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瑀看似隨意的一句話,縈繞在蘇錦心裏的憂愁一直持續到進了家門都還沒散。


    她本以為顧老太會在家,因為直接搶她銀子的事兒,肯定少不了一場混亂。


    可誰知進門意外發現四周都靜悄悄的,沒聲兒也沒動靜,除了院子裏仍殘留隱約可看出白日裏亂象的物件外,別的什麽也沒有。


    蘇錦詫異地在屋內屋外轉了一圈,難以置信地嘀咕:“你娘又出去了?”


    “她該不會是換個地方去找另一個老神仙了吧?”


    來什麽神棍蘇錦都不怕。


    但是接二連三應付這種事兒,真的會很煩。


    顧瑀習以為常地走進去坐下毫無起伏地說:“顧妮兒她們母子在舅舅家,她應該是回去了。”


    “顧妮兒?就是你大姐?”


    顧瑀聽到大姐二字生來向下的唇角似乎又往下耷拉了一截,隻是語氣仍是那副不緊不慢辨不出喜怒的樣子。


    “她……跟顧雲不太一樣,要是說話不中聽,你且稍微忍一忍,別跟她太計較,至於顧雲兩口子,你願意怎麽抽就怎麽抽,不必有顧慮。”


    蘇錦進顧家門的時間隻有幾日。


    但是顧家數得上名號能得罪的人,她也差不多一次都得罪完了。


    之前怎麽吵怎麽抽,顧瑀都跟個局外人似的隻眯眼看熱鬧,一句都不多說,甚至還會幫她說話。


    他顯然是不怎麽在乎顧家人的,隻是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一直在過度容忍。


    能被他格外提起需要忍讓的顧妮兒,到底特殊在什麽地方?


    蘇錦腦中轉得飛快,嘴上也應得利落。


    “放心,我又不是逮誰跟誰幹的炮仗,隻要相安無事,別說是禮讓三分,就是一日三見,次次問好我都沒問題。”


    她說著熟練地在地上鋪好自己的地鋪,打了個困倦的哈欠躥了進去。


    睡在床上的顧瑀側頭靜靜地看著她,想了想閉上眼說:“大姐若是過火了,你忍一忍,算我欠你的。”


    “銀子我都放在床頭的匣子裏了,你有用得上的地方直接從裏頭拿,沒有了就跟我說。”


    被困意襲來的蘇錦睡意模糊地嗯了一聲,不等顧瑀說下一句話,意識就昏昏沉沉地陷入了不見白的睡夢之中。


    聽著床邊逐漸平穩的呼吸,顧瑀神色古怪地抿了抿唇,輕聲自語:“瞧著怪機靈的,一點兒戒心也沒有,這丫頭到底怎麽長這麽大的?”


    蘇錦全然不知自己在睡著的時候得了怎樣的評價,次日也沒顧得上去回味夢中沒吃完的美味。


    因為就在第二天一早,她就見識到了顧瑀口中那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棘手人物。


    顧妮兒回來了。


    農家戶聚集的村子裏瑣碎規矩沒有,大規矩都是差不離一致的。


    在家從父母,出嫁從夫。


    嫁出去的女子就是潑出去的水,不管婚後的日子過得怎麽樣,由生到死,那都是夫家的人,娘家的客人,再不會有機會回娘家久住。


    可顧妮兒與別人都不大一樣。


    她是個寡婦。


    還是個不受夫家待見的寡婦。


    蘇錦對顧妮兒毫無印象,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變成的寡婦,還得以帶著孩子在顧家長住。


    但是礙於顧瑀昨日的提醒,猝不及防見到本人時,她還是客客氣氣地站定叫了一聲大姐。


    顧妮兒十五出嫁,二十就當了寡婦。


    她守寡多年,如今不過是二十五歲的年紀,臉上卻已經早早爬滿了細密的紋路,尤以眉間的褶皺頗深。


    麵相則是完美地繼承了顧老太的血統,眉弓高拱眼尾狹長,顴骨高隆唇薄而銳,再加上所有的頭發全都高高梳起,用灰色方巾挽成一個圓髻,越發顯得額頭凸起,精明畢現,一看就知道是個尖銳不好惹的。


    聽到蘇錦叫自己大姐,顧妮兒的眉心頓時擰出了一個凸起的山丘。


    她打量地裏蘿卜似的用挑剔的眼神上下圍著蘇錦轉了一圈,看著蘇錦手裏的油餅,稍顯淩亂的眉梢直接飛起了一個讓人顫顫的弧度。


    “你就是顧瑀的媳婦兒?”


    蘇錦小媳婦兒似的低著頭說:“是的吧?”


    盡管她不承認,顧瑀本人也不承認,不過既然大家都這麽說了,暫時點個頭也沒什麽。


    顧妮兒沒細究她話中的含糊,隻是深吸一口氣後毫無征兆劈手就朝著蘇錦的手拍了過來!


    蘇錦毫無防備,手腕吃痛的瞬間猛地一鬆。


    剛被咬了一小口的油餅瞬間脫手,啪嗒一下就摔到了地上。


    看著滾在地上沾了一大圈泥徹底無法入口的油餅,將愛惜食物刻入了骨子裏的蘇錦眼裏隱隱燃起了怒氣。


    顧瑀一大早就有事兒要出去,也顧不上她那張不能自理的嘴。


    故而特意說了個地方,讓她趕著早些去人家出攤之前買點兒吃的拿回來。


    剛出鍋的油餅燙嘴又燙手。


    她小心翼翼地捧了一路都沒找到合適下口的地方,結果這人一巴掌就給自己飛走了!


    蘇錦不閃不避地看著顧妮兒冷硬的臉,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姐,大清早的你這是做什麽呢?”


    “我聽人說手腳不聽使喚動不動就抽抽可是要命的大毛病,萬萬耽擱不得,要是延誤了治療,那可是要命的大事兒,你要是不舒服的話,不如我盡早去給你請個大夫回來瞧瞧,也省得耽誤了病情,你說呢?”


    跟著顧妮兒一起回來的,還有滿腹怒氣的顧老太和顧雲家兩口子。


    顧老太在蘇錦的手上再三吃癟,這會兒隻能是鼓著眼睛運氣沒插上話。


    同樣是頭一次見的胡翠芬卻顧不得這麽多。


    她一把推開身邊的顧雲,吊起眉梢看著蘇錦,怒道:“你是怎麽跟大姐說話呢?”


    “這是你該有的態度嗎!”


    “蘇錦我告訴你,你別以為顧瑀那個沒腦子的護著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在這家裏放肆了,你但凡敢惹得大姐不高興,等著顧瑀回來你看他怎麽收拾你!”


    聽到顧瑀的名字,怒火中燒的蘇錦稍微冷靜了些。


    昨晚雖說是意識有些模糊了,可顧瑀說起欠這個字時鄭重其事的姿態,還是讓她心裏小小的吃了一驚。


    能讓顧瑀這麽說的,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緣由。


    她既然是應下了,直接硬剛或許就不合適了。


    見蘇錦沉默不言,胡翠芬誤以為她是怕了,斜著眼角爆出一聲冷笑,拉著顧妮兒就說:“大姐你自己看看,這賤蹄子進門後惹出了多少事兒!”


    “她不光是在家惹是生非,還對娘和顧雲動手!你看看她把顧雲都打成了什麽樣兒了?她還擰了顧雲的胳膊,這要是傷了寫字的手,那顧雲的前程就徹底毀了!”


    忍了半天的顧老太實在沒忍住,蹦出來指手挖腳地喊:“這小賤人不光是命格不好,她心也狠毒啊!”


    “對婆婆不孝就罷了,還敢搶我給顧雲留的銀子!才進門就敢惹出這麽多的事兒,還裝神弄鬼鬧得家裏雞飛狗跳的,這要是日子久了,那豈不是要飛天?!”


    “顧瑀那王八羔子竟然還敢明著幫她跟我作對!簡直是不得了要逼死我這個老婆子!”


    胡翠芬和顧老太越說越激動,不斷在空中上下指點的手指頭險些直接戳到了蘇錦的臉上,自口中飛出的唾沫更是在半空中彌散成了足以溺死人的深潭利刃,字字都朝著蘇錦狠狠刮來。


    顧妮兒原本就難看的臉色,在胡翠芬和顧老太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嚷中徹底淪為鐵青。


    她目如利刃似的死死盯著蘇錦,在蘇錦不斷縮緊的目光中咬牙說:“不懂規矩的混賬東西!”


    話音落,巴掌起。


    在巴掌落在臉上的瞬間,蘇錦眼疾手快地伸手掐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冷冷地說:“大姐,一言不合就動手似乎不太合適吧?”


    巴掌都打到臉上了,這時候別說是顧瑀說的話了,就算是顧家祖墳裏的老少都一起爬出來,那都是忍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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