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嫌疑人在被關押期間死在了派出所裏,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黃警官正在表情嚴肅的跟周圍幾個巡捕談論著什麽,他們時不時的還朝我這邊看,我心想自己別攤上事了。


    剛才那個值班的巡捕走過來把我扶了起來,黃警官招手示意讓我過去,他直接把我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這嫌疑犯死了有很多事情要給上級領導匯報,黃警官讓我在辦公室等他一下,走的時候帶上了房門。


    此時辦公室裏還坐著一個巡捕,他身材比較高大健碩,而且表情非常嚴肅,他犀利的眼神在我身上掃了一圈,我趕緊對他點頭微笑,但他沒再管我隻顧自己的工作,這讓我感到有些尷尬,隻好坐在黃警官的位置上發呆。


    “你就是黃隊請回來協助辦案的人?叫殷初八?”這個巡捕問道,可他眼睛卻一刻沒停的在看文件,我急忙說是,我就是殷初八。


    “你剛才把嫌疑犯殺了!你才是這一連串小案件的主謀!你想殺人滅口!”他此時惡狠狠的盯著我,我一下就慌了,顫抖著說我沒有殺人,我隻是幫著施法驅邪。他卻一直盯著我看沒說一句話,讓我心裏發毛。


    噗嗤,他笑了出來,我一身冷汗。他說:“哈哈哈,我逗你玩的,我知道你是誰,你放心好了,黃隊會把這事情處理好的。”


    經過跟他一番交談,我知道他姓李,叫做李炳昌,今年38歲,是治安大隊的副隊長,別看他一臉冷酷,卻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據他自己解釋,平時麵對的案件帶來的負麵情緒太多,所以沒事喜歡開開玩笑,鬧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什麽的,讓自己精神上放鬆放鬆。


    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問他:“李警官,我到底有沒有事?學校要是知道了肯定得開除我的!”他卻笑了笑說道:“別那麽拘謹,我還沒結婚,你叫我昌哥就行。假設那個女犯人真是被你打死的,也隻能算是你正當防衛,而且她還襲警,所以你放120個心好了,黃隊會給上麵解釋清楚的,不過這打報告的活就苦了我了。”他說完還撅著個嘴,像個小孩似的,不過這讓我終於放下心來。


    過了整整兩個小時黃隊才推門進來,一臉的倦容。李警官問道:“頭兒,都交代清楚了?”黃警官點了點頭,然後坐在我旁邊嚴肅的說道:“初八,這一個夫妻不和的民事糾紛的小案子,如今卻鬧得夫妻雙亡,要是別的戴過神符的人也是這個下場,我們可就不好跟上麵匯報了,你有什麽辦法沒有?”


    我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麽好辦法,隻有一個笨辦法,就是把之前報過案的當事人全部都先聚集起來,然後給他們逐個施法驅邪,把陰靈再禁錮到項鏈裏,也隻能先這樣了。


    黃警官若有所思,然後對我說道:“這也是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最關鍵的還是那個販賣神符的法師,不然你這邊給人施法救命,他那邊還不斷地禍害人,那這事就沒完了。”黃警官扭頭對昌哥說:“這幾天必須調動全體同誌,在那個法師出現過的地方定點蹲守,我就不信逮不住他了!哦對了,今晚的事情你得出一份詳細的報告。”昌哥苦笑著說已經在寫報告了。


    第二天我上課的時候也心神不寧的,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再加上昨天晚上施法的消耗也不小,所以老打瞌睡,被老師點名批評了好幾次,同學們還瞎起哄說初八昨天被巡捕帶去問話了,連旁邊讓卡都問我到底犯什麽事,我真懶得理他們。


    課間休息的時候我被班主任老師叫到了辦公室,我心想這回完了,這三好學生沒評上可能先記個處分呢,沒想到老師對我說:“初八,治安大隊的黃隊長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你昨天晚上協助他們破案,特別對你提出表揚,還說最近會請你隨時協助調查案件,所以先給學校打聲招呼,初八,巡捕到底找你辦的什麽案子啊?”


    我心想這麽封建迷信的事情要是跟老師說了,那不是衝著槍口往上撞?而且好像還會給黃警官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我支支吾吾的一時不知道怎麽說,老師卻笑了笑:“嗬嗬嗬,我知道案子一天沒破都不能說出來的,我也就是好奇一下,行了,你去吧。”我灰溜溜的逃出辦公室。


    按照之前跟黃警官商量好的,過兩天會把之前佩戴過神符的人都聚集到派出所,讓我給依次施法驅邪,這兩天讓我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可是我心裏總覺得這事沒辦完就不踏實,而且那個出售神符的法師還沒抓到,我怎麽可能睡得著,而且我隱隱覺得這個法師可能會跟之前的那個越南法師有什麽關聯。


    傍晚我正在雜貨鋪裏寫作業,突然來了一輛巡邏車停在門口,我一看是李警官。他探著腦袋對我說:“初八,趕緊收拾一下上車,賣那種項鏈的人讓我們給抓到了!”我趕緊拉下雜貨鋪的鐵閘,匆匆上了車。


    進了派出所,李警官直接把我帶到了審訊室,一進門我就見到一個瘦瘦小小的男人,可憐巴巴的正坐在椅子上,黃警官正坐在他對麵問話:“快說!照片上的這些項鏈是不是你製作並販賣的?”可是這個人一張嘴隻是“咿咿吖吖”的,好像是個啞巴。


    黃警官見我來了,於是起身走出了審訊室,對我說:“兩個小時之前,我們部署在市集西口的同誌發現了這個人,他地攤上擺著的項鏈跟之前那些非常相似,所以馬上就把他拘回來了,可是他好像是個啞巴,而且大字不識,到現在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我對黃警官說想先看看他地攤上的項鏈,黃警官把我帶到了隔壁的一個房間,桌子上擺著幾十串項鏈,我馬上起咒感應起來,發現這些項鏈絲毫沒有陰氣,可是項鏈的款式造型跟之前那些確實是如出一轍,不同的是裏麵沒有陰靈,我趕緊把這個情況給黃警官說了。


    這時突然跑過來一個年輕的巡捕,遞給黃警官一份文件,說:“這個人我們已經查出來了,本名吳卡讚,外號老鼠,男,36歲,無業遊民,平時擺地攤倒賣點日常用品什麽的。”黃警官結果文件仔細看了起來,看完抬頭說了一句:“看來我們被那法師給耍了。”


    黃警官隨後叫我一起進審訊室看看這個吳老鼠有什麽異常,不過不能離他太近,謹防有詐。我站在他兩米遠的地方默默念起了通靈咒,發現他身上帶著一絲陰氣,我對著黃警官點點頭,沒想到這個吳老鼠倒是開扣說話了。


    “你是黑石寨的苗家巫醫不?”他賊眉鼠眼的看著我問道,昌哥在一旁吼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你不是啞巴麽?到底怎麽回事,趕緊坦白從寬!”


    他卻完全無視昌哥的訓話,目不轉睛的看著我說道:“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血債血償。”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像是生無可戀了似的。昌哥在旁邊又吼了起來,讓他趕緊老實交代,那個法師現在人在哪裏。他卻說:“別的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說,因為他給我施了法,說了我就會死。”


    黃警官聽了對我們招了招手,讓我們出去說話。一關上審訊室的門昌哥就說:“這小子看來是不會老實交代了,還說了就會死,有這麽邪性?”我說確實感應到他身上帶著一股陰氣,但不知道是什麽樣的邪術。


    黃警官問我老鼠說的血債血償是怎麽一回事,我猶豫著不知如何解釋,最後隻能實話實說:“之前我們村來了一個越南法師,我外公和舅舅就是被他害死的,後來被我師傅給製服了,本來我們決定放他走的,可是他選擇了自殺。這個賣神符的法師所用的法門跟之前那個越南法師很相似。”


    昌哥聽了之後在一邊說這可是國際糾紛,而且出人命了怎麽不報案,我無話可說,黃警官也在一旁沉思著。這時審訊室裏傳出一聲慘叫,我們趕緊衝了進去。


    被拷在椅子上的吳老鼠全身放鬆表情愉快,像是從痛苦中得到了解脫一樣,他張著嘴詭異的笑著,鮮紅的血水從他口中流了一身,他腳邊地上還有一塊血紅的事物,昌哥上前一看就說是舌頭,這吳老鼠咬舌自盡了。


    我感覺到原本依附在吳老鼠身上的那股陰氣,此時已經煙消雲散了,這是典型的用邪法殺人滅口,神不知鬼不覺,死無對證。


    吳老鼠剛才那一聲慘叫驚動了整個派出所,馬上就有巡捕不斷的趕來審訊室,黃警官示意昌哥處理一下現場,然後就拉著我直奔二樓他的辦公室,鎖上了房門他對我說:“初八,你必須把這些事原原本本的跟我講一遍!”


    我心想這回可完了,算是攤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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