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裏正的話,楚晚盈瞧了他一眼,麵無表情,本想轉頭直接走掉的。轉念一想,這樣做,容家估計會很難做,便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許是這嘴咧得實是難看的緊,容湛牽著她的手腕,對著裏正客氣道,“雲叔,此事既已解決,我們就回家了。”說完,便拽著女孩離開了。


    老容頭摸了摸鼻子,扛著麻袋跟在他們身後。


    裏正訕訕地搖搖頭,也離開了。


    在他們離開後,邢家的大門忽地開了一條縫,一雙明亮的眼睛從縫裏閃著光,不過一瞬很快便消失了。


    ——————


    “哎,翠翠這孩子還真是可憐啊!”趙氏聽完他們的話,一陣唏噓。


    “好在東西還是要回來了,晚盈也沒事,這事情對咱們家來說還算是圓滿。隻是苦了芳芳了,聽你們說那小武在外麵還欠著賬,那他們會不會把芳芳拿去賣了抵債啊”


    “這個確實說不好,畢竟老邢那一家子為了這個獨子可是什麽事都做的出來的。”老容頭將寶貝古董每一個都擦拭了一番後,心滿意足地將它們都裹上了一層布放進了櫃子裏。


    鎖上櫃門,對趙氏說道,“我想了一下,這些東西如今既已經暴露出來,留著實在不是個事,萬一惹得某些心懷不軌之人的惦記,那可是給我們自己找麻煩。不如我明日便去鎮上將它們都賣了去。”


    “也好。”趙氏點頭應和。


    容湛給楚晚盈碗裏夾了一塊肉絲,後者抬眸,就見對方正瞧著自己,一臉玩味,但嘴裏的話卻是對著老容頭說的,“爹,明日我和您一塊去。晚盈,你要不要一起去”


    “怎麽你不會山上師傅那裏了”趙氏納罕道。


    容湛揉了揉懷裏寶寶的腦袋,輕聲說,“嗯,先不回去了,以後家裏的活計就交給我吧!”


    “可是,你這才去了十來天而已啊!”趙氏滿臉不解。


    “娘,您對您兒子就這麽沒有信心嗎”


    “哼!哪個當娘的會對自己的兒子沒信心,我就是怕你一味地貪快,根本沒有好好的修習。”她自認對容湛還是了解的。


    以前的容湛性子急躁,卻是個年輕氣盛、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容湛眸子一暗,垂首把玩著寶寶的小手,笑道,“娘,您放心吧,我現在有分寸的。兒子已經長大了,可以為自己做打算了。”


    “那就行!兒大不中留,你啊!總該有自己的生活的。”


    後麵二人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麽,楚晚盈沒有聽進去,快速地把碗裏的飯都送進嘴裏,便拿著碗盆進了廚房。


    以後容湛在家,做很多事情就會不方便了,至少她不能再找借口去鎮子上囤貨了。


    “你要去鎮上嗎”


    心不在焉地收拾著,沒有注意男人是什麽時候進來的,聽到他的話驚得楚晚盈差點沒把碗摔了。


    男人眼疾手快地接住碗,皺眉道,“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從剛才吃飯時,他就注意到女孩精神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麽。


    楚晚盈怔楞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突然慶幸自己不用說一些連自己都不信的借口來敷衍他,


    她指了指碗,男人會意,遞給她,又問了一遍,“你明日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鎮上聽說爹那日賣了不少錢,怎麽不想給自己添置幾件新衣服嗎”


    楚晚盈搖搖頭。


    她現在有兩身衣服,已經夠了。剩下的布料,還要留著賣呢!


    若是拿來給自己做衣服多浪費啊!


    哦,對了,還有銀子。


    想至此,楚晚盈轉身從空間裏掉落出四個銀子,交給男人。


    “你給我銀子幹什麽”瞧見她手裏的東西,男人麵容倏地一冷。


    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生氣了,楚晚盈抬手又往前伸了一下,在男人眼前晃了一晃。


    【這是銀子誒!你不想要的嗎】


    她不解地看著他。


    男人眯著眼,瞧著她,楚晚盈忽然覺得有些心虛。


    【行吧,那就再加一兩】


    畢竟男人出力最大,這銀子多給他也是應該的。


    楚晚盈在心裏安慰自己道。


    看到女孩又掏出一兩銀子,容湛臉色愈加的難看了,麵容黑沉,有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不會吧還嫌少】


    楚晚盈一下子也來了火氣,將銀子一轉直接收回到袖子了,雙手叉著腰,氣勢洶洶地瞧著他,一雙杏眸似是要噴出火,麵容嬌豔明媚,臉上的表情竟是從未有過的驕蠻和生動。


    見她如此,容湛心內的躁意立消,挑眉解釋道,“沒必要和我分的那麽清楚,以後錢都歸你。”


    楚晚盈滿臉大問號:


    這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要對她那麽好這人有何居心難不成和隔壁老邢那一家子對待女兒一樣,打算把她賣了換錢嗎!


    戒備地盯著男人,她在想若是自己此刻將他撲倒,到底有多少勝算,反正男人還生著病。


    “你不用多想,我隻是覺得錢這東西都是身外物,夠用就行了。再說,把你娶回來,不還沒有準備聘禮嗎”


    “從此以後,我賺的,皆為你的聘禮。”


    聞言,楚晚盈忽覺心內一滯,抬眸便瞧見男人明媚張揚的俊容,一雙桃花眼透著瀲灩風情,眼尾帶著笑意,瞧著她時,好似在他眼中這個世界隻有她這麽一個人似的。


    獨一無二,視若珍寶。


    哪怕理智告訴她男人說的都是假話,但她也寧願相信他的真心。


    楚晚盈終於明白古人說的一笑傾城,和美人禍國這種事情的真實性。


    果然,古人誠不欺我啊!


    楚晚盈咽了下口水,心裏默念,禍水啊禍水,便偏頭再也不看他了。


    “你在煮藥”容湛瞧著身側的藥壺,明知故問道,“給我熬的”


    楚晚盈轉頭瞪了他一眼,就見男人眸中帶著玩味。


    “明日去鎮上逛逛吧,正好你也可以幫我挑挑東西。”


    挑什麽東西,還需要她來看


    楚晚盈納悶,想了一晚上也沒有想明白,直到第二日男人將她拽到一家胭脂鋪裏,才明白他的用意。


    “喲!你家娘子長得這般俊俏,塗什麽顏色都好看的。小相公,你可真是好福氣呀!”


    胭脂店老板姓邱,年紀約莫四十來歲,在這鎮子上幹了有些年頭了。形形色色的客人見了不少,但像楚晚盈和容湛模樣這般標致的還真是少見。


    但見男人隨意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沾了一點胭脂,便要向女孩嘴上抹去。後者被他偷襲到,瞧著銅鏡裏自己的模樣,滿臉怨忿地瞧著罪魁禍首。


    後者似是完全不在意,笑得依舊滿麵春風,張揚肆意……以及十分欠扁!


    這個男人的直男審美簡直令人發指!


    這麽鮮紅的顏色,是想讓她擦著變成厲鬼麽!


    楚晚盈正要撲過去掐著男人的脖子發泄一下,忽聽門口傳來一聲驚呼,緊接著是一陣淩亂的步伐。


    “阿湛,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楚雲婷莽莽撞撞地衝進來,頗為狼狽。


    一身綾羅綢緞,頭戴珠光寶氣,打扮皆為上品。隻是妝容有些濃重,不似年少時的嬌美,反倒平添幾分歲月的沉澱。


    換句話說,盡顯老態。


    楚晚盈瞧她一身婦人裝扮,便知她已和霍英傑完婚了。


    楚雲婷直接忽略掉男人身側的女孩,隻一心看著男人。


    嫁到霍家的第一日,她就後悔了!


    霍英傑那個肥頭大耳的蠢貨怎麽能跟容湛比!當初就不該聽信羅曼香的話,說什麽女人這輩子的如意郎君就該是有錢有勢的,窮光蛋有什麽用,不過是仗著自己有一副好相貌罷了!真正有用的,還得是銀子啊!


    楚雲婷就這麽被她的話蒙騙了,一時迷了心智,嫁給了霍英傑這個渣男!


    “阿湛,你現在過的好嗎”離得越近,越發現男人的容貌真是好看的過份,楚雲婷的心便愈加心痛的厲害。


    當初自己豬油蒙了心,竟被霍家那一大箱子的聘禮迷了眼!


    就霍英傑那蠢豬模樣,怕是再投胎一百回也沒有容湛的十分之一!


    容湛聽到她的話,稍稍退後了兩步,恭謹客氣,和剛剛與女孩調笑嬉鬧的少年郎判若兩人。


    他麵容恢複到清冷,語調亦是毫無起伏,“多謝楚小姐掛念。”


    短短一句話,盡顯疏離。


    邱掌櫃是個人精,早就看出三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是以走過去打了個圓場,試圖緩和氣氛。


    “喲這不是霍家二少奶奶嗎今日來小店是要買些什麽嗎喏!前幾日新到的好貨,要不要過去瞧瞧”


    胭脂店除了經營胭脂水粉,也會賣一些珠寶首飾。


    這不,邱掌櫃拿出來的第一個首飾便是一條珍珠項鏈。


    樣式簡潔大方,珠子瑩潤潔白,楚雲婷沒看上,嫌棄太小了,但站在一旁的楚晚盈忽地來了興致。


    她走上前,想借個光看一眼,便聽到楚雲婷身邊的綠衣丫鬟冷嘲熱諷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竟然還肖想買得起珍珠項鏈簡直是笑話!”


    丫鬟名叫翠兒,自小便跟在楚雲婷身邊,和她一起欺負原身楚晚盈。


    嗬嗬噠!


    這是給臉不要臉了是吧


    楚晚盈今日還非要買了這珍珠項鏈不可了!


    和她有同一想法的還有另外一個人,隻聽男人冷聲說道,“掌櫃,我家娘子喜歡這珍珠項鏈,那我便買了。順便呢,您也幫我挑選一盒適合我娘子的胭脂。”


    說完,摸摸她的頭發,笑了,語氣極是寵溺,“我挑來挑去,總覺得哪個都配不上她的花容月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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