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鍾黃警官才來到雜貨鋪,而且看來他是一路小跑過來的,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我趕緊又從店鋪裏拿了把椅子和一支礦泉水遞給他,說屋子裏悶,還是外麵自然風涼快。


    黃警官趕緊扭開瓶蓋,一口氣喝了半瓶礦泉水,這才緩過一口氣來對我說:“不好意思,臨時處理了一個案子來晚了,我這人很守時,一般不喜歡等人,更不喜歡被人等。”說完他從公文包裏取出了一疊資料遞給我,談後解開領口的兩顆扣子,點起了一根香煙。


    我翻看著那疊資料,上麵基本是都是一些民事糾紛案件,但是結局都不好。就像黃警官之前跟我說的,這些案件不是夫妻不和就是兄弟手足相殘,要不就是無緣無故的傷人,起因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雖然都沒有鬧出過人命,但是都有人受傷了,而這些案件的當事人都戴著神符。


    我指著照片上的神符問道:“現在這些神符怎麽處理了?”黃警官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被我們以案件證物的理由給沒收了,就在派出所我辦公桌裏鎖著呢。”我說黃警官你的判斷很正確,如果這些神符還戴在他們身上,估計真要鬧出人命了。


    黃警官卻無奈的說:“可是已經鬧出人命了,我雖然把這些破項鏈都扣起來了,但是那些佩戴過的人似乎也沒什麽改變。這不!剛才就是因為處理了這其中一個案件才來晚的。”說完他翻起了我手中的那疊文件,找出了其中一份讓我看。


    文件上記錄著的是一起發生在縣城的民事糾紛案,是一對新婚的小夫妻,由於日常的一些小矛盾鬧得夫妻不和,報案的是他們的鄰居,說是一天晚上聽隔壁這兩口子吵架,實在是無法入睡所以才報的警,片警過來也隻是教育一番,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之後甚至變本加厲開始打架了。鄰居發現那個女的身上不斷有淤傷,本想好心勸解一下,不料卻被她罵多管閑事。


    後來有一天晚上,他們兩口子打架,那個女的差點把自己丈夫推下樓,幸好片警經過趕緊上樓把他們分開,然後把那男的拉上來了。這兩口子住在六樓,這要是摔下去也是不死即傷的,那個女的肯定會有刑事責任的,不過後來她老公覺得她精神壓力大,就原諒她了。


    黃警官指了指文件說道:“由於最近這類的案子發生得太多,所以我還親自去調查了的,那個男的說自己平時脾氣好得很,跟妻子吵架就沒還過嘴,更不用說動手了,我就問他妻子身上的淤傷是哪來了,他卻不知道,隻說最近妻子愛說夢話。結果今天這個男的就慘死在自己妻子的刀下,那個女的估計正在做飯,結果一言不合順手就抄起了菜刀,把她丈夫砍了二十多刀,臉上就砍了十幾刀,這得有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能下這狠手啊?她人已經關在派出所了。”


    我吃驚不已,看著照片上的這一對新婚小夫妻郎才女貌的,按理說應該是羨煞旁人的小兩口,沒想到卻是這麽悲慘的結局。這是我看到了照片上那個女的脖子上戴著的項鏈,正是那神符。我問黃警官,他們鄰居第一次報警的時候,沒有收走她的項鏈嗎?


    黃警官說:“是我第二天去了解情況才收走的,現在還鎖在我辦公桌裏呢!當時我說是覺得那項鏈很特別,想借來看看,打算給自己媳婦也買一條去。她卻說是地攤貨不值幾個錢,就直接送給我了,我就給拿回來了。這項鏈到底是什麽名堂?”


    我馬上又給黃警官解釋了一遍,說這可能是來自東南域的邪術,把陰靈放到項鏈裏,讓它幫助佩戴項鏈的人,可以給陰靈本身修福報好早日投胎,這本來應該是個兩全其美的事情。可是我想不通為什麽陰靈反而會影響甚至操控佩戴者,一旦陰靈與佩戴者建立連接,陰靈就有機會直接依附到人的身上,所以這項鏈收走了也沒用,照樣纏著佩戴者。


    黃警官問我這有什麽辦法可以破解,我想了想說:“明天等我放學了,我先跟你去看看這個砍自己丈夫二十多刀的女人,然後再做打算。”黃警官說我師傅不在,這事就靠我了,我笑了笑說:“上課老師教過,公民有責任、有義務配合執法人員調查案件。”


    第二天放學鈴一響,我就急匆匆的往外走,沒想黃警官已經在學校門口等我了,旁邊停了一輛巡邏車,這車我認得,是燕京吉普,不過顏色是公安標誌性的上白下藍。


    黃警官示意我直接上車,周圍同學看到了還在瞎起哄,說不知道我犯了什麽事,巡捕都直接堵在學校門口抓人了,不過我沒心思理他們,畢竟辦正事要緊。黃警官顯然也聽見了他們說的話,笑了一下對我說:“沒事!等這案子結了以後,我親自找你們校長表揚你,讓你也評個三好學生。”我聽了心裏偷著樂,我從小都是給班裏拖後腿的,直到今年學習成績才有所長進,要是能當上個三好學生,我就得趕緊回去給我娘燒高香了。


    在路上黃警官告訴我,據值夜班的巡捕同誌說,那個女的在拘留室裏一直在哭,說自己什麽都沒幹怎麽被巡捕抓了,結果告訴她親手砍死了自己丈夫,她更是嚎啕大哭而且說自己沒有殺丈夫。我一聽就知道,又是個被陰靈附體的人造就了悲劇的下場。


    到了派出所,黃警官急著要帶我去那個女人的拘留室,我說要先把她之前戴的那串項鏈拿來,黃警官不解,我解釋道:“如果她身上依附著陰靈,抓出來後總得有個載體,我之前就是把依巴身上的陰靈又禁錮在項鏈上了。”黃警官說要回辦公室去取項鏈,他讓那個值班的巡捕帶我先去。


    還沒走到呢我就感覺前麵散發著一股陰氣,心想這個陰靈的怨氣不小,我停在了關押那個新婚妻子的拘留室門口,一旁帶路的值班巡捕很驚訝,說:“你怎麽知道是這間?”我沒有回答他,因為此時我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這個女人身上,她散發出來的陰氣太大了。


    值班的巡捕說還不能開門讓我進去,要等黃警官來了給進一步指示才能行動。我站在鐵柵欄門前,開始默默起咒,然後首先就念起了驅邪咒,因為我覺得這個陰靈怨氣不小,雖然沒五通神那麽強大,但比一般的陰靈要厲害不少,先用驅邪咒挫挫她的銳氣再說。那個女人開始捂著耳朵在地上打滾,用嘶啞的聲音咆哮著:“我要殺了你!”


    值班巡捕聽到這個女人發出這種聲音,感到非常驚訝,怵在一旁不知所措,然後才回過神來說:“她……她犯病了吧?”說著就掏出一串鑰匙準備開門。這時黃警官跑了過來吼了一句“先別開門”,但是已經晚了,“啪嗒”一聲,門鎖已經被打開了。


    拘留室裏麵的女人像是瘋狗一樣,四肢著地馬上就撲了上來,把門死死地抓著,值班巡捕根本就拽不過她,我又不能分神幫他一起拉門,結果他一下子被門帶到裏麵去了,那個女人像惡鬼一樣衝我撲了上來把我按倒在地,雙手掐著我的脖子。


    黃警官不虧是個老巡捕,上來二話不說,照著她麵門就是一腳,可這個女人似乎已經不會感到疼痛了,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黃警官事後跟我說,這一腳感覺像是踢在了水泥柱子上似的。


    我被她掐得無法呼吸,臉馬上就憋成了豬肝色,可是心裏不敢停止念咒,因為我知道,隻要我一停那就真是死定了。黃警官見情況不妙,馬上在她後麵反鎖著她的脖子,想把她勒開,可是完全沒有用。


    這時那個值班巡捕磕磕絆絆的從拘留室裏出來,趕緊上來幫忙,黃警官和他分別掖著女人的兩隻胳膊,往反關節方向用力拉,這才讓她的雙手稍微的鬆開一點,我借勢用手往她胸口上一頂才終於脫險。


    我深呼吸著可是不敢停歇,把手按到了她的額頭上,對黃警官大喊:“把那串項鏈給她戴上!”他馬上照辦,隨後我急忙念起了控靈法咒,這個女人猙獰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是還用著哭腔說道“我要殺了你”。


    好在之前祖師爺又傳授了更加完整的控靈經咒給我,這次正好讓我有機會用上了,依附在這個新婚女人身上的陰靈即便怨氣再大,也沒有五通神那般強大,我感應到陰靈馬上就遵循著我的意念回到了項鏈裏。我趕緊把項鏈摘了下來,坐在地上捧著念起了禁錮經咒。


    我一直加持禁錮了有半個小時才停下,累得夠嗆,可我剛緩過來就發現自己周圍已經站了好幾個巡捕,黃警官的表情十分嚴肅,正在跟其他巡捕說著什麽。


    我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隻見她表情呆滯,雙目無神。


    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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