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下的情形,王鐔也看到了,隻不過他現在分心乏術,肩膀和腰肋的傷勢終究還是對他有了影響。王湔帶著一伍親衛將他護住,然後趕緊從腰後的掛囊中取出草烏止血藥,也沒時間脫掉王鐔的衣甲,直接就灑在了傷口處,然後又抽出白布,將他的傷口給簡單包紮了一番。


    在王湔為王鐔處理傷口的時候,橫牆城頭的戰鬥驟然變得更為激烈了。當先衝上城頭的獯鬻騎兵已經不是穿著皮袍或皮襖的人了,而是身著鐵甲的披甲士,並且同一般的披甲士不同,他們的甲胄上麵繪有禿鷲一般的暗紋圖畫,這是獯鬻汗國獨有的鷹師才穿戴的。


    城頭上手持長矛的鄉兵想要故技重施,將衝上城頭的獯鬻鷹師披甲士給捅下城牆,但是矛刃刺到獯鬻鷹師披甲士身上的甲衣上,僅僅是擦出一點火星,然後就蹭著甲片劃了出去。


    這一幕讓鄉兵們大驚失色,這甲胄太好了,比衛軍的甲胄還要好。而鄉兵們失敗,就代表著獯鬻人成功,上百獯鬻鷹師披甲士很快就在城頭建立起了一塊根據地,他們的身後,還有無數的獯鬻人在從坡道上往城頭狂奔。


    王鐔看到這一幕,心中焦急,他的新武器鎏金狼牙錘今天並沒有帶在身上,是的,原來的那柄八棱錘已經被熔掉了,重新打造了一柄狼牙錘。


    王鐔大聲呼喝道:“親衛都!隨我上前!今天,有我無敵,有敵無我!殺!”他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王湔,手持佩刀和盾牌,直接衝向了獯鬻鷹師披甲士。


    王鐔帶著親衛都手持刀盾就衝了上去,甫一交手,王鐔就感覺到了不一樣。普通的獯鬻戰士沒有這麽整齊的陣型,而且他們也沒有獯鬻鷹師披甲士這般的武器。m.23sk.


    “咚!”


    一記重擊砸在王鐔左臂擎起的盾牌上,在鋼板上砸出了一溜火星,同時將鋼板砸出了凹坑,而鋼板後麵的木板,則“哢嚓”一聲出現了裂痕。王鐔的感覺更清晰,因為他的左臂已經徹底麻了。王鐔條件反射般地將手中的“萬人敵”從下向上撩起,在擦出一溜火星後,終於在敵人的頸甲出找到了縫隙,然後順勢向前刺出,鋒利的刀刃從甲縫出刺進去,破壞掉內裏第二層鎖子甲甲環的阻擋,刺破第三層戎服,然後切開皮膚,將脖頸刺穿。


    而王鐔當麵獯鬻鷹師披甲士瞬間就感覺到了空氣的流逝,他扔掉了手中的狼牙棒和盾牌,雙膝“噗通”一聲跪在城牆的地磚上,雙手想要將脖頸處的傷口捂住,可惜,都是徒勞。


    王鐔瞅準機會,將佩刀收回,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狼牙棒,入手就是一沉,這至少有十五斤,純鐵製品,離鋼製差遠了。


    狼牙棒入手後,王鐔迅速揮動,麵對穿著如同鐵甲龜一般的獯鬻鷹師披甲士,這種鈍器要比刀矛好使多了,砸不死他,也能砸暈他。


    王湔看到自家都尉的動作,瞬間悟了,趕緊視為榜樣,有樣學樣,從地上撿起不知道是誰丟棄的一柄長釘錘。然後整個親衛都變身成了鈍器大隊,開始同獯鬻鷹師披甲士互毆,整個城頭響起接連不斷的“咚咚”聲。


    鄉兵們則竭盡所能地限製獯鬻鷹師披甲士的行動,配合著親衛都將登上城頭的獯鬻鷹師披甲士以及其他獯鬻戰士屠戮一空。


    而城牆下的獯鬻人已經沒有精力再衝擊城頭了,征北軍已經從他們後麵殺上來了。


    與此同時,李鑠帶著一千五百援軍到達了橫牆戰場,率先就是一波箭雨送給獯鬻人。


    城牆下的戰鬥持續了兩刻鍾,之後獯鬻汗國右大將呼衍允的人頭被插在一杆長矛上,遊走在戰場上,被一隊騎兵展示著。


    剩下還存活的獯鬻人看到自家主將已經死了,瞬間就沒有了抵抗的力氣。征北軍士兵開始打掃戰場,將俘虜一個個的捆綁起來。


    王鐔並沒有參與城牆下打掃戰場的活計,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當戰事結束的時候,他的兩處傷口已經將作為繃帶的白布染的血紅,大腦也因為失血而昏昏沉沉的。尤其是左肩膀,肩窩一處矛傷,肩膀被鈍器砸傷,傷上加傷。當王湔扶著他靠坐在牆垛下時,他實在是支撐不住,在王湔驚恐的呼叫聲中昏迷了過去。


    當王鐔蘇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雞?塞的中軍帳中。自己約莫換過了一身衣裳,甲胄就掛在一旁的木架上,他的肩膀和腰肋都被包紮好了,但還是很疼。由於是剛睡醒,身上沒什麽力氣,整條左臂都是軟綿綿的,抬不起來。


    肚子裏沒有食物,饑餓感一陣陣地侵襲王鐔的大腦,讓他越發的清醒了。他勉強張了張嘴,隻覺得口幹舌燥。


    就在這時一道身穿白大褂的靚影掀開中軍大帳的門簾走了進來,王鐔眨了眨眼睛,視線清晰,他露出了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酆鄗嗎?”


    靚影聽了王鐔的話,將手中的水盆“哐當”一聲摔在案幾上,雙手叉腰,俯視著躺在床榻上的王鐔,厲聲問道:“怎麽?!你還不想看見我?!特別希望我在酆鄗待著是嗎?”


    王鐔看著氣鼓鼓如同包子臉的張蒲,哭笑不得地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張蒲得勢不饒人地問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此時,王湔正在掀開門簾進來,尷尬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伸進帳內的右腳緩緩地往帳外撤去。


    王鐔中氣不足地叫住他:“你給我進來。”


    王湔隻得乖乖聽話地進來了。


    王鐔看著他,說道:“你,給我說說我昏迷之後都發生了什麽?”


    張蒲上前一步,對王湔說道:“你閉嘴!我先說!”然後,她轉頭看著躺在床榻上的王鐔,繼續插著腰。


    她緩了口氣,然後說道:“我先說我這邊的,本小姐二十天前就已經到了朔方城,這朔方郡政軍兩方不和,酆鄗朝廷早有耳聞,而且你這個主角在朝廷中的名聲也是越來越響亮然後我就跟著我爹來到了這裏。”


    估計是壞名聲吧,王鐔心中想著,接著,他繼續聽張蒲說道:“來到朔方郡沒幾天,我發現這裏的情況真的很複雜。我爹真實考察了一番之後,他就找秦恪將軍和蒙翱縣令,三方坐下一起密議了一宿,然後蒙叔叔和秦叔叔就和解了,並且三人同時向朝廷寫了奏章。”


    張蒲端起水碗喝了一口,然後繼續說道:“就在朔方城一片和諧的時候,你這邊的求援信就到了。秦叔叔當即就急了,連我爹勸都沒勸住。所以我爹才隻得跟著秦叔叔一起來了,我就來了。


    這一路是真的苦,除了奔騰的大河、蒼黃的天空、茫茫的沙漠,就是嫩綠色的草原。


    為了能夠以最短的時間趕到雞?塞,秦叔叔是真的拚了,不過我爹建議秦叔叔從髙闕穿過狼山,繞到獯鬻人的後麵,將這支獯鬻軍隊給殲滅掉。


    這條山路是真的不好走,在廢掉了上百匹戰馬之後,我們終於走出了狼山,小蝶、小蛾兩個出了狼山髙闕峽穀之後就堅持不住生病了,我隻能將他們留在草原峽穀穀口,同上百名傷病員在一起,然後我繼續帶著軍醫營跟著大軍繼續向南奔馳來到草原雞?峽穀穀口,接著就是我爹帶著上萬征北軍士卒騎上戰馬,就開始衝擊獯鬻人的大營。拜你所賜,我第一次見到我爹身穿重甲,騎著高頭大馬的樣子,那是真的帥!


    我爹帶著征北軍士卒直接衝破了獯鬻大營,將獯鬻人給殺的屍橫遍野,這幫獯鬻人也是傻,他們隻知道在營前挖壕溝,卻不知道在營後麵挖壕溝,結果營前的壕溝成了他們的催命符,獯鬻人直接將那條壕溝給填平了,用屍體填平的。


    結束了獯鬻大營內的戰鬥,我爹就帶著征北軍繼續突擊,衝向了雞?塞方向,等到我趕到這裏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然後就看到秦叔叔親自帶著士卒將你給抬進了雞?塞。”


    王湔站在一旁,心中暗暗吐槽道:都尉啊,你是沒看到身旁這位女神醫當時的神情,在看到你渾身是血的躺在布網中,她就瘋了一樣的撲上來,嚎啕大哭,邊哭邊將都尉你身上的繃帶解開,還當眾將你的衣服給扒了!扒了!扒了!然後將王鐔身上的傷口從頭到尾,重新清洗、消毒,處理了傷口。當時臨晉侯可是就在一旁,臉色鐵青,一臉的怒氣。都尉啊,您自求多福吧。


    王鐔看著站在一旁王湔,看到他的臉色一陣莫名。不過王鐔並沒有看懂,他問道:“你呢,說說。”


    王湔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張蒲,沒有說話,王鐔催促道:“說啊。”


    張蒲看到王湔看她,也催促道:“對啊,你為什麽看我啊?說啊。”


    王湔隻好接著說道:“都尉,您暈倒之後,征北將軍就來了,當時看到你昏迷,將軍直接就急了。他直接讓自己的親衛將您給抬走了,我讓邵洪煊、李鑠、宋文柏三位什長在橫牆整理戰場,然後就帶著親衛都跟著護送您回到雞?塞了。然後就看到了小張神醫,接著就是被征北將軍叫去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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