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雲哥,咱好歹也是講究人,起碼等他把話說完再打暈吧。”唐源望著昏倒在地,再沒有剛才一絲囂張模樣的鷹鉤鼻男子無奈道。


    “你懂什麽?”聶雲幾個閃身間將剩餘的蝦兵蟹將收拾完後,斜著眼瞥了唐源一眼:“一點江湖凶險都不知道,若是他在你說話的時候突然出手,你覺得你擋得住?”


    “...哦~還是雲哥比較穩重。”唐源摸了摸下巴,眼底瞬間露出一抹恍然的神色,旋即又接著問道:“話說雲哥你咋對這些江湖險惡了解的這麽清楚啊?”


    嗬嗬...因為剛剛才遇到。聶雲心中這般想著,可嘴上自然不會這麽說,而是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唐源壯碩的肩膀道:“誒,胖子,你的閱曆還是太淺了,以後走進社會很吃虧啊!”


    瞧著唐源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聶雲也是跟著點了點頭,指了指麵前橫陳著的幾道身影接著道:“話說你最近得罪什麽人了麽?”


    “沒有啊,我這半年基本都在大學堂,放假了就直接回家了,哪有什麽機會得罪人啊。”唐源哀歎了一聲,有些莫名其妙的。


    聶雲搖了搖頭,走上前去一把將青衣人的麵巾揭開道道:“這些家夥對你明顯沒有下死手,你過來瞅瞅,說不定這些家夥你還認識呢。”


    雖是這麽說,可聶雲其實並沒有抱著太大希望,畢竟這群人很可能也隻是受人委托前來辦事罷了,而鷹鉤鼻之所以不蒙麵,也大概率是因為他是牽頭人的緣故。


    “我瞅瞅啊。”唐源也是有些好奇,自己一窮二白的一個庶家子,怎麽會被這麽一群人堵上。


    要知道,脫胎境武修進入軍伍裏最起碼也是個百夫長,也許為了一些錢財,修煉資源會折腰為權貴們充當侍衛,但也更多的是客卿關係,而非主從關係。而派出這麽一隊人馬,天子腳下進行截殺,這代價絕對高的離譜。


    這麽高的代價,甚至讓唐源感到了一絲受寵若驚,懷著一股莫名的好奇,緩緩將臉湊了過去。


    “嗯?!”


    隻是一眼,唐源的臉色便倏地變幻了起來,豆大的眼珠裏先是不可置信,然後又露出一抹恍然,最後又變成了一絲惶恐。


    接連變換的神情自然被聶雲注意到了,聶雲眼裏露出一絲疑惑道:“怎麽了麽?”


    就算真的是哪個死對頭,也不至於這幅模樣吧。


    而唐源此時卻並沒有回應他,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而後猛地站起身來,迅速將其餘麵罩一一摘下。


    撲通。


    唐源突然一屁股坐在結實的青石板磚上,雙目有些悵然的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語氣低沉道:“這些人除了那個鷹鉤鼻男子,我都認識。”


    “認識?”聶雲語氣微微上揚,眼中疑惑更甚:“這是好事啊,知道了誰在對你動手,以後起碼可以針對性的做出一些防備,甚至反擊啊。”


    “嗬嗬,反擊?”唐源深深的吐了口氣,目光也隨之緩緩聚焦,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人都是我大哥的護衛。”


    “嗯?你大哥?”


    還不等聶雲細問,便聽街頭的轉角處迅速傳來了一陣細密的腳步聲。


    “都不許動!把武器放下!”


    隻見一位位身著藍底紅邊製服的帶刀衙役迅速湧進了街巷,將聶雲等人團團包圍起來。


    “誤會,誤會!”聶雲手中皓月緩緩歸鞘,露出一絲苦笑道:“衙役大哥,我們是良民。”


    “豁,你跟我說你是良民?”為首的衙役淡淡的瞥了眼街角橫七豎八躺著的身影,嘴角微微抽了抽:“那他們是自己倒下的?”


    “不是啊,我們真是良民。”唐源有些委屈道:“是這些人先來襲擊我們的,我們隻是被動反擊啊...”


    “嗯?”領頭衙役雙眼微微眯起,不著痕跡的掃視了一周,眼裏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驚訝,語氣稍稍柔和了些,接著道:“不管你們是不是被動反擊,都必須配合我回去調查!”


    倒地人影身旁的麵罩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了。京都地界,十餘人蒙著麵罩出現在大街上,他要搞不清楚情況受害人也就白當了這麽久的衙役了。


    不過該走的流程卻還是要走的。


    “誒...行吧。”聶雲和唐源對此也唯有理解,隻好無奈地點了點頭。


    可是那個領頭衙役緊跟著又道:“坦白說,我並不想懷疑你們,但是你們的實力可能比我想象的還要高,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必須給你帶上這個。”


    領頭衙役說著掏出一副銀白色的手鐲,有些無奈道:“希望你們可以理解一下,畢竟我在京都沒見過你們兩個,我必須要為我背後的兄弟們負責。”


    兩人一個根本不是京都人,另一個則是成天關在家裏的庶家子,他這個領頭衙役因為不認識而導致有些懷疑實在是太過正常了。


    可聶雲卻有些為難了,這副困龍鐲的名號他還是多少有點耳聞的,蛻凡之下一旦被鎖住,則氣機全消,身不由己。這對任何一位武修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這...”


    就在聶雲麵露難色,有些左右為難之際,一道清亮聲音兀的傳出。


    “頭兒,我可以替他們擔保。”


    聶雲雙眼一亮,當即招了招手:“陳然大哥!”


    “你和他認識?”領頭的衙役眉頭微微皺起,轉頭輕聲道:“這小子武道修為不凡,要是沒帶上這困龍鐲突然暴起,你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陳然先是笑著向聶雲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領頭衙役附耳說了些什麽。


    “你確定?”領頭衙役一對濃眉高低挑起,瞥了眼旁邊那道白衣身影,一副你在逗我的模樣。


    “這還能有假?”陳然苦笑著攤了攤手。


    “那你不早說!”領頭衙役有些頭大的揮了揮手,將手中的銀鐲默默收起:“將這些躺在地上的人全部綁起來帶走,至於這兩位小哥麽,有人擔保自然就用不上這副困龍鐲了,跟我們走一趟就行了吧。”


    ......


    剛一進京都府衙,聶雲和唐源便被分開了。


    領頭衙役親自將聶雲帶到一間寬敞,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華麗的審訊室中,而後又在聶雲一臉驚疑的目光中,殷勤的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大哥,你有事說事,搞成這樣我怪不自在的。”聶雲有些無語道。


    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陳然給他擔保過後,他的待遇似乎一下就從“嫌疑犯”鋥鋥鋥的提高成了皇親國戚的模樣。


    難道陳然大哥麵子這麽大的麽...聶雲忍不住暗暗想到。


    “嗬嗬,應該的應該的。”領頭的衙役卻隻是擺了擺手:“我叫趙斌,要是不嫌棄的話叫我名字就行了。”


    “趙斌大哥...”人在屋簷下,聶雲可不會就這麽大刺刺的叫別人的名字:“你們對待嫌疑犯的態度都這麽...這麽...的麽?”


    “嗬嗬,那自然也是要看人的。”趙斌也不掩飾,嗬嗬笑了笑。


    “我怎麽了麽?”聶雲有些懵。


    從陳然那裏得知,長公主似乎有意在這個少年麵前隱藏身份,他一個小小的衙役頭頭自然不會閑著沒事去戳破,於是輕描淡寫的轉移了話題接著道:“說說剛剛發生的情況吧。”


    “哦...好。”


    ......


    而另一邊,幽暗狹小的審訊室內,一道寬大的身影被縛坐在一張兩邊有扶手的椅子上,不知是椅子太小的緣故還是身影實在是太過寬大的緣故,一坨坨肥肉透過椅子的縫隙傳了出來,顯得分外擁擠。


    “大哥,我是冤枉的啊!”唐源哀嚎道。


    嘭!


    衙役猛地一拍麵前的案台喝道:“少跟我套近乎!說,那群青衣人到底是什麽人!”


    ......


    另一間裝飾華麗的審訊室內。


    趙斌接過一位衙役遞過來的一份資料,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你的說辭和你那位叫唐源的朋友口述基本沒有太大差別。”


    “因為那本就是事實。”聶雲淡定一笑,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


    “那麽恭喜你,你可以走了。”趙斌淡淡的站起身,打開了審訊室的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


    “呃...這就可以走了?”聶雲微微一愣,這好歹也是十幾個人京都街頭持刀械鬥的大案子啊。


    “當然。”趙斌突然笑了起來,帶著那麽點義正言辭的味道:“我們官府可不會搞受害者有罪論那一套。”


    真是好官呐!聶雲不由得有些感動...不管是忠於職守、樂於助人的陳然大哥,還是眼前這位正義凜然的趙斌大哥,還有不知哪位好心報官的熱心京都市民...


    以後再有人黑京都人,他聶雲第一個不答應!


    ......


    城北某處小巷,某位“熱心市民”看著自家碎裂了一地的窗戶猛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真晦氣,要殺人也不找個人少點的地方,非要到老子家門口,這不是逼老子報官麽?官府的人再不來,老子家門都快給震爛了。”


    ......


    “就這麽放他們走了?”一衙役不知何時走到趙斌身後,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道。


    “情況不是很明顯了麽。”趙斌看著聶雲逐漸遠去的背影,沒有回頭接著道:“這群青衣人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想要截殺他兩,然後被反殺,下麵我們隻要撬開這群人的嘴巴就行了。”


    “可是...”那衙役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趙斌右手微微抬起打斷了他的話:“你覺得從他們開始發生衝突開始,到我們趕到那裏我們一共花了多久。”


    “算上舉報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七分鍾!”那衙役略微思索了一下,斬釘截鐵道。


    “對啊,絕對不超過七分鍾。”趙斌似是呢喃般:“而那群人卻早已經躺倒在地了,八個脫胎武修...五個鍛體圓滿的武修啊,而且他才不過十七。”


    趙斌突然輕輕拍了拍麵前衙役的肩膀,語氣悠悠。


    “對待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方法,如果他僅僅隻是長公主殿下的朋友的話,那自然還是要在這裏多待兩天的,不過待遇好上一些罷了。”


    “不過...他不會永遠都隻是‘長公主殿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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