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隻要他殺了朕,他會活得長一些。”


    賀贏目光沉沉看過來:“阿煙,朕說你聰明,朕從未看錯人。”


    桑煙:“……”


    倒也不是她聰明,隻她宮廷劇看多了,了解了其中的套路。


    “先帝是個好兄長。”


    她感慨。


    他點頭:“對。他是個好兄長,也是個好文人。閑愁亂如飛雪,入酒即刻銷魂。他跟萬彰一樣,嗜酒如命。所作醉書,一派大家風度。”


    桑煙聽他這麽說,想到了後主李煜,還想到了後人點評他的那句詩:“作個才人真絕代,可憐薄命作君王。”


    “哈哈,這詩絕妙。”


    賀贏笑聲朗朗,誇讚道:“阿煙聰穎敏捷,才華橫溢,朕所見女子,無人可比肩。”


    桑煙:“……”


    額……尷尬了。


    她也隻是借用古人言罷了。


    受之有愧啊。


    桑煙沒再說話,側眸看向他。


    他穿著素白的錦袍,烏發披下來,俊顏如玉,讓她想起了一句詩: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所以,她喜歡他,多半是他這張臉。


    還是那句誰不喜歡有權有勢的大帥哥呢


    不久到了清寧殿。


    桑煙說了句晚安,便進了偏殿。


    留下賀贏站在月下,靜靜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好久。


    他收回目光,看向裴暮陽,招了招手,低語道:“去把萬彰弄過來。不要讓別人知道。你親自去。”


    萬彰到底在桑煙麵相上看出了什麽


    如有不吉,也隻能他知道。


    裴暮陽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點頭,領命而去。


    桑煙睡了個好覺。


    一覺到天明。


    洗漱後,惦記著請萬彰看她麵相的事,就快速吃了早膳,帶著秋枝,去了欽天監。


    白日裏的欽天監竟然比晚上還要蕭索。


    星光殿外連個把守的人都沒有。


    她覺得奇怪,想了想,還是推門進去了。


    “有人嗎”


    “你好,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


    殿裏也沒人。


    空空蕩蕩的冷。


    她掃一圈,便退了出去。


    剛好,看到一隊侍衛經過,就上前打聽了:“你好,這欽天監怎麽沒人了”


    那侍衛隊長認得桑煙,恭敬道:“回桑主子,欽天監的萬監正酒後無狀,玩忽職守,已被皇上罰去帝陵園守陵。欽天監其他人同罪論處。”


    桑煙傻眼了:那暴君幾時下的旨昨晚他們分開後他當著她的麵寬宥了萬彰,背後又算總賬


    真記仇的小人!


    等下——


    沒那麽簡單。


    賀贏後麵又召見了萬彰甚至萬彰說了她奇怪的麵相才遭了罪那萬彰到底說了什麽


    桑煙又好奇,又恐慌,提著裙擺就去尋皇帝了。


    同一時間


    太和殿


    賀贏在殿上打了個不雅的噴嚏。


    文武百官抖三抖。


    其中禮部尚書崔紹說:“炎夏到來,皇上夜裏謹慎用冰,當心龍體啊。”


    他本是關心,是好意,但這麽一說,倒提醒了什麽。


    禦史大夫馮冀又帶頭催生了:“請皇上保重龍體,寵幸後妃,早日綿延皇嗣啊。”


    戶部尚書曲致跟著附和:“禦史大人說的對,皇上,您已近而立之年,皇嗣不宜再拖了。”


    “是啊。待得皇嗣出生,培養儲君也是一項長久的重任。”


    “老臣冒死說句難聽的,裴楨之禍不可重演啊。”


    裴楨之禍就源於皇帝垂老而皇嗣將生,以至於臨終托孤,幼帝根本無法掌握政權。


    賀贏對這個很忌諱,怒喝:“爾等這是詛咒朕短命嗎”


    “微臣不敢。”


    眾大臣都跪了下去。


    賀贏冷笑:“朕看你們沒什麽不敢的。一個個的,都開始憂心朕的壽命了。可惜,讓你們失望了,朕龍體康健,絕對你們活得長久。”


    “老臣萬萬沒有這種想法。”


    說起裴楨之禍的正是禦史大夫馮冀。


    他一頭白發,滿麵滄桑,情緒很激動,直拿手捶自己的胸膛,哭道:“皇上此言,是拿刀戳老臣的心窩子啊。老臣忠於大賀之心,天地可鑒啊。先帝啊——”


    先帝在世時,最是敬重這位三朝老臣。


    不,如今是四朝老臣了。


    “老臣無能,勸不得皇上,不能讓您得看這大賀皇室枝繁葉茂,實在是愧對您啊。”


    馮冀仰天痛哭,涕淚橫流,讓人不忍一看。


    除了賀贏。


    他看到這一幕,無動於衷,還有些厭煩:“倚老賣老,可恨至極!”


    他陰沉著臉,一拍龍案:“此乃議政大殿,豈容你做婦人之態來人,拖出去!”


    他生起氣來,沒給禦史大夫一點麵子。


    “皇上三思!”


    “士可殺,不可辱!”


    “皇上——”


    ……


    其他大臣紛紛求情。


    賀贏全然不顧,下令解了他的職權。


    “還有誰催生”


    沒人敢應聲。


    但禮部侍郎周茂說了欽天監的事:“皇上,欽天監乃先帝一手創立,有遺詔加護,不可荒廢啊。”


    賀贏並不把他的話放心上,冷聲道:“據朕所知,欽天監早荒廢了。”


    周茂說:“那是皇上疏於監管。隻要皇上加派人力,選賢任能,欽天監一定能再度繁榮。”


    賀贏對繁榮欽天監沒興趣,擺手說:“行了。朕自有安排。此事不得再議。”


    周茂不死心,下跪道:“皇上如此忌諱欽天監,可是欽天監的萬監正看出了什麽聽聞皇上昨晚夜訪欽天監,請看桑家女之相——”


    “周侍郎,你的消息很靈通啊。”


    賀贏諷刺一笑,打斷了他的話,同時也轉了話題。


    周茂到底膽怯,就被拐走了:“微臣隻是擔心皇上,擔心大賀。”


    “夠了!都像你這樣想,這樣做,那朕的皇宮豈不是你家後花園了容你們如此窺伺,看來朕這個皇帝是白當了!”


    賀贏越想越氣,下令徹查:“來人!究竟是誰走漏了消息給朕查!查出來,殺無赦!”


    “皇上息怒。”


    眾大臣又跪了一地。


    賀贏看得怒火更盛,抓起桌案上的奏折砸過去:“滾!全滾出去!”


    他在氣頭上。


    眾大臣不敢多說,全都夾著尾巴退了出去。


    皇帝自上朝便心情不愉,昨晚更是下令撤了欽天監所有人的職,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可發生了什麽呢


    他們走出大殿後,交頭接耳,小聲議論幾句。


    一抬頭,看到了等候在殿外的桑煙,頓時默契地唏噓:“妖女禍國啊!”


    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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