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隊長知道了,中隊點名批評,不過卻沒有調走我們倆,後來從老兵那裏才了解到,老鞏也好,或者部隊的任何一位領導也好,幹你和處理你,隻會二選一,如果你挨打了,那就不會被處理,領導想要處理你,是不會打你的,怕惹得一身閑事。


    也是在第二天的晚上,老鞏把我喊到了大隊部,卻沒有提昨晚的事。


    “你,明天,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搬到大隊部來。”此時的老鞏,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我麵前的椅子上,看著我,命令道。


    “是!大隊長!”我回答道。


    “行了,你回去吧!”老鞏瞟了我一眼,說道,便不再看我。


    “是!”我轉身走到門口,又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昨晚的事,回過頭,說道“隊長,昨天......我......”


    這一招,就是多年在校園養成的‘本領了’,犯錯誤之後,在麵對任何老師的時候,隻要你低下頭,支支吾吾的承認錯誤,配上痛改前非的表情,老師肯定會原諒你,百試不爽。


    不過這一次,在部隊,這招明顯不靈了,老鞏輕蔑的看了我一眼,擺了擺手,“少跟我說那個,趕緊走!”留我一臉懵逼,怎麽就不好使了呢?


    大隊部,就是家裏人近期‘運作’的方向,在部隊裏,有幾個單位,是‘關係兵’聚集地,其中包括警通(警衛)中隊(負責機關單位的站崗接待工作),車勤中隊(給部隊領導開車),各大隊大隊部(大隊的後勤保障工作),這樣的單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少訓練,或不訓練。


    從下連開始,這就是家裏的思路,給我送到大隊部,去做領導的通信兵,這樣可以留出富餘的時間複習。


    就這樣,第二天,我收拾自己的行李搬出了二樓的中隊,來到了六樓的大隊部。


    說說我在基層連隊留下的傷病吧。


    最嚴重的是腳踝,下連一個半月後,我的腳就傷了筋,不是簡單的疲勞傷,而是確實崴到了。但是部隊有一個說法,叫‘輕傷不下火線’,所以在剛剛傷了筋的時候,所有的訓練科目我都是無法避免的,每周中隊內會有一次五公裏考核,傷了筋之後的第一次考核,我從中隊前五名,直接掉到了二十幾名,下了考核場,腳根本不敢落地了,就這樣,我調理了一個星期,到第二次考核的時候,好的差不多了,卻沒痊愈,再次被排長強行推到訓練場,考核完畢,又腫了起來,再次不敢落地,繼續調理,養傷,直到下一星期的考核,班長看不過去了,去中隊給我申請,被駁回,繼續上場,反反複複,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停的好了傷,傷了好,導致我來到大隊,直到退伍這一年半裏,腳踝處,每次走路,都會發出清脆的‘嘎嘣嘎嘣’的聲音。


    退伍之後,沒留下點傷病,都不算當過兵。


    我的生活隨著我來到大隊部,全變了,也顛覆了我對部隊,對自己的一些看法,老鞏,擊垮了我在基層這半年內,建立起來的全部自信。


    我特別想問大家一句話,你被別人傷過自尊麽?


    不是工作中,簡簡單單的批評,在我眼裏,甚至連挨罵都不算是,而是那種真真切切的被別人踐踏了你的尊嚴。


    老鞏這個人,在新兵連的時候,就在我們所有的戰友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軍事素質過硬,作風嚴謹,為人正直,脾氣不好,很嚴厲,是一個非常正麵的老軍人形象,新訓時期,從底層新兵,到四個中隊的中隊長指導員,沒有不怕他的,他發起脾氣來,同級都敢罵,對他的印象,是由衷的恐懼,更多的是尊敬。


    我的新崗位,就是做他的通信兵,在他身邊的這半年,我感覺把這輩子所有的罵都受了。


    在任何一份工作中,你犯下的錯誤,領導在批評你的時候,都會留一線,而且大部分都是就事論事,不排除有的領導情緒化,不過這樣的領導,你可以選擇反抗,選擇離開,無外乎換份工作,在部隊可不一樣,老鞏,隻看心情,我在基層連隊學到的所有一切,在他身上都行不通,而且,我不能選擇。


    隻有在他身邊的那半年,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他在生氣的時候,視線所及,所有人都要挨罵,不需要理由,而我的工作,是離他最近的那個位置。


    帶我的通信兵,是一個一期第三年的士官,半個月交接工作,他就休假回家了,留下我一個人負責老鞏的生活起居類的工作,閑下來的時間,看看書,發發呆,生活比基層輕鬆很多,心情卻比基層沉重很多,他給你的壓力,完全來自於精神上。


    這裏,還要在隆重的介紹一個人,算是我的眼中釘,他叫趙澤邦,是我的同屆兵。


    新兵連的時候,我就對他印象很深,同是哈市過來的‘關係兵’,他太容易給別人留下‘深刻印象’了,慘白的臉色,配上黑黑的眼圈,再加上不到一百的體重,這個人看上去隻有兩個可能,要麽是常年熬夜,要麽,就是吸毒。


    我來到大隊部的一個月後,他曾經中隊的指導員,帶著他背著行李來報道,因為他的到來,我隔著兩個屋,都聽到了老鞏憤怒的咆哮聲“這特麽誰給這麽個玩意安排到這的?!”


    緊接著,又聽到了了指導員的賠笑聲“鞏大隊,我們也沒辦法,政委的兵,李政委給安排到這的。”


    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大概也知道一些,這個小趙,在新兵連的時候,不想參加訓練,偷著用手機,不服班長管理,你要是敢打他,他就報傷病,然後舉報你,活生生一個‘滾刀肉’,給整個新訓的管理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給老鞏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此時,我和小趙同誌正在隊長辦公室對麵的炊事班裏,大眼瞪小眼。


    “哥們,我認識你,你也哈爾濱的吧!”小趙先開口了。


    “是......”我回答道。


    “以後我就在教導隊了,咱都是一起的戰友了!”小趙說道,看樣子,他挺高興。


    “嗯......”我又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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