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越靠近麒麟山,那槐花的香味就越加濃鬱,臨近玉帝廟時,那麒麟山鬱鬱蔥蔥的槐樹就出現在眾人眼前,那本隻有半個月花期的槐花,此時正開得嬌豔欲滴,竟開了足足兩月有餘了。


    玉帝廟並不大,那矮矮的圍牆根本遮不住裏麵那顆巨大的槐樹,那淡黃色的槐花比麒麟山那白色的槐花更加豔麗奪目,地上積滿了落葉,顯然許久沒人打掃了。


    圍牆裏有個很大的爐鼎,上麵插著三炷香,爐鼎正對著玉帝廟大門,大門正對麵是一尊玉帝神像,玉帝神像旁邊有兩尊較小的仙伺神像。抬眼望去,廟堂上滿是蜘蛛網,地上已落滿厚厚的一層灰。


    眾人進入廟內時,那婦人正在叩頭還願,她大聲感謝道:“多謝玉皇大帝賜藥,民婦感恩戴德,以後定會每日前來奉香,多謝玉帝,多謝玉帝…”


    “娘,你怎麽到這兒來了,你們看,這就是我娘,她昨日還一病不起,今天就自己到這兒來還願了”。少年已扶起了婦人,對著眾人得意的炫耀。


    眾人麵麵相覷,顯然有些不太敢相信,就算再好的靈藥,也不可能好得如此之快,就連她臉上的濃瘡都沒有留下一點疤痕,就像從來沒有染過病一樣。


    少年見他們都不相信有些急了,拉著婦人的手急道:“娘、你告訴他們,我說得都是真的,真的是玉帝老爺顯靈治好了您的病”。


    婦人輕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各位父老鄉親們,我兒說得都是真的,昨日確實有一位仙人給了我一張符紙,我喝了符水就完全好了”。


    他們還是十分懷疑,張玉衡最沉不住氣,急忙問道:“你說的仙人在哪兒呢”?


    “就是,在哪兒呢?”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詢問,場麵十分混亂不堪。


    季暖從來到這裏開始,就一直四處觀看,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之人,也沒有絲毫妖魔之氣。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那道長突然憑空出現在眾人麵前。此時他正拿著一柄拂塵,臉上滿是怒意:“這裏是玉帝廟,本是清淨之地,你們為何在此吵鬧”?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那婦人與少年一見到他立馬跪倒在地,一邊叩頭一邊念叨著:“多謝仙人相救,多謝仙人…”


    道長仿佛現在才注意到他們倆,他摸了一把胡須,然後又伸手扶起了婦人來,笑道:“起來吧,你們不必多禮,這是本仙應該做的,隻是這些人…”。他話沒說完又皺起了眉頭,然後一直搖頭。


    眾人先是愣了片刻,突然有一人率先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求仙人救救我們吧”!


    其他人也通通跪下哀求道:“求仙人救救我們吧!求仙人…”。


    道長看了眼季暖他們四人,隨即又摸了把胡須,搖頭轉身,故作神秘的說道:“不是本仙不願救你們,實在是你們罪惡滔天,本仙也無能為力”。


    眾人聞言停止了哀求,他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張玉寧立馬恭敬問道:“仙人此話何意”?他為人老實,竟真的相信他是神仙了。


    俞漫明顯不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則對她咧嘴一笑,完全不明所以。


    道長緩緩轉身,拿著拂塵指向麒麟山,搖頭歎息道:“你們愚昧啊!那麒麟山裏的哪是什麽妖獸,它可是上古神獸,自盤古開天以來它就一直居住於此,而秦氏卻聯合暮溪眾人將它無情斬殺,而那秦桑便是第一個天神降罪之人”。


    眾人聞言驚訝不已,那妖獸殘害百姓,仙門之人將它誅殺,乃是民之所向,竟會因此遭到天神降罪?而秦宗主在他們心中一直有著崇高的地位,就算此次將他們全部封鎖在越陽城,雖心有怨恨,卻也心知此事實屬無奈之舉。


    道長繼續搖頭道:“這還不是最糟的,那麒麟山滿山盛開的槐花,本是花神給你們的福祉,可你們不但不懂得感恩,竟跑到麒麟山肆意砍伐,從而天神惱怒,本仙也無能為力”。


    他們本就怕死,聽他說得真真切切,更覺得活著無望,有些人已經嚇得哭了起來。


    季暖有些惱怒,且不說世上有沒有玉皇大帝,這些話一聽就漏洞百出,她怒道:“一派胡言,那妖獸殘害越陽百姓,暮溪派人除之乃是天經地義。而伐樹分明是百姓患病之後的事,你憑什麽說是天神降罪”?


    那道長臉色突變,眼神狠惡的瞪著季暖,隨即又大笑出聲:“哈哈…,你也是暮溪之人吧?暮溪之人向來自恃清高,你們若有辦法救得了他們,又何必在此求我”。


    他這話明顯觸及到了季暖的軟肋,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俞漫更加怒不可恕,直接拔出了劍,指著他怒吼道:“妖道,休要迷惑人心,你說我們救不了他們,那麽你就可以”?


    那婦人立馬拉著俞漫持劍的手,滿臉焦急的勸道:“姑娘我求你了,千萬別動手,他真的是神仙,得罪了神仙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俞漫本就憤怒,又不喜歡別人親密接觸,她立馬抬手甩開那婦人的手。


    那婦人重重摔倒在地,嘴裏不停的哀嚎著:“哎呦,哎呦…”


    俞漫愣住了,她分明沒有很用力,可那婦人確確實實是砸在地上的,她抬頭疑惑的看向季暖。


    季暖對她點頭示意,她自然是相信她的。


    那少年立馬拉起地上的婦人,憤怒的指著俞漫罵道:“你欺人太甚,你們修行之人有什麽了不起的,越陽最近死了那麽多人,而你們卻個個都好好的,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刻意為之”?


    “你…”,俞漫氣急,立馬把劍指向他,季暖急忙拉著她搖頭示意,她終究不情不願的收了手,依舊怒目而視。


    “大娘對不起,我師姐不是故意的,她這人隻是脾氣不好,並沒有惡意的”,季暖深深的彎下了腰。


    那婦人本就任善,見季暖態度誠懇,自己也沒受重傷,立馬伸手扶起她來,笑道,“我沒事,我也不怪她”。


    季暖感激點頭,對著婦人微微一笑,然後麵向道長疑問道:“既然道長能救得了大娘,為何不能也救救他們”。她雖不相信他,但要是他真的能救人,就算求他又有何妨。


    那婦人也立馬求情道:“仙人,救救他們吧”!


    道長搖頭歎息道:“不是本仙不願救他們,那可是天神降罪,本仙豈敢插手。本仙也是念你一片赤誠,於心不忍,才施於援手。想不到你竟如此愚昧,帶著這麽多人來玉皇大帝麵前鬧事,早知如此,本仙就不該救你”。


    百姓們聞言再次慌亂起來,一邊磕頭一邊嚎哭著求情:“求仙人救救我們吧!我們一定會感恩戴德,以後天天前來供奉玉帝老爺,求求您了…”


    張玉寧也開始求情道,:“仙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仙人想想辦法吧”!


    他們個個都停止哀嚎,滿懷期待的看著那道人,隻見他依舊搖頭道:“你們還是沒明白呀!這件事的關鍵不在我,而在於他們”。他突然指著季暖他們幾人,臉上盡是怒意。


    百姓們順著他的手看去,還是沒聽懂他的意思。仙門中人雖然沒能治好了他們的病,但也盡心盡力,他們實在想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道長繼續說道:“是他們暮溪之人殺了神獸,也是他們秦府之人帶人伐樹,你們本就是普通百姓,要不是信錯了人,也不會有此災禍。隻可惜,你們到現在還冥頑不靈,實在是無可救藥”。他憤怒轉身,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人群再次嘩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俞漫哪裏還能忍,早已走到他身後,將劍架在他後頸處,怒道:“妖道,休要蠱惑人心,定是你對他們下了毒,快把解藥交出來,否則…”


    俞漫話沒說完,那道長突然轉身,俞漫一驚,隨即手上用力,那劍便直接從他脖子穿刺過去了。他咧嘴一笑,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緩緩後退,他脖子一離開劍身,那傷口便立馬愈合了,竟沒有絲毫血跡,就連俞漫手中的劍也沒有留下一絲鮮血。


    俞漫也開始緊張起來,拿劍的手止不住顫抖了起來,那傷口愈合的速度豈是修士或者妖魔能匹敵的,莫非他真的是神仙。


    不等她回過神來,那道長手中拂塵一揮,她立馬被打飛了出去。


    幸好季暖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她關切道:“俞漫,沒事吧”?


    俞漫搖頭,依舊怒視著道長,但那神情明顯有些慌張。


    季暖對她微笑開口:“沒事,我在”!


    那些原本將信將疑的百姓,現在已經深信不疑,人群中也不知是誰突然開口道:“仙人,既然這些都是他們百門中人的錯,那您就懲罰他們吧!求仙人救救我們吧”!


    “求仙人救救我們吧!求仙人…”。他們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連那額頭上的濃瘡磕破了都渾然不知,那血紅的濃水順著額頭一直往下流,看著讓人揪心又有些猙獰恐怖。


    俞漫怒視著眾人,這些人為了活命,竟不惜讓他們頂罪,真是可惡致極。她再次提起了劍,眼看馬上就要爆發。季暖急忙按住她的手,對她搖頭示意,她終是不情不願的放了下去。


    道人轉身開口道:“那神獸本是玉皇大帝的坐騎,現在被那宋絕無情斬殺,玉皇大帝豈會輕易饒了你們,除非…”


    季暖心裏一驚,感覺自己正被一個陰謀團團圍住,就算此時抽身也已經來不及了。


    果然,那道長停頓了一下又厲聲說道:“除非、殺宋絕、廢百門”。


    眾人心裏一沉,仙家百門在他們心裏一直都有些崇高的地位,宋絕更是斬盡妖魔,是他們一直尊崇的人。更何況他們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麽能殺得了仙門中人呢?


    他要真的是神仙,怎會不願救人,反而想要殺人呢?季暖怒視著他,而他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顯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沒多久,人群中就有人站起身來,或是積壓已久的憤怒,或是垂死掙紮,他鼓起勇氣怒吼道:“殺宋絕、廢百門”。


    其他人見有人帶頭,也紛紛站起身來怒吼著:“殺宋絕、廢百門,殺宋絕、廢百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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