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爺讓我先起咒,然後給吳老板念驅邪咒,我趕緊照辦。最近我施法的機會挺多的,洪大爺雖說之前有傷在身,但其實也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他是有意想多鍛煉我,讓我在實踐中學習和鞏固。


    我把手掌壓在吳老板的頭上,念完驅邪咒我感到他身上的陰靈馬上四散而逃,陰靈竟然有5、6個之多,我對洪大爺點點頭,洪大爺叫小張趕緊去把吳老板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後洪大爺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麵隻有短短的幾句經咒,是用諧音的方式寫出來的漢字,洪大爺說:“你試著慢慢照著上麵念咒,一有不對馬上念驅邪咒。”我點頭表示知道。


    小張叫那個醫護人員一起下去給吳老板鬆綁,那個醫護人員說什麽都不去,小張說道:“都已經給你好處了!還不幫我辦事!”那個以後人員說:“誰知道你要搞什麽幺蛾子,把他解開了亂咬人怎麽辦,狂犬病是傳染的,你要我幫你解開他除非再加錢!”小張又罵了幾句然後隻好自己走下去,慌手慌腳的給吳老板鬆綁了。其實念完驅邪咒,依附在吳老板身上的陰靈就逃走了,我故意不說明也是想嚇唬嚇唬小張。


    小張最後扯開吳老板嘴裏塞的布條後,馬上像逃命似的衝了回去,遠遠地跟那個醫護人員在一起站著。我照著紙條上經咒念了起來,可是念了三遍好像沒什麽動靜,我問洪大爺怎麽辦,洪大爺想了想,讓我先接著念再看看。


    這段讓人假死蒙騙陰靈的經咒是那個越南人留下的,並不是出自洪大爺法門,我擔心自己駕馭不了,於是我掏出了自己的巫刀緊緊的攥在手上,以增強自己的法力。果然念了沒一會,我就感到無數陰靈這往我們這靠攏。


    奇怪的是這些陰靈的怨氣並不是很大,而且我總覺的跟以往遇見的陰靈有所不同。最直觀的感覺是這些陰靈好像更淡,比如橡皮筋的那個女孩,假設她的陰靈是藍色,那麽現在圍過來的這些陰靈就是淡淡的青色,而五通神則是血紅色,大概就是這麽一種感受。


    雖然這些陰靈讓人感覺很淡,可是架不住數量之多,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湧過來,直接圍在吳老板四周。我繼續念咒,這些陰靈開始向吳老板身上湧去,吳老板開始有反應了:“哎!別咬我!別!別叼走我的胳膊!我的腿……”聽上去吳老板像是被狗圍攻了。


    這些都是被吳老板屠殺的狗的陰靈,巫老板此時發出各種瘮人的慘叫,身體也不斷擺出受到攻擊的姿態,像是正被一群狗活活撕咬。最後吳老板大叫一聲然後便沒了聲息,動也不動。小張哆嗦著走近了幾步,看了看吳老板然後問我:“我姐夫他怎麽了?他好像……死了?”洪大爺把小張拉到了一邊,解釋說這是施法的過程,天亮吳老板就沒事了,然後走到我身邊說最後要念驅邪咒,我點了點頭。


    我正在給吳老板念驅邪咒,突然感覺吳老板擔架下麵的棺材裏有一個靈體,正在慢慢的往上升,我仔細感應了一下發現這靈體正是吳老板,按照胡老頭的說法,這是吳老板的陽魂,它在逐漸回到吳老板的身體中。


    我把巫刀收好,慢慢的走出坑外,坐在地上歇了起來,看著小張和那個醫護人員一臉驚嚇,我笑了笑說:“吳老板已經沒事了,不過你們不能碰他,等他自己醒了就沒事了。”小張這才放心,然後又是標準的點頭哈腰賠笑臉,說我們師徒倆真是活菩薩雲雲。我跟洪大爺都沒理他,慢慢往村裏走,小張見了又慌了,問我們去哪,他們怎麽辦。


    最後小張揪著我不讓走,我有點不耐煩了:“我們能做的已經做完了,而且施法很成功,難道我們還要在這陪你們守著?”小張說這荒郊野嶺實在害怕,他們又是第一次進山,明天自己回去也怕迷路。我心想小張說的也對,換成是我我也害怕,再說我也想看看明天吳老板醒來有沒有什麽異常。


    小張見我不說話,趕緊又從包裏掏出二百塊錢塞到了我的手上,我看著洪大爺,洪大爺笑著說:“那你就陪一下他們吧,我老頭子熬不住要回去睡覺了。”我其實真沒有要錢的意思,不過給我幹嘛不要?接過錢我直接交給洪大爺,然後自己找了塊大石頭靠著眯覺了。


    第二天我被小張的歡呼聲吵醒了,我睡眼惺忪的看見他和醫護人員正攙著吳老板起身,吳老板好像才回過神來,看了看四周問小張怎麽會在這裏,發生什麽事了。小張趕緊把事情的經過給吳老板講了一遍,吳老板見我站起來了便趕緊走過來,說:“小師傅,多虧了你我吳某人才撿回這條命啊!太感謝了!”


    這話我愛聽,但是吳老板這個人我不喜歡,我板著臉說:“吳老板,我也是拿錢辦事而已,用不著謝我。這次施法很成功,但是我還是奉勸你今後不要再做這狗肉買賣了,狗是有靈性的,它們纏上你是天經地義的,我們隻是讓你假死一次騙過它們而已,如果你接著殺狗,下次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說完我就頭也不回的走了,他們緊緊跟在後麵生怕迷路。


    看著救護車遠遠離去,我坐在廳堂裏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歎息道:“為了錢卻要救這種人,心裏真是不痛快!”洪大爺走出來笑了笑,安慰我道:“善惡終有報,雖然你幫著他騙過了一次陰靈,但如果他還是執迷不悟,不會有好下場的。”吳老板有什麽下場其實我並不關心,隻是我幫了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為殺人犯打贏了官司的律師,隻認錢。


    不過洪大爺說的話沒錯,惡人終歸沒有好下場。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興國叔提前把年貨先運回來,問我跟洪大爺還記不記得前幾天到家裏來做法事的吳老板和小張,我說當然記得,興國叔說:“那個吳老板之前像是得了怪病把賓館裏的人咬死了,後來醫生說是狂犬病發作,也賠了錢,家屬沒有追究,結果你們猜怎麽了?”


    洪大爺叫興國叔有屁快放,別像打啞謎似的,興國撇了撇嘴繼續說道:“他被強製送到了省精神病院,醫生又做了檢查,發現他什麽病也沒有,警方馬上對他提起公訴,結果給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而且這個案子還揪出來很多醫院的人,懷疑他們貪汙、造假病曆等等,現在還在調查呢!”我跟洪大爺相視一笑,興國叔忙問怎麽回事,我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說了,興國叔聽了也是拍手稱快。


    至於吳老板的小舅子小張後來怎麽樣,我們就不得而知了,要我說其實小張也算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怎麽他沒讓那些狗的陰靈纏上?可能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吧。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盛了一些菜,自己買了些散裝白酒,在自己家的廳堂擺了這一桌飯菜。今年過年是外公和舅舅去世後,我自己過的第一個年,我看著那三個空碗,心裏又是一陣酸楚。往年過年的時候,外公都會早早的打好粑粑,醃製好上等的豬後腿,還有毛豆腐和烤魚,準備在年夜飯享用,舅舅會陪著外公喝酒,那是他們一年中關係最和睦的時候。回憶起這一幕我感覺時間已經過了好久。


    給外公、舅舅和我娘每個人都敬了一杯酒之後,我忍不住哭了起來,心裏暗道我一定要好好讀書,不辜負他們對我的期望,走出這山溝溝,出人頭地。這時小百合跑過來叫我吃飯了,我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跟小百合回洪大爺家了。


    一進院子就迎麵碰見嬸子了,由於之前我跟嬸子的誤會,我一直不敢麵對她,小聲打著招呼:“嬸子……”嬸子倒像是忘記了之前的事情,笑著說:“初八還愣在這幹啥,趕緊幫嬸子端菜,祭完祖先我們好吃年夜飯了。”我笑著答應,心裏一股暖流。


    洪大爺把糍粑、豬肉和水果各盛了一碟,恭敬地擺放在洪家祖先靈位前,再插上幾炷香,然後就招呼我們都到院子裏去,在院子裏給祖先燒紙,這是苗家人過年習俗,寓意自己不忘祖先,請祖先享用年夜豐盛的飯菜,然後子孫才能吃。


    祭完祖先,我們都在飯桌上就坐,洪大爺舉起一杯酒,說:“過年啦!今年我們洪家多了一位新成員,就是我的徒弟殷初八,他以後將繼承我耶怒洪的法門,將這一脈傳承下去。我們大家在今天把不好的東西放下,明天又是嶄新的開始!”說完祝酒詞,我們共同舉杯一飲而盡,當然,小百合喝的是飲料。


    雖然,無論是洪大爺家,還是我家,親戚都很少,但是這個年卻過得很有味道。我心裏很感恩,要不是洪大爺我現在怎麽樣都不敢想。在席間,我依次給洪大爺、興國叔兩口子敬酒,最後還跟小百合喝了個交杯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歡樂的節日氣氛一直持續到下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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