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不離開,外麵等著的書生們自然是不會離開的。


    林南一讓人把大堂空出來,桌椅板凳都挪到一邊,隻給白允留了位置出來。


    “今日鬧劇讓大家見笑了,魚館主家林南一是老夫的義女,今日耽擱大家時間我們深感愧疚,若是有什麽想問的,隻管來問老夫便可。”


    白允掀開披風,落座在椅子上,看起來慵懶極了。


    書生們見有這樣的好事,紛紛湧上前去。


    開玩笑,這可是白允唉。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白允。


    桃李滿天下的白允。


    大曆讀書人的最高崇拜白允。


    今日能在這裏設位給大家解答疑惑,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我已經通知後廚,給大家準備了吃食茶水,大家可以坐下來,和我義父慢慢攀談。”


    林南一說完就拉著晏溫之進了後廚。


    這人不少,要是都像平時客人來的時候的規模,就是把廚子的手炒斷了也炒不出這麽多菜來。


    林南一果斷的交董淳駱冀蛋炒飯的做法。


    一次就可以做一大鍋,還美味有營養。


    晏溫之對外麵的場景沒有興趣,他現在擔心的是林南一的傷勢。


    兩人到了後廚,晏溫之等著她忙好才有機會和她說上話。


    “你先回家,我找人來給你包紮。”


    “哎呀,沒事的,我這個是小傷,一點也不痛,不用擔心我,別生氣了嘛,好不好。”


    林南一見他緊抿著唇就知道他是生氣了,連忙拉著他的衣袖小聲撒嬌。


    晏溫之渾身一顫,低頭看她在自己身上不停的磨搓就想狠狠的吻下去堵住她嘰嘰喳喳的小嘴。


    可現在人多。


    晏溫之呼出一口濁氣,“下次有危險先保全自己,切不可再傷害到自己聽到沒有。”


    林南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連忙應下。


    他怎麽這麽難哄。


    看看義父,說幾句軟話他就舍不得了。


    哪像他,一直碼著個臭臉。


    白允在大堂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


    他好哄,他驕傲了嗎。


    大堂裏的盛況一直持續到夕陽西下才結束,林南一給白允續著茶水,白允嗓子都要說冒煙了。


    誰說的讀書人不善言辭,他瞧著,擅於爭辯得很。


    林南一連忙討好的給他捏肩捶背的,讓白允舒服的不禁歎謂出聲。


    “還是有個女兒好啊!”


    “是啊爹爹,女兒可是爹爹的小棉襖。”


    林南一狡黠一笑,滿心的小心思。


    “你啊,連你老爹都算計進去了。”


    ……


    朱權回到家,氣的把一屋子的瓷器都摔了個稀巴爛。


    朱鳶兒在一旁低頭站著不敢說話,她還從沒有見過爹爹發這麽脾氣。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讓你不要去惹晏溫之,不要惹林南一,你怎麽就是不聽啊,現在好了,不僅你,就連你爹我,烏紗帽也要掉下來了。”


    朱鳶兒從小富養在朱府,從小清河鎮就是她的天下,她根本不明白這次事態的嚴重性。


    不就是一個書院院長嗎,能大過爹爹嗎。


    爹爹可是鎮長,統管著清河鎮上上下下這麽多人的,他也歸爹爹管,為何爹爹要如此怕他。


    “爹,一個書院而已,你為什麽這麽怕,大不了把他從院長的位置上拉下來,再讓你自己的人坐上去不就行了嗎。”


    朱鳶兒依舊不以為然,在她心裏,朱權是沒有什麽擺平不了的。


    朱權火冒三丈,“啪!”的一聲狠狠的打在朱鳶兒的臉上,臉上瞬間又紅腫起來。


    林南一打的巴掌印都還在臉上,現在又多了一道巴掌印。


    “你個逆子,就是因為你,我這官也算是做到頭了,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朱鳶兒捂著臉哭著跑出去了,爹從沒有打過她的,可今日因為林南一,打了她兩次。


    朱鳶兒的身影跑遠,朱權頹然的癱坐在地上,嘴裏不停低喃道,“完了完了。”


    白允在魚館和書生們暢意快談的事跡被傳得沸沸揚揚,魚館再一次上了清河鎮的熱搜榜第一。


    這幾日有不少的人因為這事來魚館,就期盼著能再偶遇一次白允。


    林南一是白允義女的消息也傳來開,這事就連魚館的人也不知道,現在他們看林南一更加像個香餑餑了。


    尤其是駱文,他最崇拜的人就是白允,那日因為林南一順口提了他一句,白允就跟他多說了好幾句話。


    到現在他都還覺得不可思議得很。


    來魚館的人看林南一也更加熱切。


    他們不知道的是,林唯也在那日的人群裏。


    雖然他是秋水書院的學生,但平常也很少見到白允,更別說與他一起談天論地了。


    在秋水書院的學生中,估計隻有晏溫之能有隨時進出白允書房的資格了。


    他也同樣崇拜白允,基本上隻要是書生沒有不崇拜他的。


    白姓憑他們的一己之力撐起了天下書生的天。


    可那日他沒有上前去,甚至沒有讓別人看到他也在現場。


    他看著林南一言笑晏晏的站在白允身旁撒嬌,晏溫之遊刃有餘的和其他書生閑談,就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晏溫之小時候在村裏的名聲並不小,要不是因為他身體原因,想必他早就已經功成名就了。


    可也幸得他生病,不然誰能看到他。


    林唯惡從膽邊生,漸漸的心裏有個大膽的想法。


    越想他就越興奮。


    計劃成型,他一刻都沒有猶豫,就等著看晏溫之的笑話。


    他或許已經忘了,他是林南一血緣上的小叔,也是晏溫之的。


    過了好幾日,林南一才有時間去莊子上看看,莊戶們已經按照她的要求把仁杞種子播種下去。


    現在就等著生根發芽。


    但林南一顯然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種一次仁杞,它的根可以有三年壽命,也就是一顆種子可以收獲三次。


    這對林南一來說,是最好的消息。


    她現在正在嚐試大棚在這裏的實用性,若是能用,不僅能把仁杞的生長周期縮短,還可以增加不少的產量。


    秋水書院。


    晏溫之的夫人是院長的義女這事已經眾人皆知。


    平常對晏溫之嗤之以鼻的人現在也都賠著笑臉來和晏溫之接觸。


    可能走近晏溫之的人,除了戚秦風就還是戚秦風。


    林唯看著眾人圍著晏溫之,心裏嫉妒得發狂。


    他不管到哪裏都這麽耀眼奪目,而他,在哪裏都是像一個透明人一樣。


    他們都是同樣的命,他怎麽能比他優秀。


    林南星沒有考上童生,在林家老宅,你提供不了價值就沒有話語權。


    除了張蘭對林南星一如既往的好,就連林邵,也開始對他看不順眼起來。


    柳氏和張蘭已經徹底撕破臉皮,天天見林南星都要陰陽怪氣好幾句。


    林南星受不了在家裏的折磨,最終隻能背上包袱來鎮長找林唯。


    同樣都是讀書人,林唯定能明白他心裏的苦的。


    林唯放學回到租的房子時,就看到林南星已經靠在門框上睡著了。


    林唯沒有叫醒他,隻是抬腿直接跨過他,推門進去。


    被吵醒的林南星正準備開口罵人,頓時又想著這裏不是在村裏,由不得他隨意放肆。


    見林唯冷眼望向他,連忙起身打招呼,腳因為長時間的蜷縮著已經麻木,一起身就往前撲去。


    林唯快速閃開,林南星卻避讓不及,直接摔倒在地。


    林唯最近心裏鬱結本就重,沒有心情和林南星多說,沉聲道,“你來幹什麽?”


    林南星趕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有些討好,“小叔,我想來和你住一段時間。”


    “為什麽?我可沒錢養你。”


    對這個侄子,林唯不喜歡也不討厭,可一想到張蘭那副惡心的嘴臉,又聯想到這是她的種,他心裏就厭煩不已。


    “不用,不用,我有,我有錢的。”


    林南星從包袱裏掏出二兩銀子,銀燦燦的銀子在太陽底下泛著光,直射林唯的眼睛。


    “你在哪裏得這麽多錢?”


    林唯說話有些急了,林南星看出一絲不對勁。


    難怪娘讓他把銀子揣在身上,看來是有道理的。


    林唯正欲上來搶過他手裏的銀子,他眼疾手快的直接把手收回去,讓林唯撲了個空。


    “這是我娘給我的,我娘說了在小叔這裏不能白吃白喝,所以這是飯錢。”


    林南星肉疼的拿出一兩銀子遞給林唯。


    看著這一兩銀子,林唯仿佛想到了以後擁有大把大把的銀子的模樣。


    接過銀子,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一些,隨意弄了些吃食,兩人就歇下了。


    這裏是林唯在鎮上租的房子,小小的隻有一間廚房和一間臥室。


    臥室裏也是書房,所以有些擁擠,床也小小的,林南星隻能睡在地上。


    所幸現在天氣不冷,不會著涼。


    林南星一來住就住了五天,這五天,林唯每日早早的都要去書院上課。


    林南星呼呼大睡,等他回來時,林南星已經不見了。


    不知道去了哪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去的。


    每日都回來的很晚,情緒卻一日比一日高漲。


    林唯也懶得問他幹了什麽,隻要不威脅到他,隨他做什麽都可以。


    甚至還想著若是做些壞事就更好了,這樣林家就真的隻有他一個人成器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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