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自從有了上次抓怨靈時騎馬的經驗,現在完全是信手拈來。那時她在宋忘塵體內,縱使膽怯,也不敢退縮,後來她便發現騎馬對於修行之人來說簡直就是易如反掌,以至於她現在不但不畏懼騎馬,反而特別享受那種奔騰的樂趣。


    幾人一路有說有笑,騎行的速度並不快,但也不會枯燥乏味。當然話最多的肯定是唐肆言,他一路嘰嘰喳喳完全沒有一刻停歇,宋忘塵依舊隻是偶爾回應一兩句,不過就這也足以證明他的確改變了很多。


    經過兩天的行程,幾人已抵達了漳州,日落之時,他們已經在漳州城外一家客棧歇了腳。


    一路上風平浪靜,幾人也將劍藏於乾坤袋中,加上他們並未身著暮溪校服,所以看起來也隻是比普通百姓多了些貴族之氣,並沒有人看出他們是仙門中人。


    “聽說,這宋仙師在越陽抓了一個專門造夢的魔域之人,好像叫什麽夢魘,你還記不記得一個月前,我們許多人都夢到了漳州也出現了槐花離奇盛開一事,而且就連我們也染上了瘟疫。那時候,我可是接連幾日都夢見了,害的我夜不能寐,現在想來,說不定也是那夢魘搞的鬼。”


    旁邊兩個中年男子,正在唾沫橫飛的討論著越陽最近發生的事,這時候一個男子正好講到了夢魘的事,這也讓季暖幾人不知不覺豎起了耳朵,對他們的談話也認真聽了起來。


    另一個男子也附和道:“確有此事,當時我家那口子因害怕夢境成真,天天嚷嚷著要搬離漳州,搞得我啊!提心吊膽、心力交瘁的。不過說來也怪,沒過幾天,我就沒再做過那個噩夢了,這日子呀!才能得以安生。”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當時好像是暮溪山有個叫諸什麽的來著,他帶了幾個人來了漳州,也是從那天開始,我就沒再做那個噩夢了,想來應該是他收服了夢魘吧!”


    “照你這麽說,那夢魘也不可能再到越陽為禍了,那越陽的夢魘又是怎麽回事?”


    另一個男人賣了賣關子,刻意壓低聲音說道:“你又孤陋寡聞了吧!曆來仙門中人為了權位,名譽之爭陷害同門的事還少嗎?這個中奧妙,就不用我細細道來了吧!”


    “行了,我明白了,這些話以後可不能再說了,他們仙門中人若是想捏死我們,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兩人又環顧四周,生怕這些話被別人聽了去,然後又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聊起其他的事來。


    姓諸?暮溪除了智竹尊諸遠智就隻有諸長欽姓諸了,智竹尊遠在暮溪,根本不可能來到此處,那就隻有諸長欽了。季暖幾人將他們的談話盡數聽了去,心裏更加肯定指使夢魘在知水澗造夢之人就是諸長欽,諸長欽甚至還有可能早已與卡諾串通一氣,而目的顯而易見就是為了陷害宋忘塵。


    程筱柔一直低頭不語,她雖從未喜歡過諸長欽,但也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與諸長欽站在對立麵,畢竟大家都是同門,心裏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幾人都各懷心事,誰也沒開口打破沉寂。


    當夜幕降臨時,季暖悄無聲息的出了客棧,她對白天聽到的那些話有些茫然,雖然她早就覺得諸長欽不是什麽好人,她甚至一度很討厭她。可事到臨頭,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些事才好,畢竟這些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她還是有些不適應。


    客棧本就在漳州城邊上,背後是一片不知名的小樹林。季暖一路想著其他的事,不留意間便走進了樹林裏,再抬頭時,四周除了成片黑壓壓的樹木,就隻剩下夜鶯的鳴叫聲。


    “嗚嗚…,娘親,嗚嗚……”


    季暖正準備轉身離開時,一陣孩童的哭喊聲傳入耳中,擔心有詐的她本不想理會,但心中的那份正義與好奇還是使她舉步向前,萬一真的隻是一個孩子呢?


    “嗚嗚…,娘親你在哪兒啊?娘親……”


    越往前走,那啼哭聲便越加清晰,似乎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那悲切的哭聲讓季暖心生同情,她大步向前走去,此時的她早已忘了戒備。


    月光下,一個身著淡黃色衣裙的小女孩便出現在眼前,她大約隻有七八歲的模樣,正蜷縮在那裏,一邊哭喊,一邊不停的用雙手抹著眼淚。


    小女孩看似楚楚可憐,可她身上的妖氣季暖一來便察覺到了,她未曾停下腳步,但右手已下意識的向乾坤袋摸去。


    似乎感覺到有人靠近,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將埋在臂彎裏的小臉揚起了一點點,小心翼翼的問道:“姐姐、你有沒有見過我娘親”?


    季暖看不清她的模樣,但那額間的一個小小的月牙印記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聽其聲音極度軟萌,悅耳致極,這也使季暖原本警惕的心不知不覺間又放鬆了一些。


    正待靠近時,半空中突然閃過一絲寒光,抬頭,宋忘塵突然從天而降,他右手持劍,左手打橫伸出,正好護住了身後的季暖。


    季暖疑問道:“你怎麽會來?”


    宋忘塵目不斜視,冷聲道:“退後,她是妖”。他持劍的右手募的提起,那架勢便是要除之而後快。


    季暖立馬將他的手壓了下來,請求道:“忘塵、可不可以別殺她,她還是個孩子!”


    “可她是妖”。宋忘塵的聲音依舊冰冷,再次將誅邪舉了起來。


    小女孩哆嗦著後退了幾步,然後又蜷縮著身子蹲在一顆大樹後,她雙手抱膝,烏黑明亮的大眼睛裏淚花閃爍,一直注視著季暖的舉動。


    小女孩雖未開口求助,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會說話一般,讓季暖忍不住想要保護她。季暖一個箭步擋在了宋忘塵麵前,再次請求道:“忘塵、你說過的,我不必因任何人,任何事改變。她隻是個孩子,我不想傷害她,也求求你不要傷害她,好嗎?”


    宋忘塵聞言,終是不情不願的收起了誅邪,他既然承諾了季暖,必然信守諾言,便隨了她的心意吧?


    “謝謝你,忘塵”!季暖立馬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又立馬鬆開,轉身向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顫抖著身子,眼神裏滿是戒備,季暖一邊向她靠近,一邊勸慰:“小妹妹,你別害怕,姐姐不會傷害你的。”


    小女孩依舊顫抖著,見季暖已蹲下身來,又將身子側了側,不敢直視也未曾逃離。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你剛剛問我有沒有見過你娘親是嗎?你們是走丟了嗎?”


    季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摸了摸小女孩的丸子頭,月光下,季暖也終於看清了她的長相。小女孩頭頂紮了兩個丸子頭,丸子頭紮得很高,又像是兩隻豎立的耳朵,黃色的發係十分顯眼。一張精致的臉蛋在發型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小巧玲瓏,水汪汪的大眼睛下是高挺的鼻梁,白裏透紅的俏臉加上一個櫻桃小嘴,額間的月牙印記不但不難看,反而如錦上添花般,是最天然的點綴,標準的高級美人臉。


    季暖自認為自己從不以貌取人,卻還是被小女孩的傾世容顏給折服了,一個幾歲的孩子,便出落的這般水靈,長大了還了得。


    小女孩怯生生的看了眼季暖,又抬頭看了眼‘凶神惡煞’的宋忘塵,立馬又啼哭起來:“哇哇…,娘親被壞人抓走了,嗚嗚…,娘親……”


    小女孩哭的梨花帶雨,季暖於心不忍,將她是妖的事實忘得一幹二淨,她一把將小女孩攬入懷中,輕言道:“別怕,姐姐保護你。”


    宋忘塵本欲阻止,卻還是無奈作罷,看著季暖輕撫女孩後背的模樣,有一瞬間的錯覺讓他覺得季暖此時母愛爆棚,溫柔似水。他明知道小女孩是隻虎妖,竟有些不忍殺她。


    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季暖的善意,將季暖的手緊緊抓住,用那奶萌奶萌的聲音哀求道:“姐姐、你能幫月牙兒找找娘親嗎?”


    小女孩嘴角帶著微笑,可眼中淚花閃爍,大有我見猶憐之態。


    月牙兒,人如其名,就像她額間的月牙印記一般,清新脫俗,美的不可方物。季暖對她的好感更添一分,笑道:“好,姐姐一定幫月牙兒找到娘親,那月牙兒可以不哭了嗎?”


    月牙兒似乎有些不相信,眨巴著大眼睛反複確認:“真的嗎?姐姐真的願意幫我找到娘親嗎?”


    季暖正色道:“嗯,那你先告訴我,你娘親是如何被抓走的?還有抓走你娘親的壞人長什麽樣?”


    月牙兒想了想答道:“今天早上,山裏突然來了幾個凶神惡煞的手裏拿劍的壞哥哥”。月牙兒警惕的看了看宋忘塵,見他把劍收到了背後,才繼續說道:“娘親以最快的速度將我藏了起來,他們二話不說,就將我娘親抓走了,我一直躲在洞裏,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這才逃過了一劫。一直到了晚上,我實在太害怕了,才四處尋找娘親的下落,沒想到就遇到了你們。”


    月牙兒這一段話說得極為流暢,流暢到不像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能說出來的話,這種情況一般有兩種解釋,要麽是她親身經曆,且她本身就能言善辯。要麽,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教唆的,那麽她的目的便不單純了。


    季暖雖有疑惑,但想到她不過是個孩子,而且還有宋忘塵在,也不害怕,微笑道:“這樣吧!你先跟我回客棧,明天我們再去找你娘親好嗎?”


    月牙兒點點頭,見宋忘塵‘凶神惡煞’的樣子又搖了搖頭,再次向後方挪動了兩步。


    季暖對宋忘塵搖頭示意,宋忘塵這才轉身,冷冷道:“走吧!”


    看著季暖一臉溫和的笑意,還有那伸在眼前的纖纖玉手,月牙兒猶豫再三,還是怯生生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搭了上去,揚起臉天真的笑了。


    季暖一把將她拉了起來,牽著她的小手,一路跟上了宋忘塵的腳步。


    宋忘塵看似不經意的走在前麵,實則所有靈力凝結在右手手掌之上,一但月牙兒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他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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