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辭愣了一瞬,很快便反應過來她的話,搖頭道:“沒有的事。”


    奶娘知曉她不欲多說,連忙岔開話題。


    一整日裏桓辭都過得渾渾噩噩,孩子醒著的時候倒是好些,可若是孩子睡著了她便出神地望著窗外。


    夜裏的時候趙慬過來看她,抱著孩子玩個不停,卻是隻字不提伏慎的事。


    “你今日去哪兒了”桓辭問道。


    趙慬麵上的笑瞬間收斂了許多:“我跟著眾人去找丞相了。”


    “那,”桓辭垂下頭,“現在怎麽樣”


    趙慬輕輕搖頭:“那一帶都找過了,並沒有找到人。”她將孩子放在床上,蹲在床邊握住桓辭的手:“不知那群人是些什麽人,但他們也沒捉到丞相。丞相本事那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也別擔心。”


    桓辭點點頭,對她的話表示認可。當時情況緊急,也許伏慎想到了脫身之法,可又沒機會告訴她,所以如今走散了,也許過兩日就回來。


    趙慬見她的勸解起了作用,又開始捉著小丫頭的手逗她玩,笑問道:“這孩子打算起個什麽名字”


    桓辭一愣,忽然想到她和伏慎忙得都忘了這茬。之前她從來沒想過這事,孩子比預料的日子出生得早,現在伏慎又不在,不如先預備幾個,等之後再與伏慎商量。


    “不如我們先給她起個小名。”趙慬看出了她的為難,突然後悔自個兒非要多話。


    桓辭望著小丫頭醜巴巴的樣子,凝眉沉思片刻,拍手道:“不如就叫辰兒,她是辰時生出來的。”


    “聽著像男孩的名字。”趙慬笑道。


    桓辭逗弄著床邊的孩子,連連叫著這名字。孩子也隻是定定地望著她,眼珠子隨著她手上的鐲子轉來轉去。


    天色擦黑,吉州城外的小村莊裏炊煙嫋嫋,最偏遠的一座小院子裏漆黑一片,若是不仔細看,一定不會看到站在門邊的兩個人。


    蘭馥坐在床邊,焦急地打量著大夫的神情。雖然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可伏慎還是受傷了,白天時男人醒來過,但也隻是沉沉看了他們一眼就有睡過去了。


    地下站了四五個男子,全都緊緊盯著床上的人。他們是跟著蘭馥一起來此地的,一路都跟在桓辭他們後頭,除去他們幾個剩下的人全都散布在村莊附近。昨日他們從後麵一路殺過去,等他們與伏慎回合時李謹修與桓辭已經不見蹤影,而孔林派來的人也到眼前,所以他們先一步撤退。


    半晌後,大夫終於有了動靜,動了動腿站起身,沉聲道:“傷得太重了些,需要點上燈仔細看看,也不知骨頭有沒有事”


    “這”蘭馥抬頭看向地下的眾人。


    這地方是他們特意尋得,是一座廢棄的院落,若是現在點上燈倒要引人懷疑,可伏慎的傷又不能不看。


    “你們去尋點東西,把這兒遮起來。”蘭馥指著窗子道。


    眾人對視了幾眼,飛快去外頭找合適的東西。等他們不知好後,蘭馥拿了燈點上,在外麵套上罩子,又蒙了厚厚一層布。


    點上燈之後,大夫細細地檢查伏慎的骨頭。他傷得極重,腿上的骨頭都折了,必須要盡快接上。


    如他所料,他一碰伏慎的傷處,男子便睜開眼迷茫地看向他。


    蘭馥見他醒過來,急忙上前去問他:“你怎麽樣”


    伏慎環視了一圈屋內,輕輕搖了搖頭。


    大夫瞧他醒來,碰了碰他的腿,沉聲道:“我幫你接骨頭,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兒。”


    不多久後,院子外頭守了五六個人,窗子上隻有微弱的光透出來。屋子裏頭,蘭馥看著床上汗如雨下的男子,不停地揪著自己的手指頭。


    等那大夫喚了一聲後,她連忙上前搭手幫她包紮。


    半個時辰後,院子裏又隻剩下了兩個人,一切都恢複原樣,屋裏的燈也滅了。伏慎半倚在床上,望著自己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腿出神。昨日為了拉住桓辭的馬車,他跑過去的時候中了箭,從那坡上滾了下去,也不知撞到了什麽地方。


    蘭馥已經告訴了他桓辭的下落,他漸漸放下心來,隻是如今仍舊不能去找她。


    如今屋子裏沒有其他人,周圍冷冷清清的,他的思緒反倒有點混亂。是誰派來的人他已經有了推斷,如今就隻需要像個辦法引蛇出洞。隻是桓辭就要生了,這個時候把她一個人放在那兒他究竟放心不下。


    忽然,外頭有人扣了扣窗子:“三爺,我有事要稟報。”


    “說!”


    “夫人已經生了。”


    伏慎原本閉著眼,聽到這話驚訝地望向窗外。蘭馥正往這邊走著,即使隔得有些遠也聽到了這話,愣了片刻後反應過來,笑著推門進了屋內:“恭喜三爺。”


    男子掃了她一眼,問外頭的人道:“她怎麽樣了”


    “應當無礙。”


    “知道了。”伏慎垂眼捏著手中的荷包。


    他的腿和胳膊都受傷了,而今行動很不方便,氣性也有些大,現在這個失落的樣子,蘭馥不敢上前去惹他,於是一言不發。


    “吩咐下去,讓他們行動麻利點。”


    一片昏暗之中男子忽然開口。


    三天後——


    宗政律已經盯著麵前的密報看了許久,旁邊的太監黃元早已察覺到了異常,輕手輕腳地從徒弟手中接過茶盞擱在桌上。


    即使他如此小心翼翼,宗政律仍舊抬頭看向他,目光格外森冷。


    黃元忙跪倒在地,垂著頭不敢吭聲。


    “起來吧。”宗政律笑道。


    黃元挑了挑眉,站起來嬉皮笑臉道:“多謝萬歲爺饒了奴才的狗命。”


    宗政律無奈地搖著頭。宮裏的太監向來油腔滑調,慣會哄人開心。他望著桌上的密報,低聲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朕無情無義”


    “奴才沒有這個意思啊。”黃元嚇得臉色蒼白。


    宗政律白了他一眼:“朕何時說你有這個意思了”


    黃元瞥了眼桌上的密報後便急忙移開視線,也不知道宗政律究竟為何會問這樣奇怪的問題。


    男人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眯眼看了看他,而後便扭頭望著桌上的密報。這密報是伏慎呈上來的,他已經細細看過了,對南邊的大致情形已經有所了解。但他聽說伏慎傷得嚴重,而且這招計謀是他提出的。盡管如此,可他心中並沒有一絲的愧疚。


    也許當皇帝就該如此吧。


    宗政律合上密報扔到一旁,伸手拿出了季尚書遞上來的折子。不出所料,果然又是彈劾伏慎的奏折。


    接連看了幾個,全都是彈劾伏慎的,想來是商量過的。


    他已經沒了興致,轉著手中的佛珠站起來吩咐道:“去棲梧宮。”


    棲梧宮是柳嬈的住處。如今她盛寵不衰,宮裏的人早已習以為常。而且她現在有了身孕,大抵再有兩個多月就要生了,宗政律還沒有孩子,若是這個孩子能安全出生,那便是宗政律的第一個孩子,定會非常受寵。


    此時,吉州城內,桓辭正在趙慬的相陪下用飯。辰兒被奶娘抱著,她也終於能歇會兒。


    掃葉在三天前就已經醒過來了,隻是傷得極重,如今還下不了地。桓辭派趙慬去看過他,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隻是要好好臥在床上養身子。


    據掃葉所說,當時她的馬車往下掉落之時伏慎便飛速往過趕,掃葉跟在他後頭幫他斷後。隻是伏慎中箭之後摔下去了,他當時太過慌張,結果被人團團圍住砍了幾刀。


    後頭的事情桓辭早就知道了。孔林及時帶人趕來救下了他,李謹修也找到了她,將他們帶到孔林的府邸上。


    既然掃葉這麽說,那伏慎必定沒事,否則怎麽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呢


    可他究竟去了哪裏這麽多天了也沒有找過她,桓辭心煩得很。最讓她鬱悶的是,盡管千防萬防,牢裏的那幾人還是死了。仵作已經查驗了兩日,隻說是服毒自盡,卻說不出他們服的是何種毒藥。


    孔林已經寫了折子上報給宗政律,隻是時間太短,而今還沒有回信。派出去尋找伏慎的人一批又一批地回來,也隻找回了一堆無關緊要的東西。


    忽然,打門外進來一個女子,望著屋內地眾人笑道:“你們怎麽都悶悶地不說話”


    她是李謹修的夫人喬婧,前天也來看過桓辭,與她閑聊了一日。桓辭一直閑著無事,能有個人來陪她便是再開心不過。


    趙慬過去扶著她過來坐下,問道:“這才剛吃上,我這就再拿雙碗筷來。”


    “好啊!”喬婧雙眼放光,“近日大夫不讓我吃肉,我在家處處受管製,如今倒能在你們這兒蹭一口飯吃。”


    “既然大夫不讓你吃就別吃了。”桓辭從她手中奪過筷子。


    喬婧如今才剛十八歲,比她小了足足五歲,在她看來女子分明就是個小姑娘,還是個鬼靈精怪的姑娘,雖然才認識一天,可喬婧非常不認生。


    這不,她才剛奪過筷子,喬婧便纏上來拉著她的胳膊撒嬌:“好姐姐,我就吃一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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