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寺僧眾遠遠著易天行坐上一輛桑塔納遠去,才又回來稟報斌苦和尚。


    “師父,怎能讓那潑皮來我寺修行?徒兒觀此人麵相煞冷,絕非善類。”先前和易天行在院內爭辯的葉相僧憤然不解道。


    “起初見這位年青人竟可破了本寺大須彌錯路陣門,進入我寺後園禁地,那是何等樣修為之人,自然以為他是上三天的小公子,本寺為弘佛法護山門當然要全力以赴。誰料末了才知竟是個誤會。此時誤會既除,當然前事如塵,不須再提,我佛當度有緣人,那位小施主便是與我寺有緣,爾等切記。”


    斌苦和尚肅然說道,一身正氣繚繞全身,眾歸元寺佛門弟子滿心感佩,躬身一諾應下。


    待眾僧退下後,斌苦和尚勉強打坐,數息過後,一口烏血噴了出來。他看著後園方向被白霧遮掩的山穀,黯然道:“天袈裟足可抵擋九玄天火,您老祖宗帶著天火和袈裟都收了,又叫我們如何抵擋上三天的索要?”旋即微微笑道:“既然老祖宗你對這小子感興趣,那我就讓他來寺裏修法,若他出了事情,您總不能光看不幫吧?”


    原來這個訥於言的慈悲和尚,竟然也是個敏於謀的深謀之士。


    斌苦大師雙手合什,暗頌佛經,心裏卻想著剛才那個奇異噴火少年:“小小年紀,便天生有如此修為,莫不是與我佛宗大有幹係的那位傳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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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哪裏知道斌苦和尚的心思,正坐在桑塔納的副駕駛位上暗自得意,想到,原來自己運氣不錯,不至於遇見的每個老家夥都像古老太爺那樣奸滑成精。畢竟他是初次遭逢這種玄之玄的爭鬥,事後靜思,自己一初哥兒居然愣頭愣腦地抗了下來,臨走還順路套出和尚話來,自然有些沾沾自喜,


    不過他旋即又想到天上的那件大袈裟,還有最後那聲震到自己昏厥的聲音,不禁有些後怕,臉色有些發白,一個聲音就有天地莫測之威,實在太過駭人,有這聲音護寺,歸元寺難道還怕那上三天作甚?莫非上三天更加厲害?


    他在胡亂想著,旁邊的司機小肖側臉看了看他。陪自家三少爺逛歸元寺,怎麽進去時穿著T恤短褲,出來時便換成了一身青褐僧袍,他對這位三少爺大感莫測高深之餘,更是佩服。


    易天行摸摸自己腦袋,暗自想著,為何古老太爺找那聲音找了幾十年也沒個端倪,而自己始來歸元寺就有了收獲,沒覺出什麽難來,也很難想像古老太爺苦苦尋找數十年不果的黯淡心緒。他把車窗搖下,看著車外飛馳而的樹影美女,嘿嘿笑了兩聲,回頭對小肖說道:“今天是不是有個聚會?”


    “是,少爺。”小肖兩眼看著前路,聲音很是恭敬。


    易天行歎了口氣,知道是改不了這些人的稱呼,也就懶怠再管,吩咐道:“身上有錢沒有?”


    “有,少爺。”小肖有些詫異地瞄了他一眼。


    “去一家服裝店,買身衣服穿穿,花的錢我會讓袁野給你。”易天行毫不客氣地使用著古家的金錢。


    小肖笑著說:“是,少爺。”


    易天行見這小子乖巧,打趣道:“剛才歸元寺裏的主持叫我老施主,你以後幹脆叫我老易得了。”


    “歸元寺主持?”小肖驚歎道:“聽說那位主持是得道高僧,一向不見外客,每年省城開政協會的時候也隻是在開慕式上露下臉,他居然肯見您?少爺,您的麵子還真大啊。”


    易天行暗自苦笑,心想若讓你過一下自己方才雪窖生活,才知道這麵子是怎麽來的,他摸摸自己鼻子,輕聲歎道:“剛當了一天大學生,就要四處奔波,水裏來雪裏去,一生勞碌命,老易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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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肖是省城本地人,對於何處有錦衣美服,何處有精剪細吹自然門清,易天行剛從歸元寺一場大戰歸來,心神猶自恍惚,被他拖著在各式商場專買店進進出出,身上的衣服褲子鞋襪試來換去。不過半個小時,當易天行在商場落地鏡前看到自己的身影時,不免懷疑自己眼花。


    “裏麵那個挺精神的小夥子是誰?”易天行洋洋得意問道。


    小肖知情識趣,應道:“當然是咱家的三少爺。”


    說笑著二人上了車,這便往市區七眼橋而去。


    古家在省城的生意繁雜,其中的大宗生意還是集在鵬飛工貿公司裏,而這家公司就座落在七眼橋旁的一幢大廈中,齊齊占了三層。隻是畢竟是黑道生意,門麵擺著闊,又哪裏需要這麽大的辦公空間和人員?於是空了一層出來,整了個西式餐廳,喚作“流金歲月”,晚上對外營業,白天就成了自家兄弟的俱樂部,沒什麽事兒的時候,一幹強人就打打牌喝喝酒。


    二人上了樓,隻見流金歲月門口已經圍了一堆人,有老有少,甚至還有幾個女子,這些人看見兩人來了,隻冷冷看了幾眼又回頭說著自己的話。易天行一眼就看破了眾人麵上的煞氣,知道並非善類,皺了皺眉。小肖認識這群人,正準備介紹一下,卻被易天行用一個眼神止住。


    他本來就是被古老太爺騙上這架賊船,心內有些抵觸,最初還想著玩上一把,但今天在歸元寺的經曆對他的心神造成極大震撼,眼界再已不會局限在世俗層麵上,此時再來看這些平日裏覺著神秘的黑道人物,也隻是覺著諾諾,並不怎麽好玩。


    境界上去了,人也就自然淡然了,易天行看著那些人,透出些飄然離濁世的疏離感來,這感覺落在黑道諸人眼中,卻隻感覺到一絲難以捉摸的壓迫感和難受。


    有人感到有些不適應,盯了盯這個陌生的年青人一眼,問道:“你是哪位?會所還沒開門。”旁邊有人給他輕聲說了句什麽,那人罵咧咧地對小肖吼道:“你個板板娘的,明知道今天有大事,還帶朋友來喝閑酒!”


    小肖眉宇際陰鶩一現,卻不說話。


    易天行在旁用餘光看著,內心有些欣賞這個小子。當然,他在心裏稱別人小子,卻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更是一個小子。


    這時候袁野終於從樓上下來了,他遠遠看見小肖和一個年青人在一起,急忙半低著身子跑了過去,站在易天行麵前,雙掌貼著自己的大腿外緣,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道:“少爺您來了。”


    “嗯。”易天行輕輕應了聲,便在他的帶領下往會所裏走去。


    小肖強逼著自己浮出笑容和先前辱罵自己的那人打了聲招呼,也跟了上去,隻留下方才還嘈亂無比的一幹黑道人物在門外麵麵相覷,不知如何言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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