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著路一直往南方走,已經路過了山洞法壇,可是並沒有讓卡母親的蹤影。我突然想起之前洪大爺說過,他想揪出那個下蠱的叔爺,用通靈術詢問過了附近的陰靈,這倒是個好辦法,我也想用同樣的辦法找到讓卡母親。


    念起了通靈咒,我卻感到周圍的陰靈並不多,零零散散的在林子裏隻有兩三個,可能都是懼怕這山洞裏祖師爺的法身不敢靠近,我又往遠處走了一段,發現就近的一棵槐樹下棲息著一個陰靈,不過怨氣不大。


    陰靈似乎都有他心通的能力,我隻是剛走近兩步,那個陰靈就指著南邊,我腦海裏傳來一個聲音:“它仗著自己有肉身,往南邊跑了。”我謝過槐樹下的陰靈之後就加快腳步,也向南邊跑去。


    走著走著我就覺得這條路眼熟,我才想起來去年那個越南法師就是走的這條路把我擄走的,我感到強烈的不安,覺得會有什麽大事發生,於是幹脆撒開了猛跑起來,最後我又一次回到了那片泥沼跟前。


    這泥沼依然烏煙瘴氣,突然我感覺腳下一軟似乎踩到了什麽東西上,我趕緊撥開煙霧,發現讓卡的母親正趴在我麵前,我趕緊把她翻過來,不料她一轉身就猛地拉著我的衣領,臉貼了上來,她帶著詭異的笑容,似乎整張臉都被扭曲了,張嘴說了一長串的話,我仔細聽才聽到她說了什麽。


    “嘻嘻嘻……阿朵喜歡的是依巴……老張家的孫子是隔壁老王的種……紅岩上寨阿勁喜歡偷看女人洗澡……李大富老婆生不了孩子……”她停了一停,瞪著我咧嘴一笑:“嘻嘻嘻……你師傅危在旦夕!”我心裏一怔。


    看來這陰靈八卦是非的本事不小,我正想問我師傅的事情,卻突然感到泥沼池子裏散發出一股強烈的陰氣,而且這陰氣很熟悉,想必是來自那個越南法師。我趕緊起咒護身,讓卡母親身上的陰靈似乎也感到身後的那股陰氣,馬上撒開腿就往回跑,我不敢停止念咒,隻能一步一步的向後挪,一直退到十幾米之外才放鬆下來。


    看來這越南法師最後臨死還是沒有打開自己的心結,死了之後怨氣如此之大,甚至超過了五通神的怨氣,憑我現在的法力是不可能禁錮得住它的。好在這山裏平時也沒人來,外公死後更是連采藥的人都沒了,我隻能先自己保命,越南法師的陰靈我惹不起。


    我大步的向北跑去,生怕慢下來就會被那越南法師的陰靈控製住,可是直到我跑回那棵槐樹的位置,卻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麽東西追我,而且很安靜,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越南法師的那股陰氣也蕩然無存,而我此時心裏卻惦記著讓卡母親身上依附著的陰靈陰靈的那句話:“你師傅危在旦夕。”


    不知道它說的是真是假,洪大爺跟胡老頭追著叔爺去湖南,也走了有十多天的時間了,但是一點音訊都沒有。洪大爺身上的傷本來就沒好利索,而且休息也不夠,我已經夠擔心的了,現在加上這陰靈這麽一說,我恨不得明天就跑去湖南。不過瞎著急也沒用,即便我找到了洪大爺,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幫上什麽,更何況胡老頭一個這麽厲害的龍虎宗道士也在,他要是都無能為力,我去了又能有什麽用?


    想清楚這之間的厲害關係,我倒是淡定了下來,我相信洪大爺和胡老頭吉人自有天相,目前應該還是要處理好讓卡母親身上的陰靈,況且還有那個出售神符的法師沒有找到,要是他繼續出售神符的話,那受害的人可就多了,還是盡快先處理好這些事情才是正道。


    可能是剛才泥沼池中越南法師的陰靈散發出的強大陰氣,這四周的陰靈都躲得不見蹤影,我想找個問路的都沒有,隻好自己四處尋找,結果在回村子的路上見到了依巴,他把讓卡的母親綁了起來牽著繩子正往亂葬崗的方向拉,我趕緊跑了過去。


    據依巴所說,他跑回黑石寨繞著村子找了好幾圈都沒見到讓卡母親的人影,同事他還得避開巡夜打更的村勇,最後他回洪大爺家打算先方便一下,卻見到讓卡的母親衝進了房間,他果斷將其製服,綁了打算拉回亂葬崗。


    我聽了直讚歎依巴的身手好,這被陰靈附了身的人不同平常,身上的力量和速度都提高不少,要不是有經咒震懾恐怕一般人抓不住他,而依巴竟然徒手就製服了讓卡的母親,真是厲害,依巴笑笑說:“這沒什麽,我家祖上都是進山打獵的獵人,後來一打仗,這山裏的畜生也跟著遭殃,現在政府又把我們這邊的山劃為自然保護區,也不允許打獵了,所以這手藝到我這就算完了,不過功夫我都還練著呢。”


    我心想也是,好多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基本上都麵臨失傳,要不是洪大爺肯收我為徒,估計這個法門也是同一結局。


    讓卡的母親雖然被依巴綁上了,可她還是不老實,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著別人家的長短是非,依巴到是聽得很高興,問我它說的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說:“依附在讓卡母親身上的陰靈,死的時間都要比之前兩個都要長,怨氣也更大,雖然陰靈都有他心通的能力,可是畢竟是鬼話連篇,你就當是玩笑聽了就算了,不可信以為真,而且日後更不能對當事人提起,不然會惹麻煩的。”依巴聽了連連說是,就當是聽樂子了。


    回到了亂葬崗的時候,天空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但是我不想再拖一晚上了,陰靈附身對活人會造成很大的影響,還是抓點緊盡快拘走為妙。讓卡見我們回來了,還把他阿媽用繩子綁著,忙問我們怎麽回事,依巴給他解釋了一遍。


    跟之前一樣,我叫讓卡和依巴架著讓卡的母親躺進了棺材裏,然後解開了她身上的繩子,剛一解開她又想跑,好在這次我們準備充足,依巴和讓卡一人架著她一隻手,她隻能亂蹬腿卻使不上勁。我趕緊再棺材前盤腿坐下,念起了通靈法咒,腦海裏馬上傳來了一個浮躁的聲音:“好在我有肉身而且跑得快!不然也被吸到那泥沼池子裏去了,太可怕了!”我趕緊心裏問她池子裏到底是什麽,她卻一直在重複“太可怕了”,我覺得也問不出什麽了,就把它禁錮在神符上了,那一刹那它卻說了句:“想不到死了都能修煉黑巫術!太可怕了!”我想再問清楚卻已經晚了。


    我又用洪大爺的法門,把神符項鏈禁錮加持了一遍,才叫讓卡摘下來給我,最後跟另外三條神符項鏈一起用紅布包著,我在這亂葬崗的大坑裏找了一個不顯眼的位置,挖出一個小坑然後把三條神符放了進去,再用土填起來。


    依巴看了倒是饒有興趣的問我這是什麽名堂,我解釋道:“這紅布是用汙穢之血染成的,可以斷絕陰靈與外界的聯係,這亂葬崗本來陰氣就重,所以也適合陰靈棲息。”依巴聽了表示明白,可他好像一直在盯著那個小坑看。


    過了大概三個小時,讓卡的父母和他姐姐阿朵才醒來,我這才放心。讓卡的父親忙問我施法是否成功,我點點頭說:“雖然在給嬸子施法前出了點狀況,不過好在依巴幫了大忙,最後也沒有什麽意外,纏在你們身上的陰靈都被我重新禁錮在那神符上了,現在埋到了這亂葬崗裏。”


    讓卡見我疲憊不堪,問我要不要緊,我說自己是第一次連續給三個人施法,耗了一晚上所以法力所剩無幾,隻要讓我好好睡一天就沒事了。讓卡和他父母忙給我道謝,我擺了擺手說道:“你們一家人是沒事了,可是不知道那個法師到底賣出去了多少條神符,如果每條神符上都附有陰靈,那受害的人可就多了,還是要盡快找到那個法師才行。”


    讓卡的父親聽了也是憤憤地說:“沒錯,如果不是那個法師,我家也不會惹出這麽多的事來,害的現在我們家成為了紅岩上寨裏的笑話,生意也垮了。”我聽了覺得好笑,還不是你貪心主動找上門的,不然也碰不到那法師。


    我帶著讓卡一家四口還有依巴回到了洪大爺家,讓他們先梳洗一下,然後稍作休息,我到廚房給他們下了一大鍋米線,正往外端的時候卻發現他們都正在上車,讓卡向我跑過來塞給我幾張鈔票,說這是他阿爸的意思,略表謝意,有什麽事明天開學了再說。


    小麵包車很快就開遠了,我笑了笑,心想這亂葬崗看來給他們一家的心裏留下了不小的陰影。看了看手中的鈔票,我數了數有500塊錢,心想這兩個月的生活費大概是夠了,想不到我會靠給人驅邪做法事來給自己掙學費,讓我更想不到的是以後我還走上了一條職業巫醫的道路,不過那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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