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通往辦公室的走廊時,朱玨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早飯。胃像他的城堡一樣空曠,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三層石堡。而城堡與市政廳的後門隻有一個走廊的距離,朱玨每天都由此經過。


    朱玨的上輩子並沒有被別人伺候的經曆,對於在如何當一個惡魔的領主,如何任奴仆伺候,實在是不精通。因此,除了廚師、洗衣匠之外,就再沒有其他奴仆了。朱玨還保持著自己每天打掃衛生的習慣,他挺喜歡做這種簡單的勞動,不費腦子,可以享受一種別樣的悠閑。尤其是當天氣晴朗,太陽照在大廳裏,悠哉悠哉的拿著自製的雞毛撣子撣落灰塵,哼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小曲。朱玨就會有種錯覺,他還是一個地球人。


    桌子上一大堆的文件,是最近的受災報告,朱玨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天災”。他也是第一次直麵大自然的無情,這一次的“惡之風雪”來的毫無征兆,農田裏莊稼被凍死,但幸好他們種植的魔界冬麥,以及各種作物,經過了天龍的魔法改良,隻是這種改良無法傳給下一代,所以每次播種都需要天龍去忙活。而且朱玨帶來了古老的堆肥法,大大提高了土地的肥力。所以他們現在已經可以自給自足了,再加上之前就收獲了一次,倉庫裏是滿滿地小麥,所以損失並不嚴重。


    最為嚴重的是,寒冷的不經意到來,讓許多惡魔被凍死了。而且小鎮的一些工廠也暫時停產了。


    敲門聲響起。


    “進。”


    多朗科推門進來,道:“鎮長,時間到了。”


    “好的。”


    朱玨穿上外套,披上披風。起身,邊走邊說。“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被凍死的惡魔已經掩埋,凍傷的已經交由羊魔人處理,他們的草木之光對於這種不劇烈的傷很有用。”


    “糧食到位了嗎?”朱玨推開門,辦公室門對麵的牆上,是一個大窗戶,魔界並沒有玻璃,所有的窗戶都是一個活動的木窗。朱玨推開窗戶,看著雪白的大地,惡之風雪已經停了,但它留下的傷害還在。


    “到位了,上次豐收的糧食足夠我們撐過這次的惡之風雪。”


    “人員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


    “走吧,就如我們一直以來的那樣做,今日也如此。”朱玨淡淡地道。


    朱玨始終相信一句話:危機,危險與機會並存。


    “這次如果運營的好的話,就可以拉攏他們的心,培養一點對於小鎮的歸屬感。”


    朱玨從城堡裏出來,身邊跟著多朗科,以及一些這幾個月裏選拔出來的惡魔官員。他們是朱玨矮個子裏選將軍,選出來的基層官員,負責維持小鎮的正常運轉。


    小鎮的廣場分外熱鬧,惡之風雪是在一個夜晚到來的,淩晨的時候,朱玨和多朗科、巴納克就已經見麵,開始討論如何應對惡之風雪帶來的影響。


    朱玨站在廣場的高台上,他需要讓領民們看到他。就像他在這些天做的一樣,他不顧嚴寒,站在萬眾矚目的高台上。


    向他的領民們承諾:“我將和你們一起度過這次難關,風雪的到來,奪走了我們一部分同胞的生命。但是我向大家承諾,從我站在這裏的這一刻開始,將不會再有惡魔因為寒冷、饑餓而死去。”


    “我們一起努力,你可以織布,可以加入建築隊,可以在我的工廠裏工作,隻要你願意工作,我就會讓你吃飽。”


    “這個承諾,永久有效。”


    然後朱玨就帶著他的護衛、官員,從倉庫裏拿出糧食、衣服,一家一家分發。他們踏著嚴寒冰霜,將溫暖帶到每一戶家庭中。


    看到他們喜極而泣的樣子,朱玨突然感覺好幸福,即使手腳被凍爛了,也渾不在意。


    “今天,我又站在了這裏。像我所承諾的一樣,我會和你們在災難中共進退。”


    “今天,惡之風雪結束了,如我所承諾的,沒有一個惡魔在惡之風雪到來以後的第二天而死。”


    “今天,我要告訴你們,惡之風雪結束了。我們戰勝了它。”


    “在這次的雪災中,我們也有不足。如果我們房屋的牆壁再厚一點,我們的被褥再厚一點,我們的小鎮能夠再溫暖一點,我們完全可以避免傷亡。”


    “但世間沒有如果,所以我們要防範於未然。”


    “經過希望小鎮的官方煉金術研究室研究,我們造出了一種更好的床,它叫做炕,用魔晶作為燃料,隻要添加魔晶,就不用再害怕寒冷,它會日夜供暖,即使是惡之風雪也將無法威脅我們。”


    “同時,為了大規模生產這種床鋪,我需要大家和我共同努力,用雙手成就我們的生活。”


    “在此次的抗災活動中,我們有英雄。他們為了將物資送到每家每戶手中,凍爛了雙手雙腳,但也絕不退縮。他們為了織出足夠的布,日夜不停的工作。還有我們的廚師,他們每日淩晨,在七彩黎明的照耀下,為大家熬煮溫暖的粥。”


    “我感謝他們所有的人,是他們的努力,成就了我的承諾。”


    高台上,一個又一個惡魔拘束、局促的站立,他們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英雄嗎?我這樣的惡魔也是英雄嗎?”很多惡魔心裏這樣想。


    希望小鎮的領民們經過短暫的沉默,然後爆發了熱烈的掌聲,許多惡魔還流下了感動的熱淚。他們第一次見到不把他們當奴隸的領主,不把他們當作剝削的對象的領主,不把他們當作豬狗一樣使喚的領主。


    而很多惡魔都知道,朱玨一直奮鬥在一線,但他並未提及自己。


    “真是精彩的演說。”多朗科滿懷熱淚的道。“鎮長,你看到了嗎?底下那些惡魔看你的目光,你在今天收獲了他們的心。”


    “嗯,多朗科,作為我的智囊,我一直想和你說一件事。”


    “他們不是在今天被我收買,而是在惡之風雪的第二天,我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


    “我要告訴你的是:不要小看群眾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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