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瑀非常能幹的小媳婦兒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是被院子裏叮叮咣咣的動靜吵醒的。


    她揉著眼睛走出來,看著眼前多出來的一道牆驚訝地呦了一聲。


    “這麽快?!”


    這才一宿的工夫,隔斷的牆竟然就建好了!


    正在監督泥瓦匠幹活兒收尾的霍三聽到這話驕傲地挺起了胸膛,忍住嘚瑟的衝動說:“那是自然!”


    “我足足找了三個泥瓦匠來一起幹活兒,不到一個時辰就全都弄好了!”


    “嫂子你看看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正好趁著人都還在,要是有哪兒瞧著不喜歡,咱們馬上就改!”


    蘇錦頭一次被人鄭重其事地叫嫂子,足足愣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回神。


    顧瑀拎著兩個油餅走進來,把油餅扔到蘇錦的手裏,打斷她愣神的同時淡聲說:“這邊的灶台還沒幹,吃兩個餅墊一墊。”


    剛砌好的灶台還都是泥水漿,一時半會兒是用不了的,隻能等著。


    灶台是否能用蘇錦完全不在意,往嘴裏塞了一口油餅被燙得不住吸氣,又樂得心滿意足。


    她連著呼了幾口氣緩解了嘴裏的滾燙,含糊不清地問顧瑀:“你們一大早就開始弄這個,隔壁的老太太鬧沒鬧?”


    昨日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今兒就變成了隔壁。


    蘇錦看著那道阻隔在正中要是不踩梯子都看不到對麵的高牆,想想往後不用朝起看黑臉日落聽咒罵,高興得眼睛都彎成了月亮。


    見她樂得不成樣子,顧瑀忍住笑說:“沒來得及鬧。”


    “顧雲之前說過想去青城書院,老太太特地使了銀子找了門路,今日正好是說好的日子,一大早就趕著出門了。”


    青城書院是這附近好幾個縣城中最好的一個書院。


    要是家中沒有深厚的底蘊,再加上驚人的才學,想進這個書院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兒。


    顧雲多年在讀書上毫無精進,索性把罪過都推成了書院先生教導無方,為了換書院的事兒,前後已經折騰許久了。


    但凡是跟顧雲有關的事兒,對顧老太而言那就是天塌下來都比不過的大事兒。


    她哪兒還會顧得上這邊的顧瑀和蘇錦?


    蘇錦聽完悻悻撇嘴,沒好氣地說:“就顧雲那樣兒的,去什麽書院讀出來都是廢物。”


    因為豬,永遠都是豬。


    顧瑀笑笑沒答言。


    霍三深以為然地跟著點頭。


    “我覺得嫂子說的對。”


    “哪兒都有你。”


    顧瑀嫌棄地在霍三的腿上踹了一腳:“讓你找的木匠人呢?”


    “來了來了!”


    “瑀哥,你要的木匠到了!”


    一個胖乎乎的人影裹著風聲衝進來,不等站直了就說:“除了木匠還帶來了用得上的木材,都在外頭擺著呢!”


    顧瑀一言不發地走出去,不一會兒就帶著兩個人把要搬的東西都搬進來,扶著一根木板問蘇錦:“你的繡架想擺在哪個屋?”


    蘇錦意外地眨了眨眼:“你說什麽?”


    “我說,你的繡架想擺在哪兒?”


    蘇錦攬了繡花的活兒在家做。3sk.


    之前做的是手帕荷包這種小物件,一個布撐子就夠用全程。


    可現在要做的是大件的衣裳,要想料子上的花樣繡出來精致大氣,繡架就是必不可少的物件。


    她前兩日隨口跟顧瑀提了一嘴,說完自己都沒來得及細想,誰知這人效率這麽高,這就都考慮到還都安排好了!


    蘇錦意外之餘滿是驚喜,忙不迭背著手在分到的三間屋裏來回轉了一圈,最後指著一間光線最好的屋子說:“這裏這裏!”


    顧瑀點點頭,抱起地上據木匠說專門用來做繡架的木板,說:“這是木匠師傅,大小樣式你自己跟他說,商量好了打在這屋裏就行,也省得挪動給你弄壞了。”


    他走進屋放下木板,看了眼窗戶的大小,轉頭對準跟進來的胖子說:“一會兒把這窗戶砸了改大些,用燈紙糊,再把房頂上對準這個位置的瓦換成明瓦,多鋪幾塊。”


    燈紙是特製的封窗紙,透光比起尋常的油紙好很多,唯一的缺點就是貴。


    明瓦亦是如此。


    可顧瑀在說這些的時候,完全沒有提銀錢的意思,安排好了轉身就走。


    顧瑀剛走出去,放下了工具箱的木匠就用打趣的口吻說:“小娘子好福氣。”


    “這麽體貼周到還舍得花錢的男人可不好找咧。”


    蘇錦哭笑不得地捂著臉笑了幾聲,再探頭看到門外來回搬東西的顧瑀時,眼裏不自覺地帶了幾分說不清的笑。


    這惡霸真有意思。


    趕著顧老太等人不在家,顧瑀和蘇錦的意思都是一鼓作氣就把所有的事兒都一次安排好。


    昨日分到的糧食米麵全都搬進了屋內。


    三個泥瓦匠幹活兒利索得很,不到半日的工夫就沿著原有的牆麵搭出去了一道院牆,正好把分到的自留地也圈在了其中。


    有了這麽一塊不大不小的地在裏頭,視覺上看起來分家後的院子甚至比起之前沒分的時候還要更大了不少,新搭建好的院子裏也多了一個不大的灶台。


    新建的院牆上重新開了大門。


    院牆沒圍到的地方,還圍上了一圈細細的籬笆。


    之前被蘇錦暴力拆除的門也終於修好,門窗全都補了一水兒,大氣敞亮。


    沒了礙眼的人,沒了聒噪的吵罵聲兒,還當真有了幾分悠然南山下,鄉村炊煙起的意思。


    看著就舒坦!


    蘇錦在屋裏屋外來回轉了一圈,滿意得嘴角怎麽都放不下來。


    顧瑀見此眼底暈開一抹淺笑,將手裏的水碗遞給木匠師傅。


    木匠師傅接過碗喝了一大口,擦去嘴角水漬說:“今日修補用的木料多,再想按你說的再打一張床怎麽都不夠了,你看那床還打不打?”


    顧瑀想也不想地點頭。


    “打。”


    他自詡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可也的確是對蘇錦沒男女的心思。


    再加上之前事先跟蘇錦達成了一致,兩個人肯定是要長期分房分床的。


    隻是之前礙於顧家其餘人都看著挑刺,一時不好安排,如今有了好機會,肯定還是盡快落實的好。


    木匠師傅甩了甩酸疼的手腕,哈哈笑著說:“其實要我說也不用那麽著急趕著要,你們小夫妻就兩個人,屋裏現成的一張炕不是正好嗎?”


    “你之前說著急要,我還以為是你家裏的娃子大了要隔開歇夜,可你家現在還沒娃呢,著這份兒急做什麽?”


    顧瑀聽到這話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可靠著強大的自製沒讓任何人看出不對,隻是說:“左右都是用得上的東西,早些備下了總是沒錯的。”


    “今日既然是弄不好,幹脆就先定下,過幾日我再趕車上你那兒去取。”


    有銀子可賺,木匠師傅自然是滿心歡喜地連連說好。


    等確定好繡架最後的細節,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而這一日,顧妮兒母子都在屋內沒出來。


    顧老太和顧雲夫婦則是外出整日未歸。


    送走了來幫忙的人,湊合著啃了霍三去買來的饅頭和燒餅,吃飽喝足夜深如許,蘇錦甩著手上的水走進屋,意外發現顧瑀竟然躺在之前一直都屬於她的地鋪上。


    蘇錦帶著錯愕站著沒動。


    顧瑀神色自然且淡定。


    他在地鋪上轉了個身,說:“之前沒找到機會換炕上的被褥,沾藥帶血的怕你嫌棄,今日正好換了幹淨的,在新打好的床送來之前,咱倆換地方睡。”


    顧瑀說完這句就不打算開口了,屋內安靜得嚇人。


    蘇錦躊躇半晌輕輕地爬上仿佛還帶著皂角香氣的炕,陷入被子裏的時候忍不住輕輕地說:“顧瑀。”


    “嗯?”


    “這以後就是咱們的新家了是吧?”


    顧瑀不知是被這句話中的哪個字眼觸動,睜開眼後輕聲說:“對。”


    這是隻屬於他們的家。


    蘇錦美滋滋地咧嘴一樂,閉上眼心滿意足地說:“對了,你找的師傅給我做的那個繡架我很喜歡,謝謝。”


    “等我掙了錢,就分你一份兒,就當是酬謝禮!”


    原本不想說話的顧瑀聽到這熟悉的腔調撐不住彎了嘴角。


    他看著窗外夜色,好笑道:“好。”


    “我等著你的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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