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靈台村,位於江縣外三十裏,是一個有數百年曆史的村落,也是江縣數一數二的大村子,有戶口一千多,近三千人。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靈台村的醫療工作也是重中之重,所以江縣給靈台村分配了十幾個赤腳醫生,遍布村子的各個地方。


    廖三是個赤腳醫生,三十二歲的他已經在靈台村工作了十年了。


    他從二十二歲畢業於春城中醫學院,之後始終留在靈台村。


    他的家也在靈台村,他家就是本地人。


    上午九點,廖三剛吃過早飯,擺弄著他曬幹的幾味草藥,將其裝在藥櫃。


    江縣為了醫療工作,給赤腳醫生分配了兩間平房,用來接待村民診病工作。


    不過廖三更喜歡背著藥箱跑來跑去,他喜歡這種感覺,腳踏實地的去治病救人,方為醫。


    “老廖,外麵冷,穿個厚衣服吧。”


    廖三的媳婦三十多歲的樣子,長的比較老氣,是個勤懇老實的農村女人。


    她關切的把大衣拿出來,披在廖三身上。


    廖三笑著朝著自己媳婦開口笑道:“我出去看看,巡診一圈,快過年了,別出事就好。”


    馬上還有七天就要過年,在國人眼裏麵,年可是大事,如果在過年期間出事,可是不好的兆頭。


    廖三穿好了厚大衣,背著藥箱走出自己住的兩間房,順著崎嶇的村路往裏走。


    他負責一百戶村民,把村西的村民區域給了他。


    這一百戶,五百多人的醫療工作,都承擔在他的身上。


    “老李家,有事沒有啊”


    廖三來到一戶土房外麵,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廖大夫,沒事啊,辛苦你了。”


    屋裏麵走出一個精壯漢子,大笑著擺手。


    “好咧,注意點啊,防寒保暖。”廖三笑著點頭,之後繼續往下一家走。


    “於老三,你家老太太風濕好點了嗎”


    “馬老五,你媳婦還氣虛嗎”


    “楊二,你胃炎好點了嗎需不需要我給你診病”


    這一上午的時間,廖三穿梭在這一百戶村民的家,他來回扯著嗓子喊,然後繼續往下走。


    因為平時他的工作就比較認真負責,所以這些村民也真的沒什麽大事。


    他看了眼日頭,已經快到頭頂了,馬上臨近中午,也該回去了。


    今天又是個平安之日啊。


    “廖大夫,快,快去鄭國富家,他媳婦忽然血崩了。”


    就在廖三覺得沒事的時候,還沒等他回去,就見一個村民急忙的跑過來大喊大叫。


    他一聽這話,立馬背著藥箱往鄭國富家裏跑。


    江飛坐著吉普車來到靈台村,但是在村口就進不去車。


    所以他和司機步行順著村西的村口往裏麵走,隱約聽到喊聲。


    聽到內容之後,江飛的臉色也是為之一變。


    血崩有這樣危機的情況嗎


    “我們快點過去!”


    在這樣的村裏麵發生這樣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是一條人命沒了。


    江飛可不敢怠慢,立馬往裏跑去,看到前麵同樣在跑的廖三。


    他一眼就認出了廖三,這就是廖成傑。


    鄭國富家,在村西頭第二條路的第三家,是個三間平房,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但是今天剛吃過早飯之後,鄭國富的媳婦忽然就感覺到身體不舒服,而且婦科處有些難受,於是躺在炕上休息會。


    鄭國富扛著鐵鍬出去鏟雪,等到進屋一看,鄭國富差點被嚇昏過去。


    他的媳婦躺在炕上,然而鮮血也流了一炕,已經看不清多少血了,總之全是血。


    而鄭國富的媳婦已經氣息奄奄,臉色慘白無色,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突然出現這種事情,鄭國富徹底慌神了,連忙喊著村裏鄰居過來。


    有的村民知道廖三今天巡診,於是立馬過來喊他。


    廖三背著藥箱跑到鄭國富家裏,進了屋之後,看到了這一幕。


    “暴崩”


    廖三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因為下體出血的話肯定是暴崩證。


    他連忙放下藥箱,在鄭國富一家人驚恐絕望的神色之下,走到炕邊,他握著鄭國富媳婦的寸口脈。


    入手冰涼刺骨,而且根本摸不到脈象了。


    他又摸了急診三脈,發現隻有腳踝處的跌陽脈略微有所跳動。


    這可真是命懸一線啊!


    江飛和司機是個陌生麵孔,他們進入鄭國富家裏的時候,引來村民的注意。


    “哎,你是哪家的娃子”


    江飛長的比較稚嫩而且很年輕,有個老村民詫異的問道。


    江飛朝著他擺了擺手,沒時間和他說話。


    他來到炕邊看到婦女的情況,臉色慘白無色,氣息奄奄。


    他上手摸著四肢,發現四肢厥冷,而且五脈皆無,僅有跌陽脈仍有一線生機。


    “血脫亡陽,這是暴崩的脫證。”


    江飛皺緊眉頭開口,臉色極其凝重。


    這種情況真的是命懸一線之機,若搶救不回來的話,這一條人命就沒了。


    廖三驚詫的看了眼江飛,上下打量著一眼,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說出了這個


    “哇啊,媳婦啊,你咋就這麽走了啊!”


    鄭國富終於忍不住心裏的悲痛,一個漢子徹底捂著臉哭了起來。


    他這麽一哭,鄭國富的兩個兒子,都是十七八歲青少年,也跟著老爹哭。


    一家人哭的這個慘烈,不知道的還以為已經死人了。


    “別哭了鬼哭狼嚎什麽人還沒死那!”


    “就算閻王要讓她死了,也要問我廖三同不同意。”


    廖三煩悶的開口怒喝,瞪了眼鄭國富這爺三。


    之後他從藥箱裏麵取出銀針袋,快速的施針,分別在婦女小腿內測的交信穴,以及膝蓋下方的陰穀,下腹部的四滿穴,同時施針。


    廖三的手法非常快,而且非常的狠,看起來像是要把人紮死一樣。


    但是他的手法很穩也很準確,三個穴位被他找的很準,其次分寸拿捏的很好。


    這一看,至少施針十幾年的時間。


    江飛覺得有意思,這三個穴位選擇的真的是恰到好處。


    這三個穴位全都是足少陰腎經的穴位,主要治療的就是崩漏證,以及各種婦科症狀,帶下,月經不調,產後惡露不盡等等,還有男人的遺尿與遺經。


    “小兄弟也是中醫嗎我看你剛才說血脫亡陽怎麽判斷的”


    廖三將銀針紮入體內之後,留針。


    如此大陰大寒之證,必須留針補陽才行。


    江飛看到廖三有考究自己的意思,也沒在意的開口回答:“隻有血脫亡陽才會導致體寒冰冷,從四肢厥冷,五脈俱無,可以判斷。”


    廖三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江飛有了點興趣。


    “不錯啊,年輕人有這樣的見識,真不錯。”


    廖三笑了之後,又收斂了笑意,轉身朝著一個村民喊道:“老王,你去我家抓藥去。”


    “藥方,我給你…”


    他說著,從藥箱裏麵拿出紙筆寫了起來。


    唰唰唰的潦草自己,幾乎看不清寫的是什麽。


    但江飛能夠看懂,因為這是有名的中醫學院體,隻有上過醫藥大學的才會寫這種狗爬字。


    “附子三十錢”


    江飛驚呼一聲,看到廖三開的藥方裏麵,竟然用了三十錢附子,換算克度就是一百克啊。


    這要是再過幾年新的藥典頒布,這麽大的附子用量,足夠讓廖三進去了。


    廖三看到江飛如此震驚自己開的劑量,臉色卻凝重的開口:“體內重寒阻阻,若不用大劑量附子,很難活命。”


    “快,老王,去我家,讓我媳婦抓藥。”


    嘶啦一聲,廖三粗狂的喊了一聲村民,將藥方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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