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要離開治理六年的錦州。


    有不舍,有遺憾。


    本來還想和後來者推心置腹一番,把自己的心得全盤托出。


    不過當新任的遼東經略魏毅,朝廷的右都禦史,內閣閣老璠皓的門生,也就是太上皇的人。


    史鼐畏懼陷入皇權之爭中,幹淨利落的交出了一切事務,毫不停留的打馬回去京城。


    走的非常迅速。


    他是弟弟史鼎向皇上舉薦的,本來他就不是很情願,生怕落入不好的結局。


    這幾年裏。


    太上皇出手仍然是那般的老辣。


    潤物細無聲的減除皇上的羽翼,如今輪到了他的頭上,他哪裏敢抗拒。


    因此魏毅上任毫無阻力。


    錦州文武官員紛紛來拜見他,他又特意派了使者,去召來平遼候。


    諸事一帆風順。


    北鎮的蠻族未侵犯錦州境地,錦州的官員又極為順從。


    自己背靠老閣臣璠皓,還是太上皇的人。


    不愁朝廷不大力支持他,正當他誌得意滿,準備大展拳腳之時,他的使者被人抬了回來,並有平遼侯的書信。


    魏毅忍著內心的憤怒,打開平遼侯的書信。


    信中指責他的使者向平遼侯索要賄賂。


    荒繆至極。


    差點就要撕掉手中的信件。


    這件事畢竟從碼頭到錦州,一路不少人都看得見,錦州的文武官員們紛紛錯愕。


    錦州和金江鎮關係一直不錯,因為前遼東經略史鼐,就和平遼侯唐清安關係匪淺。


    而且平遼侯唐清安,原來就是錦州治下的一名百戶,也算是頗有關係。


    不過眾人倒是沒有想到。


    平遼侯竟然這麽不給新任遼東經略麵子。


    就算那人貪索,也不至於這麽大動幹戈才是。


    眾人此時,還真認為魏毅的使者有此行徑。


    倒也沒有認為平遼侯跋扈,不過有人猜他是為前遼東經略史鼐抱不平。


    畢竟平遼侯向來重情重義。


    魏毅當時沒有發作,不久後,又聽到隨從帶來各處的動靜,他同樣麵無表情,彷佛壓下了此事,並沒有太過糾纏。


    處理了錦州的事務,他親自帶人坐船到雙島,也就是金州城西,海外一百裏的島嶼。


    番茄


    以巡閱金江軍的名義,派人去金州請平遼侯到雙島。


    新任遼東經略召見平遼侯不成,親赴雙島,可謂誠意十足。


    畢竟沒有上官來見下官的道理。


    品級不提。


    一個是遼東經略,一個是遼東的金江鎮節度使。


    後者歸於前者節製。


    這一回,連謝友成都開始勸唐清安。


    唐清安糾結了一番。


    還是決定不見。


    他可以帶更多的兵。


    曆史上,毛文龍去見袁崇煥,也是帶了不少的兵。


    可是這其中的機會太多了。


    唐清安不想冒險。


    大周朝廷會有殺他已決麻煩的心思嗎


    唐清安不敢肯定。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他如今的實力,參考曆史上毛文龍的道路,利用可借用的機遇,如今遠遠不是曆史上毛文龍的地盤和人口可比擬的。


    三百萬人口,十餘萬大軍。


    又是孤懸海外。


    如果他死了。


    誰最開心


    蠻族當然會開心。


    蠻族高興死了一個強敵。


    朝廷會悼念他一番,給他一些身後事,然後迅速的接管金江鎮,百姓不提,能獲得十餘萬士兵。


    朝廷會不會高興,對他的哀悼能思念幾年


    唐清安以己度人。


    堅定了心思。


    不見。


    他有尚方寶劍,遼東經略也有尚方寶劍。


    他不想殺人。


    可是他不知道遼東經略有沒有殺人的意圖。


    謝友成愣住了。


    將軍一向睿智,為何這番如此之態。


    金江鎮如今還遠不到和朝廷聽調不聽宣的實力,不提其他,光今年,明年需要的物資。


    就離不開朝廷。


    要不要和金陵做生意,還貿還要不要。


    國內的糧食,火藥,各色物資還要不要。


    而朝鮮會選擇金江鎮還是國內


    傳出金江鎮和國內鬧翻的消息,朝鮮還會願意聽從金江鎮的嗎,每年給不可計數的援助。


    而且大周畢竟人心還在。


    “我不敢去。”


    謝友成是他的心腹,沒有什麽不能對他言的,沒什麽好隱瞞,向他講述了自己的擔憂。


    聽了將軍的心思,謝友成不敢信。


    錯愕的看向了賈鑒。


    史鼐去職。


    他的幕僚賈鑒,投奔到了金江鎮,受到唐清安的熱情招待,引以為心腹。


    賈鑒在錦州六年多了。


    為史鼐處理了不少的事,對錦州最為熟悉。


    感受到謝友成的目光,賈鑒嘴角無奈的笑了笑。


    將軍沒說之前。


    他沒想到會有這種可能。


    可是經過將軍提醒,他也猶豫了起來。


    太上皇此人。


    可不是按規矩辦事的人。


    不管是以前過繼旁支,立幼年太子,還是各諸事宜,向來私心為主,不以國政為重。


    所以賈鑒不敢出聲。


    “可是不見也不是辦法啊。”


    謝友成無奈道。


    說來說去。


    金江鎮目前無法獨立。


    “要不要多帶些人手”


    賈鑒試探的問道。


    曆史上毛文龍見袁崇煥,帶的兵一樣不少。


    難道見魏毅時,他身後還領著兵嗎沒這個道理。


    可能沒風險,也可能有風險。


    唐清安雖然心有大局,可是對於自己的小命還是很在乎的。


    這些年來。


    他雖然打了不少仗。


    打的卻都是穩仗。


    除了守衛金州,最危險的時候,為了救劉承敏這次之外,他就再也沒有冒過險。


    “我病了。”


    聽到將軍的話,謝友成,賈鑒麵麵相覷。


    唐清安病了。


    政事交給了馮勝之,顧應時,李成賢等人,軍事交給了劉承敏,武震孟,朱秀,彭大海,李伯升等人。


    雙島的魏毅。


    等來了一臉歉意的馮勝之。


    他領著金江鎮的官員到了雙島,對信任的遼東經略,一行人極其的恭敬。


    “哼。”


    得知平遼候侯,金江鎮節度使唐清安受了風寒,臥床不起的消息,魏毅又不是傻子。


    當眾冷哼一聲,袖子一甩,就率人離開。


    馮勝之攔都攔不住。


    陪著小心和笑臉,在碼頭看著錦州的船隻離去。


    “唉。”


    馮勝之這回看不懂將軍了。


    內心憂鬱。


    新任遼東經略魏毅,第一次召見平遼侯未成,第二次親赴雙島,召見平遼侯又未成。


    作為上官。


    魏毅表現的十分禮遇。


    而平遼候。


    沒有道理。


    隨著魏毅的彈劾到了京城,引起了一片的嘩然。


    “金江鎮,還是朝廷的金江鎮嗎”


    魏毅的奏疏裏,最後一句話,極為的醒目,把矛盾挑到了明處,讓事情沒有回旋的餘地。


    史鼐才回京城。


    六年了。


    朝廷說的是要處罰他,卻沒有下文。


    因此他日日赴宴,見故舊各家。


    才忙碌了了半個月。


    遼東局勢就突然急轉直下,惡化的讓人咋舌。


    “這魏毅到底是脾氣剛烈,本來還有溝通的餘地,他這份奏疏太過強硬了。”


    史鼐歎了口氣。


    “他的恩師是璠閣老,又是太上皇信任的人,能忍受兩次已經是十分的收斂。”


    史家。


    史鼎和史鼐兩人商談此事。


    皇上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


    史鼎也憂慮起來。


    這番史府由他出麵,站隊皇上,以後該何去何從。


    “賈府讓我們幫忙為唐清安說話,我還是戴罪之人,哪裏能為他說話,意思就是讓你出手了。”


    聽到史鼐的話,史鼎麵色凝重起來,隨後苦笑一聲。


    “我投靠了皇上,賈府誰跟你說的我為唐清安說話,才是真的害了他。”


    史鼐點點頭。


    “賈府的幾位,雖然這些年做了不少事,可到底不如賈敬有智慧,也就是撿了個唐清安,讓他們起來了。”


    “都是命數,現在這唐清安之事處理不好,賈府日後也要跟著受罪了。”


    史鼎搖了搖頭。


    見史鼎的神色,史鼐也感歎。


    “我久不在京中,不知賈府的形勢,如今回京半月,竟然得知他們幾位。


    這幾年得勢變猖狂,做起事來極為的粗糙,得罪了不少人。


    聽說那調來京營的仇將軍,和賈府有喪子隻恨,如何鬧得這般的慘烈”


    史鼐麵露不快。


    這件事。


    雖然京城上勳貴們,明麵上沒有人指責,暗地裏卻不少人認為賈府行事欺人,太過蠻橫。


    “哼。”


    史鼎冷笑一聲。


    “這算什麽,同為開國八公的石府,獨子都被賈府害死,霸占了石家的財產。


    都說賈政酸腐,賈赦有能力,要我看來,那賈赦還不如賈政呢,酸腐雖然不好聽,卻不會得罪人。


    賈赦這些年籠絡了不少軍中勢力,得罪的人同樣不可計數,現在如日中天沒人能報複。


    等哪天落了勢,可就不好說了。”


    賈府和史家世親。


    龐大不提。


    賈府老太太還是史家兩人的姑母呢。


    局勢危急。


    陳德言收到大哥的急傳,信中大哥竟然說擔憂新任遼東經略會妄殺他。


    陳德言十分的無語。


    大哥乃平遼候,金江鎮節度使,沒有朝廷明旨,沒有三堂會審,誰敢不顧非議妄殺他。


    他急匆匆的到了玄真觀。


    賈敬緊緊的看向陳德言。


    他認為唐清安不見遼東經略,肯定是有他的深意的。


    陳德言無法隱瞞,如實告知。


    賈敬聞言後。


    竟然沒有反駁。


    陳德言看在眼裏,驚在心裏。


    “難道有官員真敢擅殺大將嗎”


    賈敬笑了笑。


    “擅殺不擅殺,誰能曉得真像是如何,就算擅殺,殺都殺了,還能然死人複生不成。”


    聽到賈敬的話,陳德言驚的瞠目結舌。


    這政治上的事,他這些年越是參與,越事覺得自己要學的還多的很。


    “讓你大哥向朝廷遞交辭呈吧。”


    賈敬的又一句話。


    震驚的陳德言目瞪口呆。


    賈敬沒有理會陳德言的神情,而是突然起身。


    走到山門前,望著遠方。


    他要和太上皇再過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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