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侯聽湯安說的話似有蹊蹺,於是把蔡台叫了過來一同審訊。


    “老蔡,你在旁邊聽著,他說的有什麽不對的就告訴我。”


    “是。”蔡台應道。


    楚侯繼續問:“湯安你剛才說的‘假打’,是怎麽個打法?”


    湯安說道:“就是一大群官軍從城裏出來,吹吹打打,吆吆喝喝,一路上吃了老百姓不少糧食,然後到了山下,有的打上兩仗,死個幾十人就撤了;還有的就在山下吆喝,隨便射兩箭,射完就走。”


    楚侯轉頭問蔡台道:“他說的這事有嗎?”


    蔡台說道:“之前基本上都是這樣。”


    楚侯說道:“那是為什麽。”


    蔡台說道:“既未必能打過又不願意死人,所以不願意真打。但還必須得給老百姓一個交代,所以就得裝裝樣子。”


    楚侯把眉頭一皺,說道:“上去隨便射個幾箭就是給老百姓交代了嗎。”


    蔡台笑道:“是啊是啊,那些長官覺悟都不高,沒有楚侯這種英雄人物。”


    楚侯笑道:“老蔡你又來了。”又接著問湯安:“所以這回你們看我們來討伐,一路上聲勢浩大,還以為又是一個來裝裝樣子給老百姓一個‘交代’的,是不是。”


    湯安說道:“是啊!誰知道你們一上來就往死裏打啊!我們都多少年沒打過拚命仗了。”


    楚侯原本打了這場勝仗也有點輕狂,現在聽他這麽一說,心想還真是不要太過於高看自己,如果這回他們一上來就拚命,第一場仗就四大當家一起上,勝負之數還真不好說。又接著問道:“你剛才說二當家別軀獅守上山關口,大當家在山上的山寨,是麽?”


    湯安道:“是。”


    楚侯道:“這二人都什麽等級?”


    湯安道:“二當家別軀獅聚精六段,大當家五爪龍聚精五段。”


    楚侯道:“胡說!怎麽等級低的是大當家,等級高一段的反是二當家?”


    湯安道:“小人不敢胡說,隻因大當家精明能幹,所以大家都服五爪龍做大當家。二當家雖不是沒腦子,也隻是個一勇之夫。”


    楚侯道:“原來如此,那別軀獅守的關口情況如何?”


    湯安道:“十分險峻,平時都得用繩子拴著筐才能上去,這也是為啥三四當家平時就在山下的原因,上去太難了。”


    楚侯道:“好,你下去吧。”把肉遞給了他,讓手下把他帶到一邊去了,空中時而傳來他坑坑的吃飯聲。


    聽他這麽一說,楚侯就躊躇了起來,第一場仗打的相對輕鬆,但也折了殘月,自己的能量也消耗了將近一半,憑借這一半能量,打別軀獅也不是不能打,但倘若是一場消耗戰,再打五爪龍還怎麽打啊?還聽說五爪龍有個幾十人的飛龍團,都是由修煉者組成的,那就更不好打了。而且,聽湯安那麽一說,似乎自己連和別軀獅單挑的機會都沒有,而是他領著大軍居高臨下,這無疑是難上加難。


    蔡台看楚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似乎陷入了困境,蔡台可是個十分精明的人,看到這就知道楚侯對接下來的戰局不太有信心,現在似乎就是缺個台階下,蔡台當然得給他這個台階下了,於是蔡台說道:“主公此次出征,連斬匪首二位,俘虜數百,已經算得上是大勝了,足以上報天意,下安民心。若就此班師回城,也是十分光榮的。”


    楚侯搖了搖頭,說道:“確實是勝了一場,但一來牛頭山根基未損,咱們這一走,他們還得騷擾百姓,截留稅賦,甚至對咱們進行報複;二來那方老漢的大仇未報,他的女兒也未被找回;最關鍵的是,我們來這是幹什麽來了!是來搶東西來了!我們窮的都快把自己賣了,現在隻搶回去一大堆人有什麽用啊!”說到後來,楚中離都激動了。引來許多人側目而視,但在楚侯的目光之下,又把臉轉回去了。


    老蔡看他心裏著急,都發火了,也嚇得不敢說話。就看著楚侯的臉色一直難看下去。


    過了一段時間,楚侯的愁眉苦臉卻突然舒展了開來,對蔡台說道:“老蔡,你覺得你穿上我這身衣服能合身嗎?”


    其實楚侯這句話就隻是字麵意思,但老蔡腸子彎,這話聽成了:“老蔡,你是不想坐我臨江楚侯這個位置?”嚇得他麵如土色,連忙跪下,說道:“楚侯在上,打死我我也不敢做這悖逆綱常之事啊!”說著還要磕頭。


    楚侯哭笑不得,把他扶起,說道:“嗐,老蔡,你想哪去了,我是突然想到一個計策。這計策需要咱倆人配合。”


    “什麽計策?”老蔡嚇出一身冷汗,剛剛冷靜下來,問道。


    “掉包計。”楚侯笑道。


    “掉包計?怎麽用,請主公明示。”蔡台說道。


    “如此如此……”楚侯在蔡台耳旁說了幾句,蔡台鼓掌大笑,溢美之詞連綿不絕。


    楚侯叫上張肥子,和蔡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把兩人的衣服換了,又把蔡台的胡子刮了下來,讓張肥子給貼到楚侯自己的臉上,張肥子用了點膠,把蔡台的胡子給貼上了。


    “謔,老蔡你這看上去挺精神的啊,跟年輕了十歲一樣!主公也沉穩了不少。”張肥子評論道。


    “看著像那麽回事就行,過一會我可得弄下來,膠粘著毛在臉上太難受了。”楚侯說道。


    楚侯出來之後,一些熟識的人見到他,都感到驚訝,他也沒解釋啥,聰明的人都自己領悟了。


    此時士兵們都已經休息好了,就要向山上進發,可這幾百個俘虜不能帶著上去,至少得留下一個人還幾十個士兵看著才行,於是楚侯說道:“殘月,你留在這看著俘虜吧。”


    殘月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道:“不嘛師父,我剛剛拜你為師,怎麽能不親眼看看你的威風呢?何況就我這腿,他們要是跑了,我連追都沒法追。”


    張肥子拍著自己的肚子說:“老大,我留這看著俘虜吧?”


    楚中離說道:“不行,等會我還得用得上你,何況你沒什麽殺氣,也鎮不住他們,又缺乏經驗。”


    張肥子說道:“那就徐遠,他,他有經驗。”


    楚中離說道:“不行,我得靠他指揮軍隊。”


    張肥子道:“那就老蔡……不對,老蔡得冒充你,這麽說沒人了啊!”


    這時,馮翼不失時機地走上前來,半跪在地上,說道:“小人馮翼,不知楚侯大人是否記得,能否此次也再給小人一個機會。”


    楚侯點了點頭:“嗯嗯,馮翼,不錯,你之前送信是可以,不過這回看俘虜嘛……”


    其實老實說,之前楚侯讓馮翼送信,也並不是看重了馮翼的才能,隻是看重了馮翼的膽識,送信之後楚侯是對馮翼看法高了些,但如果說軍事方麵的才能,楚中離也不會相信他的能力能超過自己手下那些基層軍官。原本楚侯是想,既然月遠炎台不看著,找個基層軍官看著也沒啥問題,結果馮翼突然出來了,用不用馮翼楚侯還真得考慮考慮。


    馮翼看楚侯處在躊躇之中,顯然是不能相信自己,心中十分焦躁,這時眼角餘光突然看見俘虜群裏有一個俘虜鬼鬼祟祟,東看西瞧,還一邊蹲著一邊往人群外移動。


    這一下可幫了馮翼,馮翼拿手一指,大喝一聲:“哎!你幹什麽!”飛步上前,一腳把他踹倒,又一腳照臉一蹬,踹掉他幾顆牙齒,血從那俘虜的嘴中流出來,那俘虜一邊胡亂揮手一邊大喊饒命,可馮翼不依不饒,依舊照著他的臉狠狠地打了下去,血花一下又一下的迸濺出來,旁邊的俘虜見了,臉上都露出恐懼的神情。就連一些士兵都覺得不忍心看來。


    “好了好了,我把這任務交給你,你停手吧。”楚侯淡淡地說道。馮翼呀馮翼,為了一個表現的機會,你真能這麽拚命呀。這句話一出口,馮翼本來要打在俘虜臉上的拳頭就瞬間停在了空中。


    “多謝楚侯大人!”馮翼停下了手,那名俘虜倒在地上,眼睛鼻子嘴裏全都流出了血,已經暈了過去。馮翼飛步走出人群,跪下向著楚侯磕了幾個響頭才站起身來,隨即就去帶領幾十個弟兄安排看守俘虜的事兒了。


    眾士兵除了幾十個旋風軍在馮翼的帶領下看守俘虜以外,其他人全都跟著楚侯攻上山去,殘月還是張肥子背著。這山路很不好走,走一步都得把腿抬高了,才能向前走一步,有的地方山路還特別狹窄,隻能容一兩人通過,那種情況就更得慢慢過了,甚至有的時候山崖上還滾下碎石,劈劈啦啦的作響,雖然沒傷著人,也把士兵們嚇得不輕。


    楚侯有東皇之力在身,自然不覺得走這山路有什麽難的,但看士兵們走的如此艱難,也不禁在心中感歎,雖然古語有雲“地利不如人和”,但地利也相當重要,像這座牛頭山如此險峻,為那群強盜提供的防禦可想而知,要不是有了這牛頭山,他們的事業也發展不利這麽大。


    而那邊張肥子吃了一肚子牛肉,有了勁,背著殘月走又能背得動了,雖然說山路難走,但他有“望聞問切”,感知力是不同常人的,走山路累是累點,倒沒有危險。殘月就更快樂啦,有人抬著她走這山路,就跟遊山玩水似的,甚至還哼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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