為何偏偏誣賴我,倒底是何居心?”


    劉管家頓時惱怒起來,“我堂堂一個管家無賴你作甚?即便是星華公子在公子房內,你說一個昏迷之人如何能夠殺死公子?這說出去誰能信啊!”


    “誰知道他是真昏過去了還是假昏過去了,就算他當時昏過去了,又怎麽能夠保證他後來就沒有醒來過了?”


    劉安極力想為自己進項辯解,什麽樣的可能都說了出來。


    “你這分明是在狡辯!”


    “你這分明是在誣陷!”


    劉管家和劉安兩人在公堂上是互不相讓,要不是左右衙役攔著隻怕是真的就要動起手來了。


    顧謙狠狠地拍了下驚堂木,“肅靜!你們兩個都把公堂當作是什麽地方了?”


    見到顧謙發怒這兩人才總算安靜了下來。


    “劉安,若你不將當天發生的事情從實招來,就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如果不說實話,估計自己就會成了殺人犯,劉安眼看紙包不住火了,便喊道:“大人,小的招了,小的全都招了。”


    劉安道:“當日小的將星華公子打暈後就出了公子的房間,依小的對公子的了解,沒個半個時辰他也完不了事,所以小的就離開了一會。”


    “你離開了多久?”


    “大概兩刻鍾的樣子。”


    顧謙的眼睛一亮,“也就是說在這期間就算是有人進出劉榮的房間你也不知道了?”


    劉安點了點頭。


    “這兩刻鍾你都去哪裏了,在幹什麽?”


    劉安的聲音顫顫巍巍,“小的,小的在吸烏香。等小的再到公子門前不過才一盞茶的功夫星華公子便跑了出來,這時我家公子已經死了。”


    “那之前你為何不說實話?”


    “之前小的不敢讓人知道我在吸食烏香,所以才說一直守在公子門前的。小的真的沒有殺公子,還請大人明察!”


    顧謙問道:“你在吸食烏香期間可有人證?”


    劉安搖了搖頭,“小的不敢讓人知道這件事,又哪裏來的人證?”


    劉管家道:“大人,莫要聽他狡辯,他這分明是想洗脫罪名才胡編亂造的。”


    劉榮既然能夠喝下這碗蒙汗藥,說明此人一定是在劉府中的,並且他極為熟悉的。


    若劉安為了開脫罪責說謊的話,那這個人肯定是劉安無疑。


    若劉安說得是實話,那麽也就是說凶手還另有其人。


    正在顧謙拿捏不準的時候,高典史進來回話,說確實在劉安的房間搜到了烏香。說明劉安的話確實有幾分可信。


    這案件又變得錯綜複雜了起來,顧謙無奈隻能先退堂,再做打算。


    清和端著點心走了進來,“公子,您一整天都沒怎麽吃東西,這樣下去的話鐵人也受不了啊。我知道你是在位星華公子擔心,但您也不能把自己餓壞了吧?”


    “你先放著吧,等我想吃的時候自然會吃的。”


    “本來這案子清和不該多嘴的,但我總是覺得這劉安的嫌疑最大,他的時機和動機都符合了。”


    “可是我們無憑無據。”


    “這案子明眼人一看就是劉府之內的人所為,除了劉員外還躺在病榻上,之前您不是都一一將劉府的人盤問過一遍了麽?隻有這個劉安是沒有不在場的證人的。”


    聽清和這樣說,顧謙腦子裏麵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沒想到他竟然將此人給忽略了。結合這些天的蛛絲馬跡,他心中更加多了幾分的確信。


    “高典史,你將宋嬌娥帶來,我要重新升堂!”


    不一會的功夫宋嬌娥便被高典史帶了上來,如今劉榮被殺,劉員外中風。可他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傷心,哪怕連一絲裝模作樣的樣子都沒有。


    “宋嬌娥,案發當日你在哪?又在做什麽?”


    宋嬌娥道:“案發當日民婦正在屋裏睡覺,直到院子裏騷動了起來,才從下人那聽到府裏出了命案。”


    “那你可有不在場的人證?”


    宋嬌娥搖頭道:“自從上次民婦替我那不爭氣的弟弟做了偽證,老爺覺得民婦給劉府丟了麵子,不僅下令將我禁足,更是將以前伺候的下人們都撥走了。”


    顧謙道:“也就是說劉榮被殺之時你並無不在場的證據?”


    “大人這是何意,莫不是您懷疑是民婦殺害了劉榮?雖說他並非民婦所生,可是好歹也是老爺的獨子,民婦又豈敢作出此等事情來。”


    顧謙笑道:“話雖如此,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因為同樣的問題栽在兩個案子上。”


    “大人,您可不能隨隨便便冤枉了民婦。”


    “本官從不會冤枉人,你可是屠戶出身?”


    “是又怎樣?難道就因民婦出身低賤,大人就要來讓民婦當這替罪羊麽?”


    顧謙道:“倒不是因為這出身高貴低賤與否,而是你這殺人的手法。劉榮被一刀斃命,他脖子上的傷口正好是屠戶所用的刀法。”


    宋嬌娥怒斥道:“難道就因為民婦的出身大人就要給民婦定罪麽?你這是分明想給星華開脫!”宋嬌娥又向圍觀的百姓們喊道:“鄉親們有所不知,這知縣大人和那牢內的星華早就苟且在一起了,他此次妄圖將罪名推到我的身上。難道這天底下就沒有王法了麽?”


    頓時門外的百姓又議論紛紛,高典史見了急忙問道:“大人,要不要給她掌嘴!”


    顧謙搖了搖頭,“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傳丁香!”


    這時一個丫鬟打扮模樣的女子走進來跪在了地上,“民女丁香,見過大人。”


    “你可認得此物?”


    衙役將那瓷碗的碎片遞到丁香麵前辨認,丁香將這些瓷片拿在手中拚了片刻,“認得,這是九姨太屋內的碗。”


    宋嬌娥一時間怒喊道:“你這吃裏扒外的家夥,我平時對你那麽好,你為何要陷害我?大人你可不能光憑一隻碗就要把這罪過推到民婦頭上!”


    顧謙不去理會,繼續問著丁香,“你為何能夠斷定這就是宋氏屋內的碗?”


    丁香道:“此碗名為雙龍戲珠碗,聽說是宮裏皇上賞賜下來的物件。當年知府大人的公子與我家大小姐成親之時,這隻碗就作為聘禮送了過來。當時幾位夫人都爭著要,老爺將它賜給了九姨太。之後九姨太還經常拿出來炫耀,這件事劉府內大部分的人都知道。”


    宋嬌娥急忙辯解道:“這隻碗後來丟了,民婦又如何知道它怎麽會出現在這樁案子裏麵?肯定是有人嫉妒,將它偷了去,現在又要來栽贓給民婦!”


    這時堂下其餘幾個姨太太在喊:“你可不要血口噴人,這隻碗你寶貝的不得了,哪個下人敢去偷?你這言下之意,莫不是我們命人去偷的?”


    “就是,不要來誣陷我們!”


    這時高典史將仵作檢驗的藥渣結果呈了上來,那紙上赫然寫了三個字‘安胎藥。’


    顧謙一看頓時便覺得這案子如今已是柳暗花明了,這雙龍戲珠碗和墮胎藥的殘渣是在同一口井內被發現的,那就說明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為。


    “劉管家,不知劉府中可有誰懷有身孕了?”


    宋嬌娥一聽頓時腿都軟了,原本跪著的她一時間竟癱坐在了地上。


    劉管家看著一旁的宋嬌娥支支吾吾道:“這,這小的不知啊。”


    “劉榮是我殺的,我全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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