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交領導的能力強與否,無外乎四個字,“投其所好”,這裏的領導,可以是任何人,也包括我們的老兵,無論是在部隊,還是社會,這都是生存法則,唯一不同的是,在社會,比較隱晦,在部隊,相對透明。


    部隊有一句話,叫做“不打勤的,不打懶的,專打不長眼的。”形容的就是老兵對新兵的處理方式,無論你是勤是懶,都能有生存空間,但你若是沒有“眼裏尖”,那我敢肯定在部隊你會混的非常慘。


    “眼裏尖”這個東西,說來很微妙,它是結交領導的核心技術,有些人的“眼裏尖”是天生,有些人是後天練出來的,有些人使出渾身解數,也學不明白,最後鬧個畫蛇添足,反而給自己減分。


    對於這一點,我一直很有自信,新兵連在班長,排長,包括連長眼中,都留下了極好的印象,這更增加了我的自信,所以說跟老兵的相處中,我沒有感到太多的不適,很容易就在老兵心中留下了“自己人”這個印象。


    軍事素質考核前五,日常工作認真仔細,思想積極向上,為人圓滑,再加上我刻意培養的“呆萌新人”的形象,讓我在下連隊後沒多久就脫穎而出,成為下連新兵中的“排頭兵”,三個月的下連時間,全連隊的表揚有好幾次。


    從新兵連四個月,到下連三個月,我沒挨過一次罵,沒受過一次打,所有帶過我的領導對我都是讚賞,當時的我,稱得上是一個好兵,同期的戰友,沒有一個像我一樣,對我來說,除了訓練艱苦一些,在人際關係上,沒有太多虐心的事。


    記得我退伍之後,有段時間網上出現了一個很火的視頻,內蒙老兵打新兵事件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那個視頻,讓所有人義憤填膺的站出來,為新兵鳴不平,各種譴責的聲音傳來,也著實讓部隊的基層工作有了一次很大的清洗,徹查打罵體罰事件,搞得沸沸揚揚,在這裏,我倒是想冒著挨罵的風險,來為老兵說幾句話。


    首先,我必須承認他的懲罰方式,以大多數人的眼光來看,是不對的,這屬於踐踏人的自尊。但是沒有人想過為什麽他會這麽做。在部隊,所有的打罵體罰,都沒有無緣無故的。


    入伍的新兵,社會閱曆各有不同,像我屬於校園兵,相對來說,最好管理的一種,有的人在家做生意,上班,混社會,結婚生子,經曆各不相同,可以稱得上三教九流!而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總有人會天真的以為靠著“和顏悅色”的“語言溝通”就可以馴服這群三教九流的社會人員,拜托,別鬧了,你覺得可能麽?


    部隊在兩千零五年,就已經搬出條文禁止打罵體罰了,可是直到我退伍,這種現象都依然存在著,隻不過所有的打罵體罰都做的隱晦了,在領導層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事,至於理由,我想我不說大家也知道,軍人,要的是服從,沒時間跟你“談”服從,隻能“打罰”到你服從,國家的部隊裏,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挑戰上級的權威!打罵體罰,以前有,現在有,以後也肯定會有,有幾個軍人,敢說自己在役的時候,沒有挨過打,一個團內,都不超過五個人。


    幫我安排分配的大隊長鞏金才,如果不出事的話,也應該是副團級了,就是因為他當年在正連職的時候,打了一位副連級的排長,據說還打傷了,才被掉了銜,導致現在隻是正營級。


    在我看來,這件事隻有一個錯,就是有個人把這段視頻傳到了網上,把本來心照不宣的陰暗麵,暴露在了陽光下,引起了後續的社會輿論。


    所以我很慶幸,受過的所有體罰,都是跟戰友“吃鍋烙”,在新兵連和基層連隊的時候,沒有挨過一次打。


    可是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直到發生了一件事,讓我離開基層連隊。


    那是一班晚崗,營門自衛哨,十點到十二點,是最容易發困的一班崗,跟我一起的戰友叫老曲,同屆兵。


    整個操場都非常安靜,齊市這種地方,不如xjxc等地,治安非常好,所以營門自衛哨更多的是白天大門口的接待工作,晚上屬於一個屁事沒有的崗位。


    我坐在崗哨裏昏昏欲睡,老曲更直接,將帽子拿下,躺在了崗哨的地上。


    情節到這裏可能會讓大家很失望,這裏並沒有電影裏的營門襲擊,遭突襲之類的梗,不過對我們來說,可怕程度不亞於遭到襲擊。


    十一點多,大隊長在外邊“應酬”回來了,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鞏金才,正好看到我們倆的狀態。


    他走到崗哨前,拉開崗哨的門,我倆迅速掙紮站起,臉上冷汗直流,知道這回是完了。


    咣!一記窩心腳將老曲踹的一趔趄,撞到後麵的崗哨玻璃上。回身又是一記窩心腳向我踹來,我才感覺到他腳上的力量,一樣的向後仰去,不愧是軍事幹部,雖然喝了點酒,這腳勁一樣足,這一腳,也是我在部隊唯一挨過的一次打。


    “你倆,給我出來!”伸手一指我們倆,老鞏喊道。


    我倆跟在他身後,走出了崗哨,耷拉著腦袋,站在台階下。


    “你,叫什麽名?”伸手一指老曲,老鞏問道。


    “曲莫洋”


    老鞏回頭看向了我,道“你呢”


    “李文景”


    咣,又是一記窩心腳,將老曲直接踹的站立不住,坐在了地上,卻沒有向我踹來,可能是當初那三千大洋起了作用,他認出了我,也免了我這一腳。


    犀利的目光注視著我們,我倆根本不敢與他對視,他沒有再多說話,向大樓走去,走出去幾步,又突然回過頭,指著我們倆喊道“明天,你們倆,一個泰來,一個老萊,自己選吧!”


    泰來,老萊,是齊市兩個縣的名字,也是齊市武警支隊,條件最艱苦的兩個縣,這一句話,徹底把我倆嚇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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