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咥血劍急掃而至,蛇精立刻抽回左掌。雲羿反手橫劍,蛇精蹲身再避,隨即趁著雲羿收勢不住,再度催掌襲向雲羿胸膛。


    有感於凜冽掌風正麵襲來,雲羿心下冷笑,舍了咥血劍,右手捏雷訣,氣走心經,左掌立時迎上了蛇精右掌。


    兩掌相距三寸之際,蛇精陡然發出一股陰冷的靈氣,雖然明知道這股陰冷靈氣對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但雲羿並未斜身閃避,而是催掌急進,與蛇精結結實實地對了一掌。


    兩掌相接,雷聲驟起,蛇精如遭雷擊,渾身抖如篩糠,其右掌瞬間炸裂,血肉橫飛。


    趁著蛇精愣神的功夫,雲羿抽身後退,與之拉開了距離。他之所以沒有乘勝追擊,是因為侵入他體內的陰冷靈氣正順著心包經侵入體內,得立刻運氣抵禦。


    太素之下的修行中人,其周身穴道就像單開的大門,隻能往裏推,不能往外拉,因此不能靈氣外放,他也就無法將蛇精的靈氣逼出體外,最穩妥的辦法就是以自身靈氣去牽引對方靈氣,分散於十二正經之中,由十二正經共同分擔壓力,而他的靈氣之中蘊含著濃鬱的火氣,可以中和蛇精靈氣中的陰氣。


    三火內煉的行氣速度甚是快捷,因此分散並中和蛇精靈氣的過程並不緩慢,幾個呼吸之間便除去了隱患。但也是這幾個呼吸的時間,蛇精得以從容回神。


    右手炸裂的疼痛令蛇精直咧嘴,但它再未輕舉妄動,雷為天地正氣,最克陰邪妖物,有了前車之鑒,它不敢再小覷雲羿。


    見得蛇精眼神之中露出些許忌憚,雲羿冷笑著拾起咥血劍,閃身前撲,揮劍急斬蛇精肋下。


    蛇精氣憤之下下意識地抬手催發靈氣,但它忘了它的右掌已經炸裂,靈氣衝入經脈之時也觸及了手腕傷口,疼痛之下尖叫出聲,整條右臂隨之顫抖。


    由於蛇精此次所發靈氣較之剛才更加濃鬱,雲羿不敢托大,但蛇精已經受創,他也不想錯過這個殺掉蛇精的大好時機,心念急轉之下,雲羿斜身閃避,與此同時改換劍招,徑直砍向蛇精左手。


    太素高手可以靈氣外放,因此氣行腎經反衝湧泉穴之後能夠跳得更高,雲羿擔心情急之中會發自本能地踏地淩空,因此前衝之際多留了個心眼,雙膝微屈,做好了追擊的準備。


    果不其然,蛇精失去右掌之後就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見得雲羿再攻它左手,便氣衝湧泉拔地而起。實則它的身法不賴,即便不淩空也能躲開,但它怕雲羿會咄咄相逼。


    蛇精拔地淩空是個明智之舉,但它小覷了雲羿的心機。


    察覺到它雙腳離地,雲羿陡然縱身躍起,劍招再變徑直向蛇精下腹削去。


    蛇精驚得麵如土色,但它身在半空無處借力移形換位,倉促之間顧不得右手上的傷痛,雙臂齊出對準了雲羿的六陽魁首。


    蛇精這一擊是想外放靈氣擊碎雲羿的天靈蓋,但它緊張之下忘了雲羿是傾斜向上的,還會偏離它的攻擊路線,它所發出的靈氣貼著雲羿的後背而出,將地麵轟出兩個淺坑,卻未能傷及雲羿分毫。


    雲羿也被驚得汗毛直豎,但關鍵時刻他並未猶豫,咥血劍自蛇精腹前沒入切斷腰椎,自其後腰而出。蛇精身體斷為兩截,體內靈氣瞬間渙散,兩截身子齊齊下墜,腥臭的鮮血飛濺四散,蜿蜒堆疊的腸肚淩亂飛舞,場麵甚是血腥駭人。


    鮮血噴湧的屍體墜落之後很快散盡陽氣魂魄離體,原形畢露。蛇精的本體乃是一條長近十丈的巨大白蛇,巨吻大張,兩顎並無毒牙,這表明它是無毒的。


    天地萬物皆為陰陽二氣凝結,氣聚則生,氣散則死,蛇精一死其氣息自然隨之消亡,馬匹感知不到蛇精氣息,很快就安定下來。但虎死餘威在,那巨大蜿蜒的蛇屍堆在道路中間,能夠造成很大的視覺衝擊,末盧軍人馬俱驚,不敢上前。


    見此情形,雲羿隻得溫熱了朱砂,畫寫火符一道引燃了蛇屍。


    櫻子此時正在命令末盧軍清理峽穀中的屍骸,先前的混亂造成了許多人員傷亡,據統計有六百餘名士兵死於馬蹄踩踏之下。


    待得蛇屍焚盡,雲羿自滿地的灰燼中找到了一枚鴿卵大小的內丹,大軍開拔向前挺進。


    經曆與蛇精的戰鬥,櫻子不敢再輕視雲羿,反而對雲羿生出了很重的戒心。她不是傻子,雲羿對戰蛇精能夠取勝,靠的不僅僅是符咒法術,還有很重的心機,也就說明雲羿之前的表現都是裝出來的。


    大軍無驚無險地行了一夜,次日辰時穿過了峽穀,進入了不呼國。一路上雲羿感知到了不少道行高深的異類氣息,但那些異類並沒有再似蛇精那般攔路襲擊,反而遠遠的避開了大軍。蛇精的死對它們造成了極大的震懾。


    末盧軍之前受驚不小,一夜奔波甚是勞累,出得峽穀之後雲羿開始喧賓奪主,在未征得櫻子同意的情況下命全軍原地休息。


    對此櫻子很是不滿,但她也隻是敢怒不敢言,因為大軍現在已經進入了不呼國,沒有雲羿的保護,她壓根就不可能帶著末盧軍原路返回,想回去就得繞過黑澤山脈。


    黑澤山脈綿延數百裏,往北繞行是邪馬台國的疆域,邪馬台國與末盧國有前仇,肯定不會允許他們安然回返,往南也是不成,因為往南是不呼國的疆域,雲羿不會放她安然離去。


    到得此時,櫻子方才明白過來,雲羿這一路上令她鄙夷的表現都是在麻痹她,其目的就是為了順利的將末盧軍帶到不呼國,現在她已經沒有退路了,雲羿也就沒了顧忌。


    大軍進食畢了,到得中午,雲羿下令啟程南下。再行兩日,終於抵達平安城,城內駐軍一麵回報飛鳥緣,一麵打開城門,迎接末盧軍進城。


    進到軍營的時候,櫻子的臉色很不好看,因為末盧軍此次攜帶了大量的糧草輜重,這些都是不呼軍眼下最為緊缺的,而此時正忙碌著卸糧草的不呼軍個個笑逐顏開,這讓櫻子大感憋屈。


    雲羿並未在軍營多待,待得飛鳥緣到來,就將安頓末盧軍的問題交給她去處理,櫻子則被他完全晾在了一旁。


    不過櫻子畢竟是名義上的監軍,雲羿也沒太冷落她,讓人給她準備了房間帶她下去休息。


    回到帥帳,雲羿看到了趴伏在旁的仙鶴,隨手將那枚蛇精內丹扔給了它,仙鶴張口吞下內丹,歡喜無比。


    帶回了末盧軍,雲羿心頭的壓力小了很多,便與仙鶴說話,仙鶴之前聽多了倭語,因此說的是倭語。但雲羿會得倭語不多,溝通吃力,便教它說漢話,並且給它取了一個漢名叫雲嵐。


    下午時分,飛鳥緣來了,進屋後先是問雲羿有沒有受傷,然後才說安頓末盧軍的事兒。


    飛鳥緣並未將末盧軍單獨安置,而是將末盧軍和不呼軍原有的建製打亂,各自分為十隊,然後再將每一隊不呼軍與每一隊末盧軍合編重組。不呼軍和末盧軍的名稱作廢,兩國合兵,聯軍定名為平安軍。


    對於飛鳥緣的這種安排雲羿很是讚同,常言道夫妻同床睡、人心隔肚皮,末盧軍是不呼軍的兩倍,將會是對抗邪馬台軍的主力,但要想讓這支軍隊老實聽話,就得讓不呼軍同化他們。


    不過飛鳥緣有些擔心櫻子,畢竟櫻子是末盧國國王的心腹,她不可能看著末盧軍的指揮權全部落到雲羿手裏,一定會從中作梗。


    櫻子是不能殺的,別說背信棄義的事兒雲羿做不出來,就算他能做出來他也不敢殺了她,那樣的話末盧軍肯定會聚眾嘩變,得想著兩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沉吟片刻,雲羿有了計較:“現在大軍既然分為十軍,那就挑選出十員領兵將軍出來,其中九軍將領用咱們的人,另外一軍交由櫻子掌管。”


    “你這招兒真夠損的。”飛鳥緣微笑點頭。


    雲羿此舉是明升暗貶,給櫻子一個將領的位置就等於給了她兵權,但櫻子隻能領一軍,也就一千來號人。但櫻子從末盧國帶來的卻有一萬兵馬,雖然之前在峽穀中折損了一些,但還剩下九千多人。


    “天色漸漸暖和了,八俁遠呂智很快就會打回來,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飛鳥緣問道。


    “眼下末盧軍和不呼軍剛剛合並,新建的平安軍軍心尚不統一,咱們不敢妄動。為今之計隻能先拖著,等八俁遠呂智主動來犯。”雲羿抬手撫額,言語頗為無奈。


    “你擔心八俁遠呂智會想到克製素盞鳴尊的辦法?”飛鳥緣歪頭發問,她的心思並不蠢笨,眼下敵我兵力相差不大,她很容易猜到雲羿的顧慮。


    “嗯,”雲羿點頭說道,“我之前雖然幫過素盞鳴尊,但誰也保不準它會不會知恩圖報,倘若它並不幫咱們對付八俁遠呂智,那這場仗依舊很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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