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的士兵們也未曾閑著,再次持刀砍向了百姓。


    隨著一陣陣哀嚎聲傳來,那些觀戰的修士們終於良心發現,開始持劍與羽族士兵廝殺在了一起。


    刀光劍影,血花四濺,風中似乎隻能聽到刀劍撞擊的霹靂聲以及接二連三的痛苦慘叫。


    而半空中激戰的兩人,旗鼓相當,誰也沒能傷到對方分毫。


    暮寒以前或許不是淩承的對手,現如今淩承本就傷重未愈,又連夜奔波,百招過後,淩承便有些力不從心了。


    暮寒看準時機,手腕急轉,又快又狠的一劍便直指對方的胸口而來。


    淩承持劍抵住劍尖,雖僥幸躲過那致命的一擊,卻也被劍氣震得連連後退,徒然墜地。


    他單膝跪地,誅邪撐於地麵,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眼見暮寒已持劍而下,他攥緊乾坤畫,眸色漸凝,權衡利弊後,最終棄下了那些百姓,轉身落荒而逃。


    連自己心愛之人都護不住,又怎能顧得了他人的生死,既然早已身敗名裂,又何必非得做個正人君子。


    飛羽似乎沒想到他會逃走,臉上的笑意逐漸隱去,墨翼徒然張開,便飛身追了上去。


    即如此,那便由他親手取了淩承的性命豈不快哉?


    暮寒落至地麵,回眸看了眼惡戰不休的修士與羽族士兵們,露出一抹陰霾的笑,旋即向著淩承逃走的方向追擊。


    他人的死活又與他何幹,他要的是,明年的今天就是淩承的忌日。


    此時,俞晉與唐郢已帶了上百名門生追擊至此。


    眼見暮寒離去,兩人對視一眼,揮手示意自己的門生出手救人,便跟了上去。


    百名修士的加入,讓原本勝負難分的戰鬥瞬間較出高低,一個又一個的羽族士兵接連倒在血泊之中,最後又化作塵埃消失的無影無蹤。


    彼時,淩承一路逃至了知水湖邊,連日來體力的消耗讓他越跑越緩,最終一個踉蹌單膝跪地。


    抬眸,便見飛羽已落至自己麵前一丈之外,他一步步邁近,妖魘魅惑的臉上帶著攝人心魄的淺笑,眸中卻透著弑骨般的寒涼。


    還未來得及起身,一道勁風呼嘯而至,淩承就地滾了幾圈,這才躲過暮寒的偷襲。


    “陰險小人、”飛羽怒吼一聲,旋即張開墨翼,成百上千的羽箭齊齊飛出,直麵擊上了暮寒。


    墨翼被斬斷之仇今日必定要他加倍奉還,至於淩承,他該死,卻也隻能死在自己手裏。


    暮寒反應極快,手腕來回攪動,帶動著陣陣旋風將那劇毒的羽箭紛紛繳入其中,旋即手掌鬆離,氣運丹田,對準劍柄就是一掌擊出。


    強大的氣流迫使羽箭盡數折回,連同那快如光速的長劍紛紛往飛羽的方向擊去。


    飛羽眼見不妙,墨翼不斷狂煽,羽箭再次飛出,與那折回的羽箭兩兩相撞,最後紛紛墜地,化作一股股焦黑之氣消失了。


    長劍卻勢如破竹,直抵他的胸口而來。


    他眸色漸藍,雙手由下至上轉了一圈,一團墨黑之氣便橫於胸前,化解了那致命的一劍。


    長劍徒然墜地,暮寒嘴角抽動了一下,足尖輕點於樹幹之上,便欲飛身奪回那劍。


    誰知手掌還未接觸到劍柄,對方掌中的黑氣便迎麵襲來,他就勢旋轉了數圈,這才躲過黑氣的攻擊,轉而俯身向前,一把抓起長劍便直擊對方的咽喉。


    飛羽早就算準了他的招式,身體後傾,足跟一路擦至地麵,手掌微勾,指尖三寸之長的利爪猛地一揮,迎麵襲上對方的臉龐。


    暮寒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一步,淩厲的勁風拂麵而過,頓時血珠噴灑,左臉之上早已留下四條深可見骨的爪痕,他墜落在地,又滾了好幾圈才用劍支撐著單膝跪地。


    飛羽再次煽動著墨翼,羽箭隨即飛出,暮寒已無力變招回擋,眸光掠過湖麵,矯捷如足下生風一般,一頭便紮進了湖中。


    霎時,湖邊便隻剩下淩承與飛羽兩人,四目相對間,雙方心思各異。


    淩承猶豫著是否要將乾坤畫交到飛羽手中,畢竟自己現在已是眾矢之的,每天都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護得住夜靈。


    他早就知道,飛羽對夜靈的感情不比自己來的少,他雖濫殺無辜,做法極端,卻也正好說明了他心係夜靈,是一個可以信任之人。


    若是告訴他靈兒還活著,他或許能放下仇恨,帶著她過上與世無爭的生活。


    而飛羽卻隻想殺了他,為夜靈和狐族報仇雪恨。


    淩承正欲將一切和盤托出,便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隨即唐郢與俞晉兩人便一前一後將他和飛羽攔在中央。


    “畜生、居然勾結妖族,殘殺百姓,簡直罪惡滔天!今日,本島主就要除了你這個禍害。”俞晉一聲怒罵,不由分說的持劍擊來。


    唐郢見此,便舉劍往飛羽後背刺去。


    廝殺再次開始,四道極速的身影自地麵竄入空中,兩兩相擊,卻是快到連人影都看不清。


    空中似乎隻能看到零零碎碎的火光,耳邊隻有那霹靂般的撞擊聲。


    墨色身影一閃而過,躲過唐郢的一擊後,一個反手狠劈至對方的肩頭。


    唐郢一個躲閃不及,手臂便被對方擊中,鋒利的鷹爪深陷入骨,手掌抽回時,帶動著股股鮮血噴灑。


    緊接著身後一道勁風呼嘯而至,後背便受了一腳,隨即從空中墜落在地,吐出鮮血蜿蜒。


    他急忙將衣袖撕下,便見那四個洞口處烏黑潰爛,便知,對方的鷹爪淬煉了劇毒。


    幾乎沒有片刻猶豫,長劍一掃,伴隨著一聲痛苦的慘叫,便將自己的左臂直接斬斷。


    鮮血淋漓的斷臂墜落在地,明黃色的衣物滿是血跡,他緊咬牙關,卻依舊痛到麵部扭曲。


    若非如此,一旦毒素侵入五髒六腑,別說修為能不能保住,連小命都堪憂。


    飛羽腳踏繁葉之上,嘴角上揚,眸中滿是不屑,自斷手臂又如何,照樣逃不過一死!


    墨翼徒然張開,羽箭再次齊齊落下。


    唐郢驚魂未定,麵對無數迎麵而來的羽箭,一時間竟連反擊都忘了。


    平靜的湖麵突然蕩起了漣漪,暮寒自水中躍至半空,舉劍左右開弓,直劈至湖麵,強大的衝擊力立馬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路擊上了羽箭。


    既為幻術,必可破之!


    而飛羽的羽箭雖劇毒無比,卻是遇水則散,曾經夜靈就以禦水術澆滅了他淬煉的妖毒,暮寒此舉亦有異曲同工之妙,正好破解他的幻羽飛箭。


    飛羽麵色漸凝,旋即收起墨翼,手爪微勾,一個俯衝而下,直取唐郢的咽喉而來。


    唐郢則緩過神來,疾步後移,長劍在空中來回攪動,直叫人眼花繚亂,看不清虛實。


    飛羽也未閑著,鷹爪橫掃,一棵巨大的槐樹便斬腰而斷,重重砸向了唐郢。


    隻覺光線突暗,唐郢暗道不好,便欲收手逃離,怎料槐樹下墜奇快,一個躲閃不及,便整個人都被壓在了樹下。


    飛羽則定定的站著,冷漠的看著這一切,掌間輕一用力,一柄墨黑的短刃便握於掌中,旋即一步步向著那倒塌的槐樹邁近。


    暮寒一直都是冷眼旁觀,臉上滿是笑意,那笑卻讓人望而生畏,陰森恐怖。


    若說助他拿下靈溪的第一功臣,還真是非眼前這個鷹隼莫屬,要不是上次被他打傷,自己又怎會知道夜靈的存在?


    沒有夜靈這顆關鍵的棋子,靈溪這輩子都不可能落入他的手中。


    既如此,那便賞他個痛快!


    足尖輕點於湖麵之上,一路奔向飛羽,便欲趁其不備,一劍封喉。


    可他還是太小瞧了對方,飛羽早就料到還有這個陰險小人的存在,那短刃便是為他準備的。


    而這短刃便是那曾被毀去的墨羽。


    夜靈成親的那日,他的確將墨羽毀去,可後來發現失了墨羽自己反而更痛苦,幾經考慮後,他又重塑了墨羽,其毒性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墨袖一揮,墨羽立馬脫掌而出,隨即直擊上暮寒的胸口處。


    暮寒匆忙變招,便欲擋下墨羽的攻擊,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眼看它已逼近自己的胸口處,隻好側身閃躲,卻依舊著了道。


    墨羽刺入胸口,隨即快速隱入其中,他心念極快,快速自封穴位,取下隨身攜帶的‘百毒清’,盡數吞服,這才沒讓毒素侵蝕五髒六腑。


    那傷口距離心髒隻有兩分的差距,如若躲的再晚一步,隻怕就命喪當場了。


    飛羽冷冽一笑,旋即猛衝直前,手掌直擊對方的咽喉而去。


    就算墨羽沒能立即要了暮寒的命,他也沒有多餘的氣力反擊了,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暮寒並未躲閃,甚至都閉上了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嘴角卻不經意的勾起。


    這卑鄙小人怎會如此慷慨就義,隻怕還有陰招,飛羽覺察到不妥已經晚了,冰冷的長劍自後背直破胸膛,猩紅的血液不斷滴落,微一側目,便見唐郢手持長劍,狠狠抽離了出去。


    他竟然逃過一劫,是自己大意了。


    暮寒徒然睜眼,與唐郢一個眼神示意,長劍一轉,兩人便再次撲來。


    飛羽胸口不斷的湧出鮮血,卻在墨衣的掩飾下,看不出絲毫血跡。


    抬眸看了眼空中仍在激戰的兩人,他突然放肆大笑起來,旋即騰空而起,一路掠至知水湖上空。


    俯眼傲視著地麵上與自己失之交臂的兩人,揚起一抹涼薄的笑。


    “淩承、你聽好了!我以萬年自由為祭,詛咒你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再也見不到夜靈,你休想再傷她分毫,哈哈……”


    平靜的湖麵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墨色的身影逐漸隱入其中。


    他早已計劃好了一切,本就想著取了淩承的性命再行惡咒之術。


    犧牲自己的萬年自由之身,永墜無盡深淵,隻求換得夜靈生生無憂,世世無虞。


    沒能親手宰了他也無妨,便讓他苟活於世,這樣夜靈的黃泉路上便再無人打擾,自己也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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