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差點被雷劈了!


    傳言是這麽傳的。


    但事實是——雷劈到了車駕旁邊的侍衛身上。


    也不知那侍衛做了什麽虧心事,左邊胳膊都給劈掉了。


    事情鬧得有點大。


    賀贏派人壓了謠言,撫恤了侍衛,還秘密傳召了萬彰回宮。


    桑煙得知消息,也是第二天的事了。


    她早膳都沒吃,就匆匆趕去了清寧殿主殿。


    主殿外


    已經聚集了很多嬪妃。


    她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卻是來表達關心。


    其中桑弱水更是急得抓心撓肝。


    可皇上不傳召,誰也進不去。


    直到桑煙來了。


    桑弱水一把抓住她,往殿裏推:“姐姐快去看看皇上怎麽樣了?天,怎麽出了這種事?真是急死人了!”


    桑煙也挺急的,正要進去——


    裏麵大臣們出來了。


    他們確定了皇帝無礙,臉色放鬆了,言語卻帶著憂心:


    “天有不測風雲,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皇上總覺自己年輕體壯,不把這個當回事。”


    “對,皇上到現在還沒皇嗣,如果真出了事,大賀江山危矣啊。”


    “瞧,桑家女來了!”


    “你說是不是她那克夫命——”


    ……


    他們本就對桑煙有意見,現下更是甩鍋了。


    “紅顏禍水啊!”


    “皇上遭此劫難,難保不是她的克夫命所致。”


    “對,聽說她把自己弟妹都克丟了!她弟妹可還懷著孕呢!”


    “遭天譴的!若是我的女兒,早送進庵裏去了。”


    “你們看吧!桑家早晚自食惡果!”


    ……


    他們經過桑煙身邊,議論著遠去了。


    桑煙也進了主殿。


    主殿裏


    連太後裴漪青也來了。


    她坐在床前,撚著佛珠,低聲說著:“這雷雨天怎的還出門?你這孩子,越來越不會照顧自己了。早讓你尋個貼心人,你也推著。這麽不聽勸,可怎麽好?”


    “太後無需掛心。朕隻是著了風寒,幾日便好。”


    賀贏躺在床上,額頭放著濕冷的毛巾。


    桑煙看著這母慈子孝的畫麵,也不知說什麽,就靜靜站在一邊。


    賀贏微微閉著眼,其實沒看到她。


    是裴太後先瞧見了她。


    “行了,知你不耐煩哀家多說,哀家這便走,留你的貼心人陪你。”


    說著,她招呼桑煙過來,目光慈愛道:“好孩子,好好照顧皇上。也規勸著他點。”


    桑煙自然應“是”。


    裴太後離開了。


    賀贏這時看到她,大概是在病中,人也脆弱,第一話就是:“你還知道來!”


    聽著實在有一股子幽怨味道。


    像是怨婦一樣。


    桑煙被自己這個念頭逗笑了,故意說:“皇上若是不想看到我,我這就走,不礙皇上的眼。”


    賀贏頓時有苦難言:“朕何時說不想看到你了?”


    他分明是說她來的晚了。


    連太後都來了,她卻最後一個到。


    雖知是冷宮偏僻的原因,但還是心裏難過。


    他昨晚可是去冷宮路上,遭遇雷擊的。


    雖沒事,卻也嚇了一身冷汗。


    她倒好,現在才過來。


    桑煙也知自己是皇帝遇險的源頭,多少有些自責,便柔聲關懷:“皇上現在感覺如何?”


    “頭疼。鼻塞。渾身無力。”


    他在耍苦肉計。


    桑煙知道,卻也沒拆穿,繼續問:“皇上可喝了藥?”


    賀贏點頭:“自是喝了。”


    正在這時,裴暮陽端了藥過來:“皇上,快喝藥吧。都熱了兩次了。”


    賀贏:“……”


    哎,臉疼。


    這裴暮陽怎麽沒眼力見了?


    桑煙知道他沒喝藥,便冷了臉道:“皇上可別跟我說,藥苦,不想喝啊。”


    賀贏還真的是不想喝。


    “朕覺得,是藥三分毒,也不是生點病就必須喝藥。這點小病,靠朕的身體,定然輕鬆熬過去。”


    他早年南征北戰,身體好,便是受了風寒,也是兩碗薑湯灌下去,便生龍活虎了。


    總之,輕易不喝藥。


    桑煙聽著他的借口,也不勸,直接說:“也好。等皇上熬不過去,我就能出宮了。”


    賀贏:“……”


    休想!


    他必須熬過去!


    “裴暮陽,把藥給朕——”


    他接過藥碗,閉上眼,一口氣喝完了。


    苦得他五官扭曲,忙拿手遮住了臉。


    桑煙看他這樣,莫名覺得可愛,笑道:“皇上原來跟小孩子一樣怕吃藥啊。”


    其實他有這樣的反差萌,更真實、更可親了。


    但賀贏不這麽覺得,就覺得自己形象不保,當即嘴硬:“不是怕,是覺得沒必要。你當朕是你那身體,那麽弱?”


    事關男人的尊嚴,必須強!


    桑煙也不跟他辯駁,見他喝完藥,就坐下來,勸了:“皇上便是身體強壯,也得愛惜自個。您是天下之主,這天下百姓都指望著皇上呢。”


    “你呢?你指望朕嗎?”


    賀贏看著她,目光溫柔,感慨道:“你不知,朕當時還真的挺怕的。朕還沒得到你的真心,若出了意外,真是不甘心。”


    這話題有點難接。


    桑煙想了想,也感慨了:“皇上以前總說自己是皇帝,天佑你身,如今,也怕了呢。”


    她想到那些大臣的議論,也迷茫了:皇帝遭逢此劫,會不會是因為原主的克夫命?上天在暗示、警告什麽嗎?


    正想著,就聽皇帝說——


    “朕確實是怕了。”


    “但朕是怕走在你前麵,留你一人飽受世人非議。”


    “朕不在乎什麽克夫命,隻擔心你為其所累,不得安生。”


    他的話太溫柔了。


    像暖流一般湧進幹涸的心田。


    原來皇上這麽擔心她嗎?


    她何德何能得他如何厚愛?


    “皇上既然怕,更應當珍重自己。”


    她的心到底還是為他敞開了:“皇上,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賀贏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激動地坐了起來:“所以,阿煙,你現在承認,自己是我的人了嗎?”


    桑煙搖頭,在他漸漸暗淡的眼眸裏,笑眸明亮道:“不,是皇上是我的人。”


    賀贏:“……”


    突然的驚喜。


    管誰是誰的人。


    他一概應允:“好好好,我是你的人。”


    太高興了。


    忍不住去抓她的手。


    桑煙躲開了,溫柔道:“皇上本就難受,還是別再受發病的痛苦了。”


    賀贏搖頭,目光堅定:“沒事,為你,我甘願。”


    說著,他朝她伸手:“阿煙,給我,我想牽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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