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貴妃留宿了清寧殿。


    這個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傳到了桑弱水的月桑殿。


    桑弱水本來昨晚得了皇帝賞賜,都快要好了,結果,一聽這消息,又氣得下不了床了。


    桑煙被香秀請來勸她:“你別沉不住氣啊。皇上對女色過敏,便是留宿,也成不了事。你也聽了,敬事房根本沒記錄她受幸。”


    桑弱水哭道:“可她留宿了。從來沒有妃子留宿清寧殿。姐姐,你說,皇上是不是喜歡她這次沒寵幸,下次呢”


    誰知道皇帝在想什麽


    明明前一刻還想把桑煙強留在宮裏,下一刻怎麽就留宿了那個女人


    難道是桑煙的忤逆惹怒了他


    想到這裏,她抓著桑煙的手,哭著哀求:“姐姐,我剛得了皇上的賞賜,還沒去謝恩,你替我去一趟,好不好”


    桑煙:“……”


    這是把她往狗皇帝身邊推啊!


    “不好。”


    她果斷拒絕了,並表明態度:“那是你的男人。你是我妹妹,擱民間,他就是我妹夫。我必須跟他保持距離。”


    不然,妹夫、小姨子搞一起,多可笑啊。


    雖然在古代,姐妹同嫁一人是件尋常事,但她生理性反感,接受不了。


    桑弱水不知桑煙的心結,一邊哭,一邊說:“姐姐,你是不是還怪我我之前不懂事,吃你的醋,現在我知道了,我們的共同敵人是周靜蘭。姐姐,我錯了。你原諒我,幫幫我,可好”


    桑煙被她哭得腦子疼,便點了頭,卻是說:“我可以幫你,但不是你想要的方式。”


    “姐姐這話什麽意思”


    “你說來說去,不就是怕那個蘭貴妃第一個承寵嗎我可以幫你。”


    “怎麽幫”


    “你——”


    桑煙有點猶豫。


    其實她不想說這個方法,但眼下好像也沒別的方法了。


    桑弱水見她支支吾吾,急道:“姐姐,你說啊。”


    桑煙一咬牙,便說了:“你趕緊調養好身體,親自去謝恩,然後找個借口灌皇上酒,把他灌醉了,意識不清了,再把他睡了。”


    “砰!”


    香秀正好端著藥進來,直接嚇得端掉了藥碗。


    那藥碗摔在地上,黑色的藥汁流了一片。


    “我不是故意的。娘娘饒命。”


    香秀趕緊下跪求饒,一是為打碎藥碗,二是為聽到了這等大逆不道之話。


    桑弱水哪裏有心情管她


    “姐姐慎言。這是冒犯龍體,要殺頭的。”


    她沒想到桑煙敢這麽說,差點嚇死了。


    桑煙也知道這方法很危險,但她也有自己的理由:“你們皇上不近女色,估計也有不知女色好處的緣故。一旦他開了葷,床上得了甜頭,哪還計較那麽多興許食髓知味,從此,恢複正常,也未可知。而且,那種情況,酒後亂/性罷了。至於你睡他,還是他睡你,男女之間,都那麽一回事。總之,這事可大可小,大了是冒犯龍體,小了是夫妻情趣。”


    桑弱水聽到這些,有些意動,卻也害怕:“若是皇上發了病怎麽辦你初來宮中,不知皇帝發起病來,性情大變,暴戾嗜殺,當真可怖。”


    那宮女聽說不小心碰到了皇帝,害皇上發了病,活生生杖責至死啊!


    “既然害怕,那就乖乖在宮裏窩著。”


    桑煙沒耐心了,覺得宮裏這些女人天真又貪心:“想得到皇上的身心,還想第一個誕下皇嗣,還怕付出代價,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桑弱水也知這個道理,臉色凝重:“容我……想想。”


    禦書房


    寂靜的毛骨悚然。


    裴暮陽跪在皇帝腳邊,顫抖著手,抹去額頭的汗。


    須臾。


    賀贏合上奏折,看向他,眼裏似笑非笑:“她當真這麽說”


    “千真萬確。”


    裴暮陽磕著頭,繼續道:“月桑殿的香秀姐姐,就是這麽說的。奴才一字不敢漏啊。”


    賀贏收回目光,手指點著下巴,輕笑:“朕看走眼了。還是隻野兔子。”


    暮陽:“……”


    不敢說話。


    這桑大小姐真沒看出來膽子這麽大!


    “想睡朕啊。還說朕不知女色的好處”


    賀贏微扯唇角,嗬笑:“也好。你去傳話給香秀,讓她勸桑妃照做。”


    他要看看這姐妹倆怎麽灌醉他怎麽勾他酒後亂性


    還有……女色的好處


    但願她不後悔出了這個主意。


    裴暮陽看著皇上詭異的笑,顫顫道:“……是。”


    夜色沉沉。


    天又下了雨。


    雨打芭蕉,滴答滴答響。


    不時一道轟鳴聲響。


    桑弱水本就心煩,這會被吵得睡不著,便坐起來,讓宮人點了燈。


    守夜的宮人正是香秀。


    她點上燈,去倒了茶水,然後,端到桑弱水麵前,小心翼翼道:“娘娘可是有心事我看您翻來覆去睡不著。”


    桑弱水接過茶水,喝了一口,沒說話,目光渙散走了神。


    上午桑煙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她想了一天,還是拿不定主意。


    “娘娘,禦醫說了,您是憂思過甚,鬱結於心,才生了病。要想病愈,可要想開些才好。”


    香秀的話喚回了桑弱水飄遠的思緒。


    桑弱水視香秀為心腹,想了想,還是問了:“桑煙的話,你也聽到了,覺得可行嗎”


    香秀就等桑弱水問這個。


    她早有了說辭,緩緩道:“回娘娘的話,奴婢覺得可行。”


    桑弱水是驚訝的,沒想到一個奴婢也敢這麽說,難道真的是她太膽小了嗎


    “為何”


    “娘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句話說到了重點上。


    桑弱水神色嚴肅,放下茶杯,讓她坐到床上:“繼續說。”


    香秀點了頭,坐到床上,壓低聲音道:“眼下各宮娘娘還沒反應過來,都等著禦醫治好皇上的病,但禦醫治了十年都沒治好,您覺得兩三年內能治好嗎娘娘們的青春又有幾個兩三年呢說句難聽的,等皇上治好了,娘娘們花期已過,就隻能看著別人承歡了……”


    有些話點到即止。


    桑弱水瞬間作了決定:“你說的沒錯。不能再等了。皇上親政後納的那些妃子,現在誰還記得誰”


    香秀見此,知她下了決心,又添了最後一把柴火:“而且,主意是桑大小姐出的,到時候娘娘請她一起灌酒,便是出了事,皇上看在她的麵子上,興許也不會怪罪娘娘。”


    桑弱水聽到這裏,抓緊了香秀的手臂,眼裏又妒又恨:“對。你說的對。桑煙是個護身符,我若做錯事,也是她教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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