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淵的安排下,沒多久踐行宴便被安排得妥妥貼貼,而位置就定在了秦府大廳之中。此時,秦淮端坐在大廳正前方,麵前是一張矮桌,桌上是幾樣精致的菜式。


    大廳兩側是整齊有序的十幾張矮桌,除了季暖和宋忘塵,還有汝沁、汝沐兩姐妹是共用一張矮桌,其他人都是單獨坐在一張矮桌前的,大家偶爾竊竊私語,談笑風生,場麵倒也十分和諧。


    季暖環顧四周,發現暮溪出來曆練的所有弟子都在,卻獨獨少了俞漫。她募的站起身來,再次確認了一遍,發現俞漫真的沒在。


    “俞漫怎麽沒來?我去看看!”


    想起之前與俞漫的種種,她立馬直奔俞漫的房間而去,全然顧不上他人疑惑的目光。


    秦淮轉頭看向一旁的秦淵,問道:“秦淵,俞師妹為何沒來?”


    秦淵恭敬道:“回宗主,秦淵剛才已經到過俞姑娘房間,但並未見到過她,想來應是有事外出了吧!”


    秦淮點頭道:“我知道了”。然後又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酒杯,麵向眾人恭敬道:“各位同道,越陽遭此大難,多虧了暮溪諸位同門和張氏兩位公子的鼎力相助,秦淮感激不盡,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隻能略備薄酒小菜以示感謝,秦淮在這裏先幹為敬了!”秦淮說完將手中清酒一飲而盡,隨後又亮了亮幹淨的酒杯。


    其他人也早已站起身來,對著秦淮微微頷首,然後將手中清酒一飲而盡。在秦淮的示意下,他們又坐了下來。


    踐行宴枯燥乏味,大多都是一些離別之類感傷的話語。宋忘塵見季暖遲遲沒有歸來,對著秦淮頷首作揖後,便離開了宴席。


    季暖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房間,心裏有些茫然,眼睛也逐漸朦朧起來。俞漫走了,她所有的衣物全都收走了,什麽也未曾留下,就連最基本的道別都沒有。


    宋忘塵找過來時,季暖正坐在床上,雙手抱膝,頭枕在膝蓋上,看似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隻是眼神卻空洞的注視著前方。


    宋忘塵急忙走過來,將她擁入懷中,關切道:“小暖,怎麽了?”


    “俞漫走了”。季暖聲音裏夾雜著憂傷,卻又似極度放鬆,她走了也好,至少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尷尬。她把俞漫當作摯友,可摯友也僅僅隻是朋友而已,而俞漫對她的那種感情,她一時間真的難以接受,也不知該怎麽麵對她。


    宋忘塵輕拍著她的肩膀,嘴唇微啟,想要出口安慰,但終究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門前一個淺紅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探頭探腦,宋忘塵耳朵一動,左手一招一揮間,夏蓮便被一股強大的靈力拖至房中,然後摔了個狗吃屎。


    再抬頭時,鼻子已流出了兩行鮮血來,她掙紮著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對著宋忘塵行了一禮,以最平常的口氣說道:“不知宋師兄此行何意?”


    季暖從宋忘塵懷裏起身,故意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整個人側臥在宋忘塵大腿之上,雙手合十枕在頭頂之下,以最慵散懶惰的姿勢蜷縮在那裏。笑道:“夏蓮師姐是來圍觀我和忘塵的閨房趣事嗎?那你可真是來對時候了,我正好有些累了”。季暖閉著眼睛,根本不屑正眼瞧她,她即喜歡偷窺,那便讓她看個夠。


    夏蓮聞言,整個臉都像火燒一般,她怎麽也沒想到,季暖能說出這麽沒羞沒臊的話來,剛才強作的鎮定,現在也顯得有些局促和慘白。


    試靈那日,季暖便看出來了,夏蓮天賦一般,她幾次三番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肯定有所圖謀。不是沒有懷疑過她與夢魘有關,但她的天賦的確不堪入目,操控夢魘,她還沒那個本事。倘若她是從一開始就隱藏了實力,那季暖就更沒有理由善待她了。


    “夏蓮師姐,你看夠了嗎?若是不夠,我們可以再做點其他的給你看看”。季暖言罷已睜開雙眼,騰出一隻手在宋忘塵的臉上來回愛撫,眼裏滿是不正經的壞笑。


    宋忘塵隻是麵無表情的瞪著夏蓮,什麽也沒說,但眼中已經有了不耐煩之意,真的像極了她打擾了他們的‘好事’一樣。


    縱使夏蓮臉皮再厚,也不好再繼續站在這兒了,她恭敬行禮道:“打擾了,抱歉”!然後轉身離去。


    “等等,夏蓮、有句話我要勸勸你,不管你背後的人是誰,你都隻是一顆棋子而已,棋子的生死永遠操控在布局之人的手中,無論它怎麽努力,棋子永遠都是棋子!”


    季暖已坐直了身體,之前的慵懶隨意早已不見,這時候的她正經的讓人愕然。


    夏蓮頓了頓腳步,她未曾回頭,直接走了出去,心道:‘哼、不試試怎麽知道,棋子也有翻盤的機會。’


    “走吧!”季暖已穿好了鞋子,笑著對宋忘塵伸出了手,有些事想不通,便不想,順其自然便好。


    “嗯”。宋忘塵笑著拉上了她的玉手,對季暖做的任何一個決定,他都無條件支持。


    兩人剛走出房門,便迎上了已有八分醉意的諸長欽與李慶源兩人。宴席間,唐肆言一直與程筱柔竊竊私語,還不時的相互夾菜,程筱柔一直都是嬌笑不已,這令諸長欽十分惱怒,但又無可奈何,他仰頭猛灌了一大壺酒,現在他整個人滿臉通紅,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


    “師兄、你慢點,你喝醉了。”


    李慶源跟著諸長欽的腳步,他本欲伸手扶他一把,卻反而被諸長欽一掌推開道:“滾,我沒醉,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對不對?”


    諸長欽抬頭,睜開半眯的雙眼,看著手拉手的宋忘塵與季暖,頓時惱怒不已。他一步一顫的走到兩人麵前,然後一把將兩人的手分開,嘴裏嘀咕著:“師妹是我的,你滾開。”


    他邊說著邊推了宋忘塵一把,見他毫無動靜,便又推了一把。宋忘塵依舊一動也不動,諸長欽氣急道:“唐肆言、你個廢物還長本事了,看我不滅了你。”


    諸長欽正欲揮拳時,李慶源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將他拖了老遠:“師兄、你看清楚了,他們是宋師兄和季師妹,不是筱柔師姐和唐肆言。”


    諸長欽自言自語道:“不是筱柔,對,不是筱柔,那筱柔呢?”


    季暖搖搖頭,與宋忘塵對視一眼後徑直離去。身後傳來諸長欽惡狠狠的聲音:“唐肆言、敢和我搶筱柔,我一定要殺了你。”


    李慶源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低聲道:“師兄、你瘋了,說那麽大聲,宋師兄還沒走遠呢。”


    諸長欽的聲音很大,季暖聽得清清楚楚,那句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也許隻是一句惡毒的怨罵而已,但諸長欽為人睚眥必報,她相信他能說到就會做到。


    季暖心中更加確定那日以程筱柔的名義給唐肆言送信的人就是諸長欽,隻是她沒有證據,她再次回頭看了看喝到爛醉的諸長欽,心裏多了些警惕。


    宋忘塵道:“怎麽了?”


    季暖道:“沒什麽,隻是想到明天就要走了,心裏有些不舍罷了。”


    宋忘塵道:“這裏離暮溪不算太遠,等我們成親後,我們還可以回來看看。”


    季暖隻是木訥的點點頭,成親?恐懼又有些向往的生活,也不知道成親以後又該做些什麽?


    第二日一早,終於到了離開越陽的時刻了,越陽城門下,除了一眾送行的秦府弟子,還來了許多前來送行的百姓,他們都是自願來的,這段時間暮溪眾人對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們銘記在心,便自行前來送行。


    “姐姐,給你吃糖”。一個中年婦人,懷裏抱著一個兩歲的男孩,正拿了一顆糖果遞到了季暖麵前。疫症肆掠時,小男孩啼哭不止,是季暖給了他兩顆糖果,讓他破涕而笑。


    季暖接過糖果,笑著摸了摸他白白嫩嫩的小臉,道了聲:“謝謝你,小家夥。”


    小家夥笑得更開心了,伸出了自己肉嘟嘟的小胳膊,大聲喊道:“姐姐、抱抱。”


    抱?季暖看著他期盼的小眼神,始終沒有接過他,抱孩子,她可不會。講真,她對孩子有恐懼,小孩子就是哭起來不依不饒,皮起來沒完沒了的小怪獸。


    “哇…,我要抱抱,姐姐抱,哇…”。小男孩滿臉都是眼淚,半個身子都已經靠了過來。季暖看著啼哭不止的小家夥,隻得硬著頭皮伸手接了過來。


    小家夥立馬破涕為笑,一隻手緊緊摟著季暖的後頸,另一隻手擺弄起季暖頭上的發帶來。


    季暖也由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現在的收放自如,原來小孩兒也沒那麽可怕,甚至還有些可愛。


    宋忘塵一直注視季暖的舉動,見她與小孩子十分投機,心裏突然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季暖以後一定是一個賢妻良母,想到此,他不知不覺的笑了。


    大家一陣寒顫過後,便各自踏上了自己的行程,諸長欽帶著李慶源與幾個竹峰弟子繼續曆練。張玉寧、張玉衡兩兄弟已打道回了張府。而汝沁,汝沐已決定留在越陽。程筱柔身邊除了夏蓮就隻有三個師妹了。唐肆言自然死乞白奈的跟在程筱柔旁邊,江雨無奈也隻能跟著她一起回去。


    程筱柔走到宋忘塵麵前開口問道:“師兄,一道回暮溪吧!”


    “嗯”。宋忘塵點頭,季暖說要多交朋友,那他便願意與他們同行。


    唐肆言看著與小孩玩得不亦樂乎的季暖,攀著宋忘塵的肩膀,笑道:“宋師兄、其實這季暖還是挺有女人味的,以後你可要好好待她。”


    宋忘塵側目看了看他的手,他立馬觸電般收了回去,笑道:“意外,意外”。然後又低下頭,小聲嘀咕著:“真是個怪咖,季暖碰得,我就碰不得了。”


    宋忘塵不再理會他,向季暖走近兩步,輕聲呼喚:“小暖、該走了。”


    季暖點頭微笑,不舍的將小男孩遞到婦人懷裏,並與他揮手告別:“小家夥,再見”!越陽,再見!


    之後幾人便一路騎馬,向著暮溪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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